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也一个月了,孙家的情形云姝也差不多摸透了。前院因是爷们的地盘,二太太只是盯着,只要不与她利益相冲突,她都不会管。
而二老爷、大爷毕竟和后宅女人不同,他们是朝廷命官,都有自己的差事,哪里有闲工夫管前院的小事?
前院设了大总管,又设了小总管分管各处,接下来就是最底层的仆从了。主子吩咐了什么事,都是这些管事带人去办,便是有油水,也被管事瓜分了,那些最底层的仆从看都看不着。
这就是为什么,同样作为下人,却个个都想往高处爬。有能耐的爬上去了,没能耐地只能眼红。
常言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眼红久了,能不因财动心的有几个?
其次,金字塔的顶端只有那么大的地儿,站不了多的人。而站在上面的人,要打动他们也不容易。底层就不同了,僧多粥少,很容易满足。
一旦发现有个地方有粥吃,他们会为了先填饱自己的肚子,而死死隐瞒。
连担心被二太太发现都没有必要,他们自己就会做好周全措施。
云姝只是道:“不用担心,就算这一次她们告诉太太也没事。她们原就不是峰哥身边的人,照顾峰哥也是暂时的,我给点赏钱没什么说不过去。再说,她现在照顾峰哥也担了风险。”
孙家的下人各司其守,每个主子屋里都有自己的人使,需要其他人做什么事,自然要打赏给点酬金。
木槿这么想着放松下来,不觉羞愧地红了脸,低声道:“是奴婢太大惊小怪了。”
正说着,却听见她们路过的回廊厢房内传来说话声。三人原本也没放在心上,偏偏听到几句:“……若不是表姑娘和表少爷的缘故,太太怎么会让何夫人进门?什么远房亲戚,根本不是。先姑太太认识何夫人,还是嫁去云家之后的事呢!”
三人皆不由得停下步伐,厢房的门紧闭着,起先说话的婆子似乎怕听她说的人不信,又誓言坦坦道:“这话还是听何家的婆子说的,绝对不可能有假。昨儿早上我出去买东西,正好碰上,上回那位婆子也同何夫人一块来过,我之前就和她说过话。”
“说不定,是以前姑太太在的时候,何夫人就来拜访过……”这声音却是个十四五岁的姑娘,听着也有些耳熟。
“绝无可能,我在外院待了十多年,虽年纪大了,记性却还是有的,真来过怎么会没一点儿印象?”说着竟恼怒起来,“不信就别问了,我也懒得说!”
“您别恼了,我就随便说说罢了。您既然认识何家的婆子,可知道何家为什么上京?会在京城住多久?”
那婆子却买起关子,冷哼道:“就算我说了,姑娘也不信,我何必多嘴。”
木槿却已听出里头追问的姑娘是孙怀芩屋里的二等丫鬟红婵,她忍不住吃惊。何夫人来拜访后,她留意到三姑娘背着二太太打听何家的事,却没想到三姑娘竟然打听得这么详细。
吃惊过后,木槿又忙看了云姝一眼。
何夫人的确是因为云姝和峰哥才能来拜访二太太,二太太却说是远亲!
如果云家和何家是亲戚,倒也算,但若真有点儿亲戚关系,何夫人来一趟,怎么会六亲不认地连表礼也没留下一个,甚至过问一句也没有!
原因只能是之前所想的那般,木槿心寒不已。
屋里红婵一阵好言好语,那婆子态度终于软和下来,道:“那日跟着何夫人一道来的何家少爷不是已得了解元吗?此番上京自然是为了明年春闱。”
“好嬷嬷,您就告诉我吧。”
“我这不是都告诉你了吗?”
“您老人家心里跟明镜似的,自然知道我问的是什么。您就行行都好告诉我吧。”
那婆子大概是禁不住红婵纠缠,实话实说道:“你们姑娘想知道的,我还没问出来。何家那位婆子嘴巴紧,问来问去不过那么几句话,多的一概打听不到。”
红婵却不信,继续纠缠。云姝已没兴趣听下去,谷雨和木槿见她离开,忙脚步轻缓地追上来。
厢房内丫鬟红婵和婆子的对话渐渐远去,耳边只有隐隐约约响起的早蝉鸣叫声。
谷雨想忍到回了南偏院再说,却没忍住:“姑娘,真的是苏妈妈说的那个何家呢!现在何家来了京城,还来过府里。”
她语气惊喜,目光发亮地说着。
云姝却在想,如果孙怀芩知道这位何解元是她的未婚夫,还会这么处心积虑地打听么?如果知道,她会像那一世,心安理得地嫁去何家,后来又做了风风光光的状元夫人吗?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