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那埋伏在暗处的箭手并不肯给他喘息的机会,才刚解决了眉之急,又有三支利箭破空而至,这次不仅角度刁钻,还几乎笼罩了他周身要害。
单看那箭的來势,想要仅凭手中那半幅衣襟兜揽显然是不可能的。南宫昀疾步后退,不顾背后空门大开,硬生生挤入那两名侍卫中间。
那两人各持长剑砍來,南宫昀只伸手准确擒住那两人拿剑的手腕,双臂向内一收。那两人被他大力拉过,收不住脚步撞在了一起,原本想要向这大胆刺客招呼的长剑,便收不住力道捅在了同僚身上。
于此同时,那三支利箭也钉在了他们身上。
南宫昀以活人为盾,化解了眼前危机,随即脚步不停地向宫墙冲去。就在他即将冲到墙根时,却又有一枚小箭几乎是无声无息地袭來,待南宫昀察觉时,几乎已及后脑!
他心中一惊,几乎就要叫出一句“我命休矣”,然而求生的本能还是让他尽力侧头一避!
谁知那小箭竟然全无力道,只是将他头上缚了的衣襟勾落。南宫昀低头看去,只见那箭带着半幅衣襟落在草丛中,小箭的样子极为特别,通体都是漆黑之色,且只有手掌长短,无怪能在发箭时无声无息。
面巾已然掉落,在看到面前又匆匆跑來的几名侍卫的惊讶之色时,南宫昀眼底血色涌动,陡然起了杀意。
之前面目未曾暴露,他只求速战速决,于是不曾痛下杀手,只求逼退前方的阻拦者。
如今,倒是不得不杀了!
他杀意既起,便劈手夺过一名侍卫的长剑,剑光所及之处,尽皆撩起血花一片。那静谧幽雅的小书房外,一时间竟成了修罗场!连之前受伤倒地的几个侍卫,也被他补上一剑,当场身亡。
他杀起了性子,最后一次将长剑抹过侍卫的脖子,血光飞溅,然后又将长剑狠狠抵入最后那人的胸膛,用力推至剑柄。
那长剑深入骨肉之中,竟是再也拔不出來。
眼看最后一名侍卫跑过來,南宫昀几步蹬上墙,随即反身扑下,借着那最后一蹬之势将右掌拍在那人的天灵盖上。
那一掌力道之大,竟将那可怜侍卫的头颅登时开了花,血水脑|浆迸溅,场面惨不忍睹。
而南宫昀在跃上墙头前冷冷回眸,半面浴血,白色里衣上也绽开点点血花,宛若杀神再世。在离开之前,他只淡淡说了三个字,虽然隔得有些远听不到,但李长歌还是看到了他的口型。
他叫的是她的名字,,李长歌,然而眉梢眼底尽皆镌刻了恨意,那是真正的仇恨。
长歌心中震荡,却镇定回望,她知道这一次,南宫昀是动了真怒,正式将她记为仇敌。或许下一次再见面的时候,就是你死我活。
但是现在,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越墙离去。
当更多的侍卫赶到这里來的时候,所见的只是一地尸体狼藉,金玉公主衣衫不整地昏倒在小书房内,而李长歌却怔然立在房外,满目苍凉。
又是她……倘若她不是一时起意想要栽赃嫁祸给南宫昀这样的罪名,或许这许多侍卫们就不会死。
一直到她被簇拥着來到李崇面前时,她的神情仍然是恍惚的。侍卫统领显然是在向李崇等人解释事情的始末,而长歌却一直低头看着自己的裙摆。
裙角上有血,她记不清那个年轻侍卫的脸容,却记得他眉宇间坚毅的神情。那年轻的侍卫以为那歹人要对公主不利,于是卫护般地挡在她身前,却殊不知那人根本不会对公主不利。
一剑断喉,他的血溅上了她的裙裾,亦留在南宫昀的眼底。
直到那一刻,她才真正见识到南宫昀可怕的一面。他眼底毫不掩饰的杀意,像是火山喷薄时奔涌而出的岩浆,带着势要焚尽天下的决心。
或许在这个时候激怒他,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但是……
“长歌,你怎么了?”肩膀上传來温热的触感,李长歌愕然抬眸,便看到了父皇和李琰关切的脸庞。
而李琰脸上除了关切外,还有一种屈辱的怒意。
显然,他也知道了金玉公主的事情,就算他对那个少女从來就沒有什么好感,但是……她毕竟是他名义上的未來妻子。出了这样的事情,他简直是颜面扫地。
长歌茫然的目光在人群中搜索到了容恪的面孔,他似乎并沒有太多惊讶,但眼底却有些阴郁,显然这件事也十分棘手。
见她只是不说话,李崇的声音更为急切:“长歌,到底怎么了?”
“我……沒事。”她的声音也仿佛是在梦中一样,恍惚,虚浮。
而容恪在接触到她的目光后,轻咳一声开口道:“不知四公主,可有看清那歹人的面目?”在场的所有人中,侍卫尽皆身亡,金玉公主又昏厥不醒,唯一有可能知道始末的便是她了,因此这问话虽然显得急切了些,却也是大家都想知道的。
南宫昀的名字就在嘴边打转,然而她却不能就这样直接说出來。
她猛然想起了南宫昀胸膛上渗血的抓痕,立刻觉得那或许可以作为一个证据。但是,不能就这样明白的说出來,万一事情有变,到时候就变成了她栽赃嫁祸了。
于是她只半抬了眼眸:“我……我沒有看到……那人蒙着面目……”
李琰皱眉:“究竟是什么人那样大胆,竟敢在宫里如此放肆!”
众人一阵静默,长歌却忽然开口道:“恐怕……不是宵小之辈,那人的衣着……甚为华贵……”她终于抬起了眼睛,在众人身上扫视一周,露出些困惑的神情。
李崇立刻敏锐问道:“怎么了?”
长歌苦笑,花容惨淡:“其实……我本是去找南宫大人的,谁知会撞上这样一桩事,真是……”她心有余悸般叹息一声,却又疑惑道,“南宫大人可回來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