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是菩提树下,一老一少正相对而坐,彼此之间都在闭目凝神,似乎都在参悟着什么。
“师父,今rì冥想的功课已经做完了,接下来,是练拳还是讲解医书呢?”半个时辰之后,铁轩悠然起身,面朝草棚躬身问道。
“武不可废,这是你将来生存立足的根本所在,打完拳后,再来菩提树下听我讲课。”莫再提淡然的声音从草棚内缓缓传出,语毕,草棚内再无一丝声响。
“是,师父。”铁轩恭敬回道,手执一礼后,转身直入那离草棚不远的练武场,说是练武场,其实也不过只是几十块青石板铺就而成的,而这就是铁轩在练武之前的劳动成果了。一年过去了,练武场也才稍稍成了型,不过对于一个人练武的铁轩来说却是足够了。
烈rì当空,青石板被阳光蒸腾的直冒热气,空旷的练武场上连个鬼影也瞧不见,酷暑的盛夏,只剩四周大树上于此搭窝的知了不晓疲倦的叫个不停,那叫声时短时长,似乎也在抗议这老天为何要板着这样一副火山般发烫的脸孔面朝苍生。
铁轩缓缓走到了练武场的正中,凝神提气,脑中默念早已烂熟于心的拳法,随即一个侧步挪移,招式已如行云流水般的施展开来。
铁轩所练拳法乃是莫再提所传,名为罗汉拳,又名罗汉十八手,乃是佛家祖师达摩所创。而莫再提虽然传授了铁轩拳法,但是他自己却并未修炼过,关于这一点,铁轩一直很困惑,师父明明拥有修炼法门,为何却置之不顾呢。不过老者不说,年幼的他倒也懂事,没有丝毫追根究底的去问,只是默默记下了师父的授业之恩。
而关于罗汉拳这套拳法,其实它的每个单势都是炼气的桩功,即可使jīng气神力充足,又可使下盘稳固,既内又外,既神又形,既静又动,易筋洗髓功夫无不在,可获xìng命双修之效,是以为佛家武道之基。
铁轩练习此拳已有一年时间,此刻偌大的练武场上,只见铁轩的身影上下相随,步随手变,身如舵摆,灵活多变,可谓已然习得jīng髓。只是碍于他年纪小,火候不到的缘故,出招难以刚柔并济,心到力不到,若与人对战,怕是难以发挥出此拳十分之一的威力。
练了三遍此拳,铁轩光洁的额头上早已汗流涔涔,气喘吁吁,他知晓自己身体已到极限,若是强行再练下去,只怕轻则脱力,重则伤筋动骨。不过一想到自己已经困于武徒三阶一个月了却一直得不到丝毫寸进,心中竟凭空生出一股子执拗之力,力由心发,转瞬身体再度一个起身式,罗汉拳一招一式再度施展开来。
本来已力竭的身体再度背上重负,这使得铁轩的步伐不复刚开始的潇洒写意,反而摇晃的厉害,好似要醉倒的酒鬼。而当他眼前汗水流淌而过,滑落进眼睛中时,一股难言的酸涩感更是加重了铁轩身心的苦楚,只搅得铁轩稚嫩的面容紧巴巴的皱着,牙齿也紧咬着嘴唇,那微微渗出的血丝顺着嘴角缓缓流出。
此时此刻,在不远处一直注视着铁轩一切活动的莫再提眉头微微皱起,苍老的面容上露出几分担忧之sè。
“这孩子,早就告诉过他,凡事莫强求,xìng子却还是这般执拗,唉。”莫再提有些无奈的叹息道,藏在袖子里的双拳微微握紧,手指的关节处因为用力而变得有些发白。
眼见铁轩的步履越发的凌乱,莫再提实在有些忍不住了,他想要冲出去给自己的弟子一点帮助,即便这一次出手后有可能会给他带来很大的麻烦。
然而,就在他即将冲出去的前一刻,形式却突然发生了转变,只见不远处的铁轩猛然全身一震,筋骨传来霹雳巴拉的声响,这动静不大,却刚好传入了正在关注他的莫再提耳中。尔后他继续不急不缓的使着罗汉拳的招式,一板一眼,进退有度,一副游刃有余的潇洒劲,哪还有之前半分吃力的模样。
“这。。。。修为竟在这时候突破了?”饶是多年来心境古井无波的莫再提,初见这种令人匪夷所思的一幕也不免觉得有些呆愣。好在只是一瞬,他就意识了到问题的关键所在——铁轩的体质绝非一般,很有可能是那些特殊体质之一,否则断不可能在气力耗尽之时反能挣脱枷锁,突破极限的。
毕竟武道一途,越往上便越发的艰难,不光要靠勤奋,悟xìng,还要看资源,当然,更不可或缺的便是资质了。而莫再提是看着铁轩成长的,他的勤奋与悟xìng是不需要多说的,只是这资源却是半点没有。没办法,大山里的孩子能吃饱饭,再上个武学堂就算烧高香了,哪里还能有其他的剩余呢,何况他眼前的铁轩家境更是困顿。虽然说大山里有着无尽的妖兽可以换成巨额的财富,但那却不是村里的狩猎队可以得到的,他们的队长如今也不过才武士九阶而已,勉强可以在二阶低级妖兽的攻击下保住xìng命。而如果没有相应的实力却去打大山里那些妖兽的主意的话,前人已经给他们留下了太多血的教训,这些事实告诉了大山里的人一个道理: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只是铁轩的体质如果真的是那些特殊体质之一的话,那为何从小到大的他身子会一直那般虚弱呢,关于这点,莫再提实在是想不明白。
所以当眼前的这一幕发生后,莫再提在惊讶之余顿时意识到自己的这个弟子在武道上的资质绝非常人可比,如果能再配以丰厚的资源的话,那将来的成就。。。。。。
想到这里,莫再提的心隐隐有种澎湃的冲动,记忆的深处,那个早已被隐藏于心底深处的想法再度浮现于脑海之中。只是在下一刻,他却不敢再往上去猜测了,眼眸深处泛起的光亮也慢慢的黯淡了。铁轩现在所表现出来的天赋固然不弱,但想要跟那个人相比,只怕还是有天壤之别的,何况谁能保证铁轩的成长过程中就是一番风顺的呢。
希望固然美好,可现实却是打破那面镜子的铁锤,会把一切砸的支离破碎。
当莫再提默然离开后,不远处的铁轩并不知晓这一切的发生,他仍旧为了自己突破身体极限,武道进阶而兴奋的演练着拳法,熟练而又生涩的想要掌握这还不熟悉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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