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身边隔了一张机子的孙怀芩，她似乎也和大多数人一样。
孙怀蓉今儿算是比较收敛了，云姝心想就算她胆子再大，心情再怎么急迫，总不能跑去外院爷们待的地方见秦王。
本来不打算过问，脑海里却又闪过上午在花厅门口，见冯侧妃扶肚弯腰，像是在忍耐疼痛的模样。又想起上一次孙怀兰回娘家，无意间透露挖了坑等着冯侧妃跳下去的事。
冯侧妃并非简单的人物，说不定会反咬孙怀兰一口。
孙怀兰彻底失宠，二太太将自己送到王府的计划就泡汤了。但若是把孙怀蓉拉下水，孙怀蓉这辈子就毁了。
人的生命很脆弱，而她现在所处的环境，人命更是不值钱。
“怎么没瞧见四妹妹？”云姝声音不大不小地问身边的木槿。
木槿倒没放在心上，低声道：“刚才四妹妹说要如厕。”
“去了多久了？”
云姝这么一问，木槿愣了愣，神色一下子变得有些凝重。云姝见了，目光又在偌大的戏台周围扫了一圈，冯侧妃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没在孙怀兰身边服侍了。就连她身边那位嬷嬷，也不见踪影。
“刚才那场戏开始没多久，四姑娘就去了。”
而刚才那场戏，足足唱了半个多时辰，是前两场戏的两倍。
这边主仆说话，也引起孙怀芩的注意，得知孙怀蓉已消失了半个时辰，她脸色当即沉下去，吩咐身边的丫鬟秀芝：“去给太太身边的邱嬷嬷说一声，通知三太太一声。”
今儿跟着孙怀蓉来赴宴的丫鬟也不见了：“不是吩咐了你好好盯着四妹妹么？”
孙怀芩低声责怪最受她倚重的大丫鬟秀荷。
前两场戏花旦和小生唱腔不错，故事却老套无法引起大火的关注。而第三场一开始便别具一格，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住了。一开场，就说是某位戏曲大师编排的新戏。
秀荷有苦说不出：“要不找王府的人问问？四姑娘吃了那么多的酒，只怕是酒劲上来，不知道在什么地方睡着了。”
她如果睡着了，她身边跟着的丫鬟怎么也不见了？
正说着，就瞧见今儿跟着孙怀蓉一块来赴宴的丫鬟青桔、金桔神色慌张朝这边走来。
“我们姑娘不见了！”她们两人模样已有些狼狈，压低的声音因害怕着急而带着哭腔。
几位姑娘坐在一处，这边的动静也引起冯姑娘、苏家姑娘的主意。
孙怀芩道：“有什么好慌张的？你们两个人竟看不住一个人？”
“是奴婢失职，可眼下还是先找到四姑娘吧？她虽对王府并不陌生，可吃了那么多酒，这园子里又有好几处池塘，万一姑娘失足落水怎么办？”
那边二太太已派了邱嬷嬷过来，她面色凝重地示意金桔、青桔与她步出戏台子说话。孙怀芩左想右想不放心，孙怀蓉怎么个愚蠢法她是知道的，想了想拉了一把云姝：“我们也去看看。”
云姝只是想提个醒，并不想搅进去，孙怀芩却拿定主意，朝走来询问的冯姑娘、苏家姑娘道：“吃了太多茶水，我们去去就来。”
云姝在这里坐了大半天，虽也刻意少吃茶水。可孙怀芩这么一暗示，她还真怕自己忍不住。
脱离冯姑娘等人的视线，云姝便说自己要去方便，没想到孙怀芩忽然扭头盯着她，正色道：“我不知道表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想来大概是表妹年纪大，懂事了心思也通透了。既如此，我也不说别的，表妹不妨认真想想，如果我们孙家真有个不妙，或者我们孙家的姑娘有个什么不好的名声，你又能怎么样？”
孙怀芩目光如注，褪去平常的温柔和顺，浑然变了个摸样让云姝愣住。木槿更是如看陌生人似的盯着孙怀芩。
“三姐这话我不大明白，莫非三姐疑心我早知道四妹妹不见了，却耽搁到现在才说出来么？”
云姝微带薄怒的目光让孙怀芩一个激灵回过神，不自然地别开目光，辩解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
云姝冷笑：“过了今儿，三姐觉得我还有什么好名声？”
木槿心里的担忧她不是真的半点儿都不明白，这段日子她也看了不少书，对这个时代不能说是百分百了解，但也摸透了一大半。
孙怀芩是聪明人，当然明白云姝这话的意思，她一时找不出话来反驳，秀荷见了，忙道：“还是先过去问问四姑娘到底怎么了吧？奴婢瞧着邱嬷嬷的模样，二太太和王妃似乎也没料到四姑娘会乱跑。”
这话让孙怀芩脑子一下清晰起来，孙家在京城的名声已经让她受累，再发生有损孙家姑娘名声的事，她就更没有前途可言。
“是我不小心说错了话，表妹别往心里去。”孙怀芩素来是个拿得起放的下的人，她朝云姝赔了个不是。
云姝却心冷，后悔刚才好心出言提醒。她姓云，住在孙家，始终是个外人。破坏她的名声理所当然，因为对孙家来说没有坏处。而维护孙家却成了她的责任，孙家不好她也要受到拖累。
这一刻，她想脱离孙家的想法前所未有地强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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