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峰清说着,捋袖子甩胳膊,张牙舞爪起来。
黄光辉尖叫,伴随着跺地的声音:“秦峰清,你没有窗德——”
秦峰清一愣,把手摸向小脑袋去了:“床德?床德是什么?就你这尖叫,还叫没有床德?进步快啊,都知道什么**德了!……你快小声点‘床德’,这是zhèng fǔ,不是私宅,叫人听去了,影响多不好?”
黄光辉从学校出来就当了老师,可以说是从学校就到学校,所经历的都是净土,几乎没有混过社会,一直是循规蹈矩的。跟秦峰清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已经很大胆了。这还是因为两个人的关系太过熟悉的缘故,搁在别处和别人身上,她是怎么也不会这样放肆的。
只是他不知道,秦峰清这些在社会上混了很久的人,都被大染缸染了,随便说出一句话出来,就是带颜sè的东西,没有一个正形。秦峰清的口德还算是好的,换上其他人,随便一句两句“正常”的话,黄光辉也许就直接感觉进了流氓圈。
“我说的是同窗的‘窗’,你为什么要变调,说成是同床的‘床’呢?你几天不读书,就‘窗’‘床’不分了呀!白痴,这么个水平,怎么当乡长?”黄光辉十分恼怒,也十分认真,老老实实地跟秦峰清纠结,指出了他说话中的问题,却不知道秦峰清早已经私下里笑翻天了。
“哼!”黄光辉终于明白过来,再跺一下脚,将错就错发泄下去,“你要再白痴,我不理你了!哼,不,不,是不帮你了!”
“好吧好吧,别生气了,生气了不好看。”秦峰清心疼这个娇小玲珑的小美人,终于告饶了,给倒了一杯矿泉水,“来,喝水,我开始表现窗德了……这下总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黄光辉是一个很容易满足的女人,就这样一杯矿泉水,就消除了她内心的怨怼。
早听说老同学老恋人到平阳溶乡来任乡长了,半个月过去了,还不见他来拜访。他不来拜访也就罢了,黄光辉倒贴着拜访乡长去,却回回不见人影。同学中就秦峰清出息呀?就他rì理万机呀?到今天才见,凭什么?
就是今天的见面,如果不挨着一个“公”字,只怕在他的时间表上也没有安排。
难道这样的同学,还不够把人逼成怨妇吗?
读书的那个时节,曾经是谁追她来着?
“是我。”秦峰清说,“你怎么老说这个?你老说这个我就没有自信了。”
“咯咯……”想否认,那哪能?那是铁证如山的历史呀。
也就是这一句,还像一个人说的话,叫黄光辉解气,逗得她开怀大笑。也不管秦峰清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但女人就是喜欢听。
“我们去见一个人。”“窗德”表达过,秦峰清快速地把话转入了正题。
“这个女人你见过吗?”黄光辉跟着入港,进入正题,她也不是一个旧情依依、心胸只针尖大小的女人。
“见过一次。”秦峰清老实回答。
“有传说中的漂亮吗?”黄光辉问。
“不好说。”秦峰清回答。
“怎么不好说了?”
“因为每个人的审美观不同啊……”
“嗯。好吧,这个回答还算令我满意。我不吃她醋啦!”
秦峰清叫向哲喜调车:“黄老师是专家,我请她出马办事,要有一定规格嘛!是不是?不比我下乡,靠一二一。”
向哲喜马上证实:“黄老师,秦乡长下乡,一般都是骑自行车,再就是一二一。”
黄光辉嘴巴一瞥:“装清廉。那有什么好?没有一点办事效率。”
车子很快就调来了,是一个快老掉牙的“纳塔桑(邋遢丧)2000”,司机是zhèng fǔ的司机,本来就不爱说话,和新乡长不熟,一路很少言语。秦峰清和黄光辉没有什么正话好说,说一些不正经的话,场合又不对,一路无话。
二十分钟到了乌家港村。
到王月明的家,还有一段路,“邋遢丧”开不进去,司机就在村部等,秦峰清和黄光辉下车步行。
此时已近黄昏。村小学已经放学,没有了半个人影,李欢欢肯定回家去了,那么,他们只有到王月明的家里去见小欢欢了。
走在乡间的田埂上,一男一女两个人,不说他们是否般配,只说他们的倒影,落在了田水中,很有一些情调。新栽的秧苗刚刚活了过来,从倒伏歪斜的状态中,端端直立起来,腾出了大面积的镜面空间,映照着橘红sè的晚霞……
走过田埂,一些小“啄木官”(蝗虫的别称,形状像啄木鸟,头冠与“官”谐音)惊飞起来,跳到田水中,搅乱水田的镜面,荡起一圈一圈连绵不断的涟漪。
秦峰清和黄光辉的头、身子、腿脚以及脚下的路,都在田水中晃晃荡荡起来。
“当初不听我妈妈的话就好了……”黄光辉的思维晃晃荡荡起来。
这的确是一个回忆情事的场景。
秦峰清没有吱声。即使过往的来路、正走的现路、将要的去路,都有可能晃晃荡荡,他都不能说出来,不管心疼、艰难、惊悚,他都只能埋在心底。
“唉——”黄光辉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美人的忧愁,男人或许不能久久无视。
“你现在很好啊,何故长太息?”
“咯咯……”一个“太”字,绉绉的,说在这里虽然雅,却也是太搞笑了。黄光辉忘情地笑起来。秦峰清犹如秧田里的水镜,照见了她的历史和现实,又因为她自己一阵震颤的笑声,笑皱了镜面,让映入镜面的人,晃晃荡荡,物是人非。
“别太沉重了,黄光辉!”秦峰清适时劝道,他比小资的黄光辉更社会一些,“你眼中曾经美好的秦峰清,不是一品官要,不过是一个末流的‘啄木官’,活得很辛苦的,不值得你羡慕、伤感。要不然,这样一个一个伟大的周末,也不会与我无缘了。”
“秦峰清,你放心,我不会太伤感的。”黄光辉头一扬,本想坚强的,却让霞光照见了眼角的泪光,终究又回复到伤感的状态之中,不能自拔,“秦峰清,你放心,只要是你要我给做的事情,不管是周末,就是年末,我也会放弃了休息,奔来的。”
一个女汉子么?那个“奔”字,怎样了得?
秦峰清赶紧捂住嘴巴,咳咳两声。这个女人,动了感情,就是一只危险的动物。他不能随便说话了。
好在这条两人独行的路程不长,危险很快就过去了。到了王月明家的栅栏树边,秦峰清就开始喊了:“月明嫂——”
喊了两声,屋里清脆喜庆地答应了一声,随之,一个长发飘飘的布衣女子飘了出来。黄光辉惊奇地发现,这个偏僻的乌家港村,也有人把辫着的头发、夹子别着的头发拆了开来,披在肩上了。
王月明欣喜地叫了一声:“秦乡长,你来了?快请屋里坐。”
“呃,不客气——”秦峰清答应着,“小欢欢在家吗?我带了乡里的黄老师来了,专门来看欢欢的。”
秦峰清一闪身,让出后面的黄光辉来。黄光辉这次更加看清楚了王月明的脸厐,心中立刻寒了一寒:这样妖冶?比传说中的还要厉害啊!秦峰清能有定力经受住诱惑吗?
尽管如此,黄光辉还是大大方方地走上前去,跟王月明打招呼。可是,王月明的眼皮一耷拉,躲了过去:这又是谁?怎么小白带了一个小美女呢?低着头,笼而统之地说:“欢欢在家里,进来吧。”一个人早已转过了身,抢先一步走了进去。
秦峰清跟黄光辉两人,踏进屋去,第一次见到了李欢欢……
欢欢坐在自己的房间里。
她的房间在妈妈的上房,中间只是隔了一个矮墙。驿站昏黄的低瓦数电灯高高地悬挂在空中,坐在电灯下面,看不清课本上的字。
“欢欢——”秦峰清亲切地叫了一声。欢欢扭过头来看了看,却没有说话。
黄光辉认为秦峰清粗鲁了,导致了小欢欢的害怕,轻轻一拨秦峰清,换位走上前去,蹲下,与小欢欢齐肩齐头,柔声娇娇地说:“李欢欢,黄阿姨来看你了,跟着黄阿姨读书去好吗?”
然而,黄光辉期待的应答场面没有出现,且更加糟糕的是,李欢欢把看人的头,也低了下去,眼睛无力地闭上了。
第一次见李欢欢。小欢欢没有同人谁一句话。离开王月明家之后,黄光辉摇摇头,悄悄跟秦峰清说:“乡长大人,这次这个忙,我帮不了你,帮不定了。”
黄光辉说的绝对,说得决绝。
秦峰清早已观看了两个美女的整个冷战过程,十分不满意,个人感情和好恶,能随便影响工作吗?
“黄老师,你怎么能这样呢?你太过分了!这个工作不是儿戏……”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