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过了一盏茶功夫,孙怀芩被粗使婆子背着回来,她不仅扭了脚腕,脚趾也被擦破了,裤管处染上斑斑血迹。
二太太已派人请了庙里略通医理的和尚,那和尚给孙怀芩察看后,说骨头没有异状又留了擦伤药便去了。
但孙怀芩的脚腕肿的老高,看起来很疼,她也疼的满头大汗,咬着牙忍耐着。午饭自然是不能出来和大伙一块吃,让大光寺另给她端了几样斋菜进去。
其他人就和二太太一道用,虽然二太太已不乐意见何夫人,但何夫人来了,她当着徐婉、甄姑娘也不好撵她。
吃了午饭,云姝陪着徐婉和甄姑娘去看了孙怀芩,从厢房出来,徐婉忍不住撇嘴道:“咱们去爬树都没事,她走个路都能伤的这么厉害,我还真服了京城这些闺秀!”
甄姑娘斜视她:“你不也是京城闺秀?”
“我和云妹妹跟她们不一样。”为了寻找支持者,她挽住云姝的手,“是不是,云妹妹?”
“我户籍不在京城。”云姝实话实说,换来徐婉不满的瞪眼。她不怕死地认真补充,“我说的是实话,我户籍聊城。”
徐婉眼睛越瞪越大,甄姑娘忍不住笑了,她笑起来整个面部都柔和,异常的美丽。
徐婉瞪着两人,忽地神色一黯:“她受了伤,只怕你们一会儿就要回去。真是扫兴,跟着来就罢了,偏偏还要捣乱,让我们也不能玩得尽兴!”
这话说的,好像孙怀芩是故意弄伤自己。
厢房内坐在榻上的孙怀芩,听到这话不由握紧双拳,脚腕上钻心的疼痛让她忍不住咬紧牙关,她的确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倒霉,会伤的这么严重。
可何少爷那双紧张的眸子在脑海里闪过,她又觉得疼痛没那么厉害。想到他立在自己跟前用身体挡住炎日,孙怀芩的心“砰砰”直跳。
孙怀芩受伤的例子摆在前面,二太太苦口婆心地劝徐婉和甄姑娘:“逛了一上午,姑娘们也累了。歇一歇,等日头过去咱们就回城。倘或受伤,家去后长辈要心疼不说,自个儿也要受苦。”
徐婉和甄姑娘自然是不会觉着累,她们精神的很。云姝确真有些受不住,吃过午饭后,愈发觉得腿酸。徐婉虽觉得扫兴,谁知,问过孙怀芩受伤的原因,竟然是她们走着走着看见了蛇!
饶是徐婉和甄姑娘,也是惧怕的。
劝住两位姑娘,二太太便让她们下去歇着。何夫人去看了一眼孙怀芩,也回自个儿那边休息去了。
屋里人一走空,二太太脸色就冷下来,叫了彩屏细问:“你们去的时候,三丫头在什么地方?”
她冷哼一声,讽刺道:“有蛇?这大光寺天天儿有人来,寺内怎会有蛇跑出来吓人?”
这里虽郁郁葱翠草木多,但驱蛇的法子多得是,这话叫二太太如何信?她又不是第一次来,寺内什么情况如何不知?
彩屏愣了愣,刚才不是借着有蛇劝住徐婉和甄姑娘了么?但二太太的问话她也认真回答了:“去的路上奴婢就细问了三姑娘受伤时的情形,赶去时和秀芝所说不差。原本给三姑娘带路的小沙弥,却因他自个儿的缘故给三姑娘指了路就离开了。”
知道二太太怀疑什么,但怎么看三姑娘受伤都是意外,彩屏道:“或许是三姑娘看花了眼把自己吓着了,又恰好走到台阶处,脚下一划跌倒扭伤了脚。”
二太太却还是吩咐彩屏:“叫人盯着三姑娘那边的动静。”
彩屏点头应下,二太太闭着眼养神,想到邱嬷嬷还没回来,她有些不耐烦。
彩屏退出去,想了想又亲自去了孙怀芩休息的厢房:“我想着睡着了就没那么疼,便劝姑娘眯会子。”
秀芝低声解释着,孙怀芩半躺在榻上,彩屏看了一眼,只见她眉宇舒展开来,看样子真的睡着了,便不多说轻手轻脚退出去。
二太太也合眼小憩了半个时辰,醒来后邱嬷嬷仍旧没回来。何夫人倒好像算准她这个时候醒来,又过来瞧了孙怀芩,便进来问二太太什么时候回城。
大光寺距离城里不远,但毕竟不在城中:“今儿三姑娘出了意外,咱们碰巧遇上徐家两位姑娘,也该把她们安安全全送回去才好。”
二太太自然是不能送的,孙怀芩受伤她这位嫡母回去后就要安排请大夫的事。二太太哪里看不出何夫人的心思,想要借机和徐家把关系拉得更近。
“今儿徐家姑娘请示家里长辈下帖子请了姝丫头,正好我也有事来大光寺,自会安排人护送她们平安到家。”二太太心里已不喜何夫人,说话不由就有些僵硬。
何夫人听出来,脸上的笑容却不变:“说的也是,是我多事了。”
她并不愿和二太太闹翻,毕竟,来了京城这么久,愿意和她说话的只有孙家二太太。虽然也认识了徐三夫人、李夫人,可她一时实在没有理由去拜访这两位,如果凭她自己办不到,最后少不得还要求二太太。
到了申时四刻,太阳偏西,邱嬷嬷依旧没回来。二太太却等不得了,吩咐郑妈妈收拾收拾准备回城,徐婉、甄姑娘那边自有徐家跟来的下人周全。
孙怀芩的脚不能动,由粗使婆子背着送上马车。一切妥当,其他人也准备各自上马车时,邱嬷嬷终于回来了。
马车还没停稳,她就急忙从马车上跳下来,神色不安又慌张地走到二太太跟前,张嘴正要说话,才发觉何夫人立在二太太身边。
她忙改了神色,一面喘气一面道:“还好赶上了,奴婢以为太太已经回去了。”
何夫人见她满头大汗,不免好奇:“嬷嬷这是去哪儿了?”
“今年雨水少,太太不放心田庄,就让奴婢去看看。”邱嬷嬷离开的时候,何夫人并没有来,她朝何夫人行了礼,说话已完全镇定下来,“真是巧,何夫人也来大光寺,倒是和太太有缘。”
可听着却是讽刺何夫人像个跟屁虫,孙家的人走到哪儿她跟到哪儿。
何夫人颇为受宠若惊地道:“可不是有缘呢!我和太太一见如故。”
她脸皮比二太太厚的多了,这么不痛不痒的讽刺根本不会叫她放在心上。寒暄一阵,大伙上了马车,二太太让邱嬷嬷跟她同坐,彩屏等上了另外的马车。
不多时,马车行驶起来,二太太还没问,邱嬷嬷已率先道:“苏妈妈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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