所以接下来的两天时间他都很闲,早上起床之后照例去空间里面逛一圈,观察一下吉吉抽丝的进度,顺便看看空间里面的农作物长势,然后就按时下楼吃早餐。让雷恩一阵惊奇,直叹还是自家陛下有办法,把早餐放到他面前之后就歪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把玩着凤衍送他的梦魇,“说起来你敢不敢不要这么听话啊,陛下说东你就不敢往西的,明明就是只杀伤力不小的豹子,偏偏在陛下面前就乖的跟小猫咪似的,让你休息你就真的什么都不干的休息?”
凤衍根本不理他,等按照平日的速度把早餐吃完,才有空斜了他一眼,手指敲了敲面前桌面,发出悦耳的响声,“不是不敢,而是不愿意,在没有涉及到自己必须要遵守的底线的时候,我愿意给予他最大限度的尊重跟遵从。”
说着觉得雷恩这么说他毫无立场,轻轻的嗤笑了一声,“那你呢,在拉斐尔面前怎么不敢这么说话,你小心我把这话转告给拉斐尔,你觉得会有什么后果。”
“你才不会那么多嘴,”雷恩根本不在乎他的威胁,要是不够了解的人,雷恩也不会那么自然的在他面前说这些,黑色的梦魇在他的食指上不停的转动着,姿态悠然,“啊,真是羡慕你们啊,我在想念我家亚力克了,不过也没有关系,就那么几天就可以反航了。”
“亚力克?”凤衍动作一停,这个名字怎么那么耳熟呢,侧过头看着雷恩,“那是谁,你情人?”
“喂喂!”雷恩被他戳到爆点,就跟只炸毛的猫似的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气势汹汹的冲到凤衍身边,挥舞着手里拿着的黑色梦魇,“这么说也太过分了啊,怎么能够是情人,是爱人,我的爱人!”
凤衍伸出手指,用力缓慢的把他推远了些,语气冷淡的开口,“别离我太近,站回到安全距离去,我又没有其他的意思,这不是正在问你到底是什么人嘛,你激动个什么!”
而且一般这种这么激烈的表现明显的就是在掩饰着什么,凤衍眼里闪过一道火色的流光,他现在已经闲的都有时间关心别人的八卦了,浓淡合宜的眉微微一挑,“结婚了么你们?”
他这话一出口,本来还义愤填膺的雷恩瞬间瘪了下来,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刚刚还斗志满满的人瞬间变得幽怨起来,若是能够给他配一个心理活动的背景,肯定是一个小人在撕扯着衣角的模样,“你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这么用力的戳人家的伤疤!”
亚力克平日里总是钻在武器研究室里面不出来,每天见面的时间都没有,再这么下去,他都要怀疑亚力克要跟那些铁疙瘩过日子了,那些铁疙瘩到底有什么好的,有他帅么,有他厉害么。本来还准备把梦魇拿回去讨亚力克欢心的,现在这么看来是绝对不行的,若是亚力克拿到了梦魇,估计又得十天半个月不出研究室的门,到时候抓狂的还不是他!
明明那么忙都快成工作狂的陛下都有时间陪凤衍了的说,他家亲爱的亚力克什么时候才能有假期呢,一想到这个他就非常的郁卒。
凤衍对他如此快速的变脸早就已经习惯了,雷恩在工作之外的时间就没有人能够让他正经一点,当然拉斐尔除外,不过在面对拉斐尔的时候就是雷恩的工作时间,不算在内,反正他是没有办法的,也不理会快要缩到墙角去画圈圈的雷恩,自顾的站了起来,往外面走去。
雷恩见他要出门,也顾不得自怨自艾了,赶紧快步跟了上来,“你要去哪里?”
两人一前一后的出了门,凤衍抬手掩了一下天上的阳光,“去老王头那里去取他帮我织好的织物。”
老王头已经把他送过去的变种蚕丝全部织好了,放在那里等他来去,银白色的丝绸非常的紧密光滑,色泽亮丽,触感带着一种丝织物特有的凉沁沁,给人一种非常优雅美丽的感觉。
他跟老王头本来就是约好了时间,见到他如约来取,老王头有些恋恋不舍的摸了又摸,那眼光就跟看他儿子似的,一边轻抚着一边感叹,“这么漂亮的料子,以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再见到,你是准备用来剪裁衣服的话可要小心一些,别浪费了。”
“嗯。”凤衍还是挺喜欢这个厉害的老匠人的,毕竟是专注了很多年刺绣的老人,而且手艺确实非凡,认真听着他的叮嘱,等老王头最终下定了决心,狠狠心把面前的料子往凤衍身边一推,侧过头去避开不去看他将料子收起来的场面。
凤衍一挥手把织好的料子收好,从空间里面取出来一小卷变种蚕丝,变种蚕丝因为茧子巨大但是丝线并不粗的原因,每一根都有几千甚至上万米的长度,他手里的这一卷是十个茧子抽出来的蚕丝。
虽然织出来裁剪有些不现实,不过平日里用来绣个什么东西或者缝边钉个什么东西自然也是可以的,他把蚕丝递给老王头,“我们还有几天就要离开地球了,这个送给你,算是你把我家人挂件还给我的谢礼。”
老王头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他,当初他把挂件还面前这个后生只是因为想要让人告诉他挂件上的针法而已,没想到还有回礼,指了指变种蚕丝又指了指自己,“给我的?”
凤衍点点头,把蚕丝递给他,“收下吧,我要先回去了。”
老王头把他的东西收下,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他许久,才悠悠的叹了口气,“听说在外面的星系里的人都是很坏的,自私自利而且喜欢仗势凌人,你这小子倒是难得的厚道,上次看你动手的时候看起来你小子也算个心狠手辣的主,怎么做事比其他的外星系人还要软和一点,害的我这老头子还担心了好几天。”
凤衍没有办法给他解释大家都是人类并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冲着老王头挥了挥手,直接出了他那个窄小冷清的裁缝铺,雷恩懒洋洋的跟在他后面,半眯着眼睛享受着温暖柔和的阳光照射,“既然要走了,以后就不会有什么交集,干嘛要多此一举费那个劲,简直是白费力气嘛?”
“他很厉害,”飘满了浓郁玫瑰花香的空气充斥在这个小镇上,让人浑身都萦绕着一种清新甜蜜的氛围,心情也会变得很好,“再说我也不会损失什么,满足一个老人家的心愿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雷恩对他的说法不屑一顾,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很轻蔑的冷哼,手指下意思的从腰上系着的宽腰带上面划过,“人类就是一种没有办法满足的动物,对于他们没有付出足够代价的给予,给了他,他会奢求更多,永无止尽的要求。”
凤衍看了他一眼,不明白向来不正经的雷恩怎么突然就变得这么深沉了,雷恩似乎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有些不自在的摸了摸自己的耳廓,“现在又准备去哪里?”
还能去哪里,东西拿到了自然就准备回去住的地方了,凤衍并不答话,径自在前面往他们住的地方走过去。
两人一路上都没有再说话,步伐平稳迅速的回到了他们住的地方,在距离开满了玫瑰花的栅栏还有几十米的时候同时站定,雷恩慢条斯理的将站在他们院子边的人从头到脚认真打量了一遍,才跟凤衍交换了一下眼色,“你认识?”
凤衍点点头,冷眼看着站在他们门口的人,站在那里的人看起来年岁不大,相貌清俊柔和,不停的在栅栏旁边来回踱步,时不时的看一眼栅栏里面的情况,向来温润如水的浅棕色漂亮眼睛里带着显而易见的焦急。
他们居住的小楼在下面种满了玫瑰花的院子里投下阴影来,连同那个人也一起罩了进去,更加显得他的彷徨无措,似乎在为了什么事情烦恼不已。
他父亲凤祁的现任伴侣,他叫了十几年爸爸的人,戴维。
戴维脚边跟着一只全身雪白据说是旧世历一直繁衍至今的古老犬种,算是非常名贵的狐狸犬,老老实实的跟随着主人的脚步,迈着小短腿在地上走过来走过去,雪白的皮毛微微的抖动着,毛茸茸的,看上去蓬松可爱。那是在戴维过生日的时候凤衍送他的生日礼物,虽然他们家平日里给的零用钱也够多了,但是当时为了这么一只狐狸犬他还是过了好几个月一贫如洗的日子,就是为了讨这个不喜欢他的爸爸开心。
现在想起来,一切都是那么的遥远,在他明白了一切真相之后,他曾经很努力的讨这人欢心的行为就变得不可思议,回过头再看的时候,很难理解。但是当他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一个只有十几岁的少年讨好不喜欢自己的爸爸,除了努力学习变的优秀之外,就只有做些别人看不上的事情。
他们刚一停下脚步,那只狐狸犬就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也不跟着它主人走动了,而是转了一下头,“嗷呜”了一声,摇晃着尾巴,迈动着小短腿一蹦一跳的朝着他们跑了过来,随着它的跑动,浑身上下的白毛微微抖动,很是漂亮。
在凤衍脚边停下,抬起短腿扑他的裤腿,扬起的脸上似乎有着欢快的笑容,凤衍弯腰把他抱了起来,揉了揉它软乎乎的脑袋,顺便给他梳理身上的长毛,小东西舒服的眯缝起黑色的大眼睛,不停的在他怀里扑腾着。
一直在栅栏外面等着他们回来的戴维见终于等到了人,松了一口气,急匆匆的走了过来,却在靠近凤衍的时候停下了脚步,犹豫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凤衍把目光从怀里的狗狗身上看向他,沉默了一下,语气冷淡的开口,“你来找我有什么事么?”
他的冷漠让戴维有些无所适从,有些局促的扯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角,清秀的脸上闪过一丝难堪,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才有勇气将过来的目的说出口来,“我过来找你是因为小翔的事情。”
雷恩还站在一边看着,凤衍看了一眼戴维身上被太阳晒出来的细汗,手指轻轻的在怀里的小犬身上划过,柔和的触感让他的心情变的很好,“你跟我进去说吧。”
戴维大概是没有想到凤衍会邀请他进屋,他从来学不会隐藏自己的情绪,以前对凤衍的厌恶也是,现在听到这句话之后的惊讶也是,很容易的就全部暴露在了脸上,“好……好的。”
客厅里面,雷恩尽职尽责的将招待客人用的茶点端上桌子后,附在凤衍耳边低声说着,“我先去厨房看看,你们慢慢谈,陛下应该还早回来。”
他怀里抱着的纯白色狐狸犬对雷恩身上的配饰似乎很感兴趣,伸着爪子去抓,凤衍伸手把它的小爪子握在手心里面,对着雷恩点点头,看着他离开,才重新面对对面坐着的人,面前的茶水味道香醇,有热气缭绕着在空中,以至于对面人的脸都在氤氲水汽里显得模模糊糊看不清楚,“关于凤翔的事情跟我没有关系,我并不想要知道,不想管,也没有那个能力去管,你找我是找错人了。”
对面的人脸色不太好,长时间没有休息好致使他的脸上带着一种难看的灰暗色,凤衍在说话的时候一直看着他,神色一直在变换,非常的忐忑不安,非常为难的咬了咬嘴唇,“我也是没有办法,你父亲他现在精神状态非常混乱,根本没有办法帮小翔。”
说着强迫着自己努力的跟凤衍对视着,露出哀求的神色,“小衍,不管怎么说,你跟小翔都是血脉相连的兄弟,他是你弟弟,现在除了你没有人能够帮到他了,算我求你了,小衍,以前的事情都是小翔不懂事,他回来之后我一定会好好教育他的,让他跟你道歉的,你就帮帮他吧!”
凤衍低垂着头,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抚着狐狸犬身上的长毛,眼神冷漠如铁,根本就不去看对面的人,对他的哀求充耳不闻,小东西在他腿上安静的待着,肉呼呼的小爪子抓着垂在它面前的桌布玩。他冷漠的勾了一下唇角,伸手握住它的小短腿挥舞着逗它,并没有去接戴维的话,自顾自的说着,“米米很喜欢我。”
戴维一愣,随即点点头,勉强露出微笑来,“米米一直很亲近你,比我这个主人还要亲近些。”
“因为我对它好,它知道谁对它好,它就会亲近谁,”凤衍捏着小狗的细腿,漫不经心的诉说着,唇角的笑容非常的讽刺,“一只宠物犬都能养出感情来,可是我跟你在一起生活了十几年,对你却没有感情,所以你的痛苦看在我眼里也不过如此,你说这应该怪谁?”
戴维刚刚扬起的笑容僵在了脸上,那种不自然的状态让他的脸看起来有些扭曲狰狞,明明是很轻柔的语气,他却偏偏感觉到了如坠冰窖的寒冷,他想起来平日里对待这个孩子的态度。
他恨这个孩子,如果没有凤衍,小翔就不会那么痛苦,一直被别人拿来跟凤衍比,然后在巨大的落差中痛苦挣扎,变得性格扭曲,如果没有凤衍,凤祁就不会还记得凤君,不会眼里心里只有他那个死去的爸爸,跟他生活了那么多年,从来没有把他当做过伴侣。
他没有办法否定这个孩子的存在,所以他一直在用冷漠的态度面对,一直无视这个孩子眼里对亲情的渴望,甚至带着的恨意的对待这个孩子,尤其是在凤衍跟凤翔发生矛盾的时候,不管谁对谁错,他从来都没有站在凤衍这一方过。
这一切导致了凤衍跟他的感情非常淡薄,当然在以前他不会想到有一天会求到凤衍面前来,所以他非常满意这种状态,只要无视掉凤衍的存在,他们就是很幸福的一家人。可惜现在,他跟凤衍之间淡薄甚至没有的感情却是他想要达成目的的最大阻碍!
他从来没有想到过,这由他亲手酿造并且发酵了十几年,变的苦涩无比难以下咽的苦酒,最后居然会落到他的身上,被他给喝下去。不行,他不能就这么放弃,就算难堪也好,屈辱也好,他一定要求凤衍帮忙把小翔弄回来,这么想着,浑身就还剩下一丝力气,苦苦哀求着,“小衍,可是小翔毕竟是你的弟弟,打断骨头还连着筋,他叫了你这么多年的哥哥,他现在的处境非常危险,你就帮他这么一次吧。”
凤衍突然抬起头来看着他,所谓的为母则强,为了孩子,父母都可以变得很厉害,可惜他没有一个从他身上获取力量的父亲或者爸爸,断然冷笑出声,“你还不懂么,我不管你跟凤祁还有我爸爸之间发生过什么,那是上一辈之间的恩怨,就算你再怎么对我也跟这件事无关,这是你跟我之间的事情!而凤翔他怎么样我都不会再干涉,不会伸手去帮他,是因为我对他也没有什么亲情可言,你以为,我连凤祁的不认了,还会认他这个弟弟么!”
说完看着对面还准备开口说话的人,并不愿意给他开口的机会,接着往下说,“是,在血缘上讲他是我弟弟,可是他认过我这个哥哥么,他从来没有认过我这个哥哥,而把他教成现在这样不把我当哥哥的人不正是你么!”
他本来就没有准备把这层揭开来,戴维没有理由对他好,他并不恨这个人,他也没有心思去计较一个本来应该是陌生人的人应该怎么对他,也没有对付这人的打断,他的时间很宝贵,不愿意在这些不相关的人身上花费太多。
如果戴维没有来找他,在他面前提起凤翔的话,他冷冷的看着面前的人,声音冰冷坚硬锐利,似乎要将人刺伤的锋利无比,“是你教导他不要把我当做哥哥,他很愿意听你的话,把这件事情完成的非常好,而现在居然想要让我去帮他,你觉得可能么?”
小狐狸犬似乎被他突然变得冷漠的气息吓到,在他怀里蜷缩成一个毛团,微微的发抖,凤衍伸手摸了摸它的头,将它安抚下来,看着对面一下子如遭雷击的人,“我并不想为难你,你走吧,再这么说下去大家都会难堪,没有什么益处的。”
戴维整个人都懵了,他大概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了凤翔的处境,想尽了办法将凤翔捞出来却没有办法做到,只能够找到凤衍这边,但是却没有料到凤衍会这么的不近人情,让他最后的一丝希望破灭了,整个人都变得毫无生气。
凤衍站了起来,把怀里的小狗放到地上,米米有些疑惑的扒拉着他的裤脚,见凤衍不理会他,有些沮丧的垂着脑袋跑到戴维身边半蹲下,凤衍看着对面神态绝望的人,直接往楼上走去,“雷恩,帮我送客!”
雷恩把人送走之后上楼敲响了凤衍的门,门没有关,他直接推开了,看见凤衍站在窗户边盯着下面看,从他那里看下去,可以看到他们院子里盛开的玫瑰花,还是从他们这里离开的必经之路。
雷恩轻手轻脚的走过去,伸手在他肩膀上用力一拍,“在想什么呢,要是觉得他实在可怜的话就答应他把凤翔弄回来就好了,反正就凤翔那样子的,御兽星球多他一个也没有什么用处,还得浪费粮食养着,不然把他弄回来让他们自己养。”
凤衍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伸手把肩膀上的手推开,“你就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叫做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么,他自己凡事不给自己留条后路现在想要找我帮忙,你以为如果我落难的时候求到他面前去他会帮我么?”
说着自顾的冷笑一声,“他不会,我从来不是什么烂好心的人,帮或者不帮,不仅仅取决于我有没有那个能力,更是取决于他值不值的帮。”
雷恩被他说的一愣,伸手抓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半开玩笑半认真的笑道,“你小子能不能给我一个安慰你的机会啊,你现在才十六岁未成年啊,稍微软弱一点又不会有人怪你,还是说你就只在陛下面前不会这么嘴硬啊,真是的害得我准备了半天的说辞都用不上了。”
凤衍无言的看了他一眼,转身走到旁边桌子边,雷恩自然而然的跟了过来,看着他捣鼓桌子上摆放的纸笔,“这是准备干什么呢?”
凤衍拿着笔在刚刚拿到的丝织物上面轻轻的勾勒出一个图案的轮廓出来,雷恩认真的看了许久,直到他开始添加轮廓里里面的线条才看出来他画的是什么,饶有兴致的开始八卦,“我说,这是皇室的徽章标记吧,你这是准备给陛下做衣服么,就这么开始绣啊,不用印上去?”
凤衍不理他,自顾自的画着自己的图,手里的笔缓慢的在银白色的料子上面划过,留下淡淡的痕迹,遇到印象不怎么清楚的时候,停下笔,从胸口的衣服里面拽出来一条银色的链子,把链子上面的挂坠取下来放在面前,一边看一边继续勾勒。
雷恩在旁边看着他的动作,眼神一闪,随即啧啧感叹着,“说起来你是怎么能够那么容易拿住针的,我从来不知道一个人的手居然可以拿刀杀人砍异兽跟画图刺绣两不误的,怎么办我都快要爱上你了,幸好我有亚力克在。”
“你不觉得自己很烦么?”凤衍头也不抬,堵了他一句,然后完成了徽章的绘制,把挂坠放进衣服里面,直起身子,将桌子上摆放着的银白色料子展开,按照拉斐尔的尺寸开始做标记准备剪裁。
他从空间里取出来剪刀跟最开始练习用的普通针线,看着杵在面前的雷恩,听见他一直在念叨着亚力克,灵光一闪,终于记起来是在哪里听说过这个名字了,一手拿尺子一手拿着画笔,“你一直所说的亚力克是不是很会铸造武器?”
雷恩猛的停下了话头,开始顾左右而言他,“说起来你的空间钮感觉里面的空间很大耶,多少钱买到的?”
“这话题转移的太生硬了,雷恩,太不自然就会直接暴露了。”凤衍表情平静的开始动手量尺寸,将需要剪开的地方细细的画上线,以便等下剪开缝纫成衣服,“我一直在想拉斐尔是怎么知道我的身份的,想来想去就只有可能是他身边恰好有人不经意间发现了,这么一排除下来,最有可能的就是我打造武器的那个店主了,因为只有他很有可能从异能上判断出来。我只是很久以前偶尔有次听到有人叫他,都差不多没有什么映像了,原来他确实是叫亚力克么?”
说着开始认真比对手里的料子,他是第一次自己动手做衣服,没什么经验可言,每一步都必须要做到最好,确定了没有误差之后才开始拿剪子开剪,幸好当时买剪刀的时候买的是最锋利的一种,不然还拿这变异蚕丝没有办法,“雷恩,帮我把那一头按住一下!”
雷恩伸手按住他指的地方,看着那只白皙秀气的手握着剪刀“咔嚓、咔嚓”几剪刀干脆利索的把整块料子剪开来,一往直前,锐不可当,不知道怎么的就感觉一股寒气直往上冒,“不是说让你小心一点么,你就那么直接剪开啊!”
凤衍看了他一眼,再看看他校对了两遍的画线,见没有剪斜剪歪了,有些不解的皱眉,“我已经很小心了。”
他拿着剪刀的手快而且准,三两下就把布料按照画好的线剪了开来,把勾勒了徽章标记的挑选出来准备上绷子,收起来,留待以后绣,雷恩指了指他选出来的布料,“这些哪里是哪里啊,都完全分不清楚。”
凤衍难得好心情的指给他看,“我准备做一件衬衣的,这里跟这里分别是袖口跟领口上面,还有这里是左边的衣角内侧。”
说完突然转移了话题,“说起来我还要谢谢亚力克,如果不是他告诉了拉斐尔我的身份,上次的事情恐怕拉斐尔也没有那么容易接受。”
不管怎么说,关于他身份的事肯定是亚力克先告诉了拉斐尔,在经过了一个缓冲期之后,拉斐尔已经下了决心,凤翔到他学校找他的事情爆发出来,拉斐尔才会那么直接了当的选择保护他。如果在之前并不知道他的身份,在看到他的资料之后可能会有被欺骗的感觉,然后或许会介入,调查或许不会,但是不管怎么说一切都会变的不同。
雷恩看着他说话的时候还不忘记看着面前的布料,有些不能够理解,这个天资出众被人称赞着长大的天才少年,也不是什么柔软的性子,明明从里到外都是锋利坚硬的,居然会有那么认真的为人准备一件衣服的时候。
他绝对不会承认,有一瞬间,即使已经有了爱着并且也爱他的恋人,他还森森的嫉妒了一下他家陛下,被一个这么出众的少年全心全意的爱着,也难怪他家陛下在怎么忙都要抽时间来陪伴自己的恋人了,“我说,你好像真的很喜欢陛下啊。”
“大概吧,”凤衍仍旧目不转睛的看着面前的银色料子,头也不抬,“或许我比我认为的更加喜欢他。”
在他们准备离开地球前,他终于完成了所有的任务,他们的地球之旅马上就即将完结,雷恩已经在指挥着跟来的人收拾东西了,凤衍的东西并不多,也没有费什么时间。越靠近后面临近离开的日期,每次在看他的时候,雷恩眼神不经意间都会带出一丝丝的焦急来,虽然并没有提出来,但是凤衍也知道他在担心十级魔纹的事情。
倒是拉斐尔本人没有什么反应,一切如常,风平浪静的过去了,一直到他们登上战舰重新起航。
来的时候凤衍还对银河系的星河带有点兴趣,回去的时候那些兴趣也完全没有了,上了战舰就直接躺倒在床上,伸手揉着自己发胀酸涩的额角,手掌一翻,一块巴掌大小的正方形魔纹就出现在他手里。绣制好的魔纹,后期装裱一直都是使用两块打磨的非常平滑的水晶将其镶嵌在其中,边缘使用一种称之为秘银的金属将其封闭好,借此保存魔纹的完好。
使用的时候直接捏碎外面的水晶,将精神力导入就可以激发魔纹的魔力使其发挥效果,所以已经完全完工的魔纹是没有办法感觉到里面蕴含的精神力的,只有一种测试魔纹的软件可以,他们在入学的时候学校给他们每个人配备了。
他也不撑着坐了起来,直接那么躺着在个人终端里面把软件调了出来,然后声控连接上战舰上面的光脑,开始检测魔纹所蕴含的精神力跟能够发挥出来的魔力值,光脑很快的对他手里的魔纹进行扫描检测。然后呈现在他面前的光子虚拟平台上面的数值不断的开始跳跃攀升,很快的跳过了九级魔纹应该有的数值,然后“叮”的一声,越过了那条传说中的红线,又继续前行了一段才停了下来。
凤衍这下才算是真正的放下心来,答应了拉斐尔不要勉强,所以他休息了足够多的时间,把自己的状态调节到最佳,才开始动手,可是十级魔纹的工作量还是差点把他压垮。
并不是说刺绣上面的工作量,而是精神力差点被抽干了,要不是他对精神力的控制越发娴熟,恐怕精神力真的会一不小心就崩溃了,他也没有想过一次就能够成功,在雷恩通知他马上就要登6战舰的前几分钟,他才把最后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成功了的十级魔纹最后一针停下来,即便如此,他现在还是因为精神力消耗太多脑仁发疼。
战舰行驶的很平稳,他房间的门被敲响,他懒得起来,反正只可能是雷恩那家伙,现在他根本没有力气再雷恩面前保持形象,把刚刚测试的结果保存下来,仰倒在床上继续揉着发疼的脑袋,冲着门口喊了一声,“进来。”
门应声而开,有人走了进来,然后拉斐尔低沉优雅的声音在他上方响了起来,“你不舒服么?”
凤衍扬了一下头,眼睛里面映出拉斐尔倒立的影子,完全不想坐起来,就那么躺着,“拉斐尔,我一直想要问你,联邦跟帝国真的会开战么?”
“还不确定,”拉斐尔看着他毫无形象的样子,走到他床边坐了下来,让凤衍的脑袋枕在他腿上,低头修长的手指拂过他的额头,把垂着他额角的发丝扫开,停在他额头上面,指尖微凉,缓解了一下他脑袋抽疼,“是不是头疼?”
凤衍点点头,举起手里的魔纹给他看,“只是精神力耗尽了,不过很幸运的成功了。”
拉斐尔伸手接过他递过来的魔纹,只是看了一眼就将它收起来放好,“辛苦你了。”
说着一只手伸到他背后将他半扶起来,屈膝,让凤衍靠着他的膝盖,另一只手转过他的脸,让他更靠近一点,两人的额头轻触,拉斐尔的精神力瞬息之间化作一片流淌着的溪水,缓慢轻柔的进入他脑袋里面,带着安抚的意味,温柔的从凤衍的精神海里面扫过。那种感觉就像是干涸了很久的土地遇见了雨水,那种舒适的感觉瞬间便缓解了他的头疼,让他整个人都慢慢的放松了下来。
“拉斐尔,如果要开战的话,你是不是要上战场?”凤衍靠着他的腿,两人之间的距离非常近,近到他能够很清楚的感觉到拉斐尔呼出的气息,他垂下眉眼,手指在柔软的床单上划过,低声询问着,“我能不能够跟着一起去,你的瓶颈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冲破,在你晋级的时候如果我在身边的话或许会好一点?”
前世的时候,拉斐尔是死在战场上的,他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但是这并不妨碍他对拉斐尔去战场上有一种极大的恐惧感,他非常的恐惧,毕竟在战场上瞬即万变,拉斐尔一生中唯一的一次败仗,就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拉斐尔沉默了一下,“帝国不会让还没有毕业的学员上战场,而且你还不是军事学院的学生,如果你出现在战场上面,会在帝国内部引起恐慌,国民们会以为帝国已经到了需要征用非军事学校的未毕业生参军的程度。”
“你这是明显的歧视非军校生,也没有人规定说不是军校毕业的就不能够参军!”凤衍抗议着,挣着动了一下,可惜拉斐尔早就防着他的动作,强力的制止了,“但是不管是地域多么狭窄,国力多么弱小的国家,除非面对灭国的危机,都不会出动未成年人上战场的。”
凤衍沉默了,他知道拉斐尔说的很正确,但是他就是没有办法放下心来,“那我可不可以偷偷的去,隐藏身份?”
拉斐尔不知道他究竟在担心什么,他从未失败过,也将不会失败,“凤衍,就算有战争,以帝国的实力我们不可能会输,我说过了,我们是一体的,只要你好好的待在帝国,就算是晋级,我也不会出事。”
凤衍不说话了,鼻子发酸,这句话,让他没有办法拒绝,“我知道了。”
见他终于安分了下来,拉斐尔轻声跟他解释着,“嗯,你也不用担心,联邦的人也不敢轻易的发动战争,就算有战争也只会是小型的试探,我并不是那么容易就会上战场的。”
凤衍睁开眼睛,看着拉斐尔近在咫尺的脸,蓝灰色的眼睛里面有种名为柔情的东西,突然轻轻的动了一下,“拉斐尔。”
拉斐尔似乎没有发现他的小动作,只是应了一声,“嗯。”
凤衍伸手勾住他的脖子,迫使两人之间的距离缩短为零,吻上了他肖想已久的唇,“我爱你。”
他突然的动作让拉斐尔愣了一下,唇上温热柔软的触感似乎点了某种在心里烧着的火焰,拉斐尔很快就反应过来,并且反客为主,用力的朝着他的唇压了下去,舌尖扫过。
凤衍只觉的呼吸被夺去,灼热霸道的气息扑面而来,炽热柔软的唇紧紧压迫,辗转厮磨寻找出口,却因为找不到出口而让两人之间的温度不断上升。铸成一个封闭的环境,将两人困在里面,逃脱不能,就像一场激战,凤衍用力的抓紧身边的床单,毫不退缩的加重了这个吻。
等到一吻完毕,拉斐尔的手指轻轻的从他嫣红的嘴角划过,眸色深沉,声音变得有些危险的嘶哑,“我也是,所以别诱惑我。”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