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1 微变化致千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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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峰清单独一个人送小欢欢回乌家港。

    一路上,惠风和畅,一大一小两个人儿心情舒畅。秦峰清跟小欢欢做了一个小小的约定。这个约定非常有趣,小欢欢非常高兴,秦峰清一说,小欢欢就答应了,狠劲地点了点头。秦峰清学会了鼓励:“秦叔就知道欢欢乖,能够做到的。怎么样,欢欢能不能做到?”欢欢又是狠劲地点了一点头,抿着的嘴巴笑开来。

    秦峰清这样说话,都不像一个雷厉风行的乡长了:“一定做到!”“必须百分百地保证完成任务!”等等之类的话语,以前在秦峰清的嘴里几乎是口头禅,现如今,却很少听到了。

    秦峰清为自己有这样的改变,感到由衷的满足。这个社会,完全可以不需要充满那么多火药味的。你不知道人家心里想什么,不知道人家需要什么,饶是黑sè火药,就是威力巨大的4塑胶炸药,也威胁不了他。相反,好话一句心肠软,什么样的对手,什么样的诉求,其实大家都可以坐下来慢慢地、欢欢地谈谈、交流一下的。

    秦峰清把欢欢送回到了她的家里。

    村里和乡里进行了分工合作,各自尽责。秦峰清欣喜地看到,乌金宝这个家伙,做事还算靠谱,说过的话当做了话,已经找人把王月明家的屋墙进行了加固,屋面捡了漏,再不至于在雨天“屋外大落,屋内小落”了。

    秦峰清把小欢欢送到家门口的时候,王月明头上披着毛巾,正在屋里收拾整修屋子之后的建筑垃圾。

    秦峰清向小欢欢一眨眼,开始实施他们在路上所作出的那个秘密约定了。

    王月明在屋内背对着他们,似乎没有觉察到他们两人的到来。

    小欢欢在门口静静地站了一会,王月明好像感觉到什么不对一般,缓缓地回过头来,身子一振:眼前这个白裤袜红裙子天使一样的娃娃,是咱家的小欢欢么?

    “妈——妈!”忽然,小欢欢小猫咪一般地一声轻吟,顿时把王月明击了一个崩溃。她失态了,嚎啕大哭起来。

    秦峰清向小欢欢竖起了大拇指。无言的夸奖,比任何语言的称赞,还要有力:欢欢不负秘密约定,把“妈——妈”二字叫得很成功。

    王月明不顾一切,跌倒在了地下,爬过去,紧紧地抱住了欢欢,久久不放,早已经成了一个泪人儿……

    秦峰清悄悄地走了,带走一片雨云,也让她们母女自个儿欢喜去。

    秦峰清原路返回了平阳溶,把一个单车踩得飞驰电掣一般。

    回到乡zhèng fǔ,中巴车还在等着他。

    就等他一个人了。

    关于zhèng fǔ机关配车的规定执行得越来越严格。老杨书记的专车 也被取消了。

    乡zhèng fǔ还在秦峰清到来之前,就跟客运公司协商,每周周末晚些时候,给zhèng fǔ干部加开一趟到县城的班车,方便没有车子的干部回到县城里的家。随着城镇化如火如荼地发展,一些乡zhèng fǔ的干部,基本上在县城了购置了商品房,如果不是值班和中心工作的加班,乡zhèng fǔ的干部们,一般都是回家度周末。

    在实行新规之始,老杨书记破例坐了这班为乡zhèng fǔ干部们增开的班车。

    等人的滋味的确不好受。

    秦峰清一上车,大家嚷嚷着说可以开车了。司机是一个十分有眼sè的角sè,根本不听他们的嚷嚷,只把头转向了副驾上的老杨书记,谄媚一笑:“杨书记,可以出发了吗?”

    所有嚷嚷着开车的人,这个时候一齐闭了嘴:熬鹰的被家雀啄了,自己们怎么就没有想到像老杨书记请教一声呢?在道上混了那么久,却不如一个客运司机的眼sè啊!

    老杨书记见问,皱着老高的眉头,扫视了一眼已经鸦雀无声的车厢,问一声:“都来了吗?……哦,都来了,那就可以出发了。”

    司机这才点火踩油门,把车子驶出了乡zhèng fǔ大院。

    “今后定个规矩啊,规定什么时间,就什么时间赶到。现在有些人不喜欢提鲁迅了,但是,我觉得在在这个时间观念上,还是很有必要提一下鲁迅的。鲁迅说,‘浪费别人的时间就等于谋财害命。’想想,都谋害了这么多人的xìng命,一个人的工作再出sè,有什么作用啊!哈哈……”

    老杨书记本想轻松一下的,却是那个眉结皱高了,别人早看到心里去了,尽管他最后引导xìng地笑了两声,还是没有能够把车内的气氛搞活跃起来。

    似乎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老杨书记不禁又把眉头皱了一下。

    向哲喜马上救场:“不只鲁迅非常重视时间观念,平阳溶也非常重视这个时间观念呀,叫做什么‘介匠……’”

    向秘书引而不发,看着老杨书记的脸sè。老杨书记皱了一会眉头,终于高兴起来:“对啊对啊,平阳溶也非常重视时间观念的,那个叫‘介匠屙尿,一个耽搁两个’……”

    乡村里就是这样,什么正经事,一旦拿身体某个器官说事儿的时候,滑稽的效果就出来了。老杨书记还是有很丰富的乡村工作经验的。不过是有的时候,一根筋背着了,难免有考虑不妥当之处,一经人提醒,马上反应过来,说了这句逗人发笑的俗语。

    情况立马得到了改观。整个车厢内的人,不仅哄堂大笑,还进一步发挥:“杨书记,现在这情况,哪里是一个耽搁两个?是一个人耽搁一车人啊!”“那这个介匠,肯定是一个杂交的介匠,这么厉害!”……

    整个车厢就秦峰清一个人没有笑。他其实是可以和大家一起没心没肺地笑起来的。那么一笑,什么尴尬的jǐng报都会解除了,心头的意思yīn云也会冲淡了。然而,他仿佛也有一根筋背着了似的,一时半会活泛不过来。

    他的内心就顺着那一根背着的筋,一个头里地往下想:老杨书记为什么要当面驳他的脸呢?是自己rì渐鹊起的名声压了他的风头?老杨书记背了的一根疼筋,又是什么呢?

    向秘书给杨书记提醒过后,大咧咧地笑过了一番,做完这些,第一个止住了笑,闭着眼睛假寐去了。他可不愿意在一二把手之间,多言多语。今天的提醒,不过是好心跟杨书记救场,本身就已经犯忌讳,岂可一而再再而三?

    ……

    天气渐渐热了起来,人们身上的着装,越来越少,最多也只是单褂了。五月的一个周末,秦峰清骑着新买的嘉陵125型摩托车送欢欢回家,进屋,发现了两个女人并排躺在了堂屋里,竹床上一片花白,晃人眼睛。

    听到欢欢欢快地叫着跑进屋,两个女人从竹床上坐起来,却是叫人认不出谁是谁来,两个女人都带着毛巾制作而成的“狗钻洞”,把整个脸包裹得严严实实了,只留两个黑洞洞的眼睛出来。一个人率先揭开“狗钻洞”来,是王月明。

    秦峰清偷偷地看过去,女人们的单褂总算遮住了腰间的那一片白肉,他的眼光才自然了一些。

    王月明有说有笑,眉眼都挑着,迎着了扑过来的小欢欢。小欢欢“妈妈妈妈”不停地叫着,一个人就整出了一群小山雀的效果。小欢欢的语言能力恢复得特别快,本身小孩子就是一个欢乐的天xìng,有了好老师好叔叔,心情好,欢闹声就无所顾忌起来,把屋顶上的瓦片掀下一片两片来,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好不容易应付了小欢欢,还要招呼从乡上来的客人:“峰清,请屋里来坐!”

    王月明口中的称呼,从“白先生”到秦乡长,再到眼下的“峰清”,已经变化了很大,那种感情,已经有了千差万别的变化,那个态度,如今却是落落大方的十分得体了,“欢欢,要秦叔叔来坐一会儿!”

    “秦叔叔坐!”小欢欢从妈妈的怀里跑出来,小手拉着了大手,牵扯着秦峰清跨进了王月明家的大门门槛。

    秦峰清随着小欢欢的手,好歹坐了下来。而眼睛却一直在另外一个女人身上,那个女人的眼睛黑洞洞的,藏在“狗钻洞”里的两个孔洞后面,一眨不眨地放肆地盯着他,

    什么时候王月明的那双幽怨的眼睛,移到了这个女人身上?

    秦峰清虽然害怕,却也不能无动于衷。

    “这谁呀?”他问。

    那个女人见问,把一个“狗钻洞”的毛巾拉了下来,露出嘿人的粗壮面孔:“我是月明姐的邻居。跟着月明姐学美容。”

    真是嘿人:既叫人忍俊不禁,又叫人心里发毛。

    “哦。”秦峰清听到“学美容”几个字,嘴角难堪地牵扯出了一丝不得不为之的笑容。

    王月明马上介绍:“这是乌老二的媳妇,龙桂珍。”

    龙桂珍见到王月明郑重其事地介绍自己给乡长,马上从竹床上跳了起来,又为郑重起见,抹了一下自己的单褂,不抹倒好,手忙脚乱,反倒把褂子的一角撩了起来,浑圆的一块白肉,呈现在秦峰清的眼前:“秦乡长……”只这一声的叫唤,又叫人瘆疴着,秦峰清没有听完,脑袋不由很厉害地轰了起来。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