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秽掉进洗马潭,被水泡散了身架儿,他用来打刘腊泰的那颗毒珠也一下掉进龙潭湾。这天正是民间的中秋节,龙王正在水晶宫前的鳖台赏月,大宴群臣。当一个宫娥端着一盏桂花酒上鳖台时,那颗毒珠不偏不斜,正好掉进龙王爷的玉盏里。宫娥不知是何物,忙拈出来扔到一旁,复将酒呈了上去。龙王哪知其中个究?将那盏用毒珠浸泡过的桂花酒饮进肚里。此珠虽毒,一来经河水浸泡,二来掉进玉盏的时间不长,三则由于老龙王道行深厚。那毒酒进了龙王的肠肚,并没能毒煞龙王,只是让他患了好些rì子的脱发症。开始的时候,龙王并没有介意。时间一长,那须发成把成把的掉,到最后,将他的龙须龙发掉了个jīng光。老龙王弄不清病因,先用王母瑶池的玉露冲洗,没有着用。后来又改用观世音菩萨玉净瓶里的仙水涂抹,亦不奏效。才几天的工夫,靠须发装门面、抖威风的老龙王须发尽失,变成个头光面光的大秃子,好不气恼。正当天门河龙王寝食不安、坐卧不宁时,鲫丞相当即奏道:“启禀大王,神农氏遍尝百草,在民间尚遗下不少奇药妙方,大王何不到府河沿岸张贴王榜,招贤纳士,必能求得灵丹妙药,不知大王意下如何?龙王觉得这个主意还不错,于是命虾兵蟹将到府河沿岸贴出告示,谁能治好他的脱发症,水晶宫百宝殿内的金银珠宝任他挑。
却说五华山莲心观的莲心教主正在黑莲台上闭目打坐,忽然一阵习习yīn风吹了进来。莲心教主睁开双眼一看,原来是虎徒无秽的魂魄回来了。无秽跪在黑莲台前,悲嘁地道:“师傅,徒儿死得好惨哪,您可一定要给徒儿报仇哇!”
莲心教主道:“都是你不听为师教诲,一意孤行,才落得如此下场。徒儿不必悲伤,此乃天意,非人力可为。待为师再给你重新塑造一个新皮囊吧!”
他说罢,忙命二徒弟净极童子取来一段千年檀木,雕héng rén形,将无秽的元神附了上去,转眼一个木头做的道长出现在洞前,向莲心教主纳头便拜。莲心教主忙将他扶起来,告诫说:“无秽徒儿听着,这回你该吸取教训了,往后出门在外,切不可鲁莽从事!”无秽说了声:“是,徒儿谨尊教诲……”谢过师傅,正要离开,莲心教主道:“且慢!无秽,你不是老想着找刘腊泰报仇吗?这小子乃蜡台仙子转世,又是修得九世的真身,身上又有铁拐李的那口仙气护体,就连靠近他都难……”无秽道:“难道就没法子治他了吗?”莲心教主道:“办法不是没有,不过不是用你我的这双手去治他,而是借助别人的力量来对付他……这里有件事,正好如了你的心愿。眼下龙王须发尽失,到处求医,为师这里有一药方,你拿了去献给龙王。此外,关于药引的事,你须当如此如此……方可借龙王之手杀了刘腊泰那小子,你去罢!”
听了莲心教主的话,无秽高兴得手舞足蹈,挥着一双大拇指连声赞道:“师傅果然高明,徒儿这就去见龙君!”
再说龙王自从饮下毒酒之后,须发尽失,无可奈何,不得不依照鲫丞相所奏,拟定告示在天门河沿岸张贴。
一天午后,一个守告示的夜叉来报,说有一个道长揭了王榜。龙王一听大喜过望,忙召道长入宫。不一会,一个丑八怪的道长走了进来。只见他歪脖子,扭身干,绿发绿须,雕咙细颈,穿一件青sè道袍,形态古怪奇丑,正是五华山莲心观掌教莲心教主的徒弟无秽。这无秽不是曾经来过一趟龙宫么?按理说龙王应该认识他。可是,由于他那次用毒珠打刘腊泰不成,掉进洗马潭,烟尘、粪水调就的身架儿被河水一浸,给泡散了,他师傅莲心教主不得不用檀木重新给他雕了个身体,改头换面,所以龙王没认出来。无秽向龙王打了个稽首,龙王当即拱手道:“老龙带病之身,不能远迎,失敬、失敬!”
无秽道:“哪里、哪里,大王患此怪疾,贫道也是刚刚听说,来迟了,还请恕罪、恕罪!”
无秽察看了龙王的病情,于是道:“不碍事,贫道这里有一药方,可药到病除。只是这药引儿不大好找……”
龙王道:“无论天上、水下,老龙自去设法寻找,道长但说无妨!”
无秽道:“此药引不在天上、也不在水下,则在岸上,说白了,就是须找一个九转轮回的童子的心尖儿……”
龙王一听犯难了,世上哪有这样的人?即使有,不都快修成活菩萨了?无秽见龙王半天没有吭声,知道龙王为找不到九转轮回的童子犯愁,便心怀鬼胎地说:“大王不必忧虑,其实这药引上岸就能找到。他名叫刘腊泰,竟陵刘集人氏,系九世轮回的真身,并且常到河边来打鱼,到时候把他抓来,这对老龙王您来说难道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说罢哈哈大笑,随后身龙王告别。
送走了无秽,龙王正想着怎样获取药引的事,只见三太子敖炳走了进来,拱手道:“启禀父王,河滩上有一孩童,头上有金光护体,说不定正是那位道长说的九世修炼童子之身的人,何不将他拿来?”
龙王见说高兴极了,以手加额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真是天助我也……我儿快快前去将那童儿拿来!”
此番刘腊泰正同陈又舫一起用网在龙潭湾河边推鱼。当他拖网时,忽然觉得这网有些沉重。拖起来一看,只见网内网起一物,龙不像龙、鱼不像鱼,在网内不停地挣扎。刘腊泰将那物抖在地上,那物见风而长,转眼的工夫,变成一个龙头人身的怪物,头戴紫金冠,身穿黑鳞甲,手持一杆双天画戟,骑着匹碧眼怪兽,正是龙王的三太子敖炳。里面的虾蟹很快变成虾兵蟹将。三太子朝刘腊泰喝道:“你是何人?为何在这里打鱼?”
刘腊泰瞪了他一眼,道:“这河又不是你的河,我为什么打不得鱼?”
三太子道:“此乃由水晶宫通向人间的水道,你小子不知天高地厚,胆敢在此打鱼,挡我去路,该当何罪!”
刘腊泰见他出言不逊,当即斥道:“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讲理?对人要讲礼貌,难道你妈妈从小没教过你?”
三太子一听暴跳如雷,命虾兵蟹将道:“此子实在可恶,快快给本太子拿下!”
虾兵蟹将们一拥而上,将刘腊泰拖入水中。
陈又舫见三太子将刘腊泰拿下河去,又急又怕,跪于岸边边叩头边哀求道:“水神爷爷,他还是个孩子,不懂事,冒犯了神威,在下给你们赔罪,请饶了他吧!”
他叩了一阵的头,发现半天没有动静,抬头一看,哪里还有那帮人的影子?他一声“腊泰……”跳进水里,找遍了整个龙潭湾潭底,也没有找不到刘腊泰,不得不哭着回去向王氏诉说情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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