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尴尬的气氛下,一个并不好笑的玩笑也算是能缓解一下。
李长歌板起面孔,故意用轻蔑的口吻道:“不过是去南宫府搜索一番,又不是什么龙潭虎穴,我也敢去。”
姬少重笑着举起双手:“好好好,唐国四公主天下无敌,如何?”
两人相视而笑中,方才的诡异气氛一扫而光。长歌不由得掩唇笑道:“其实……你说的挺对的,刚才我那个想法确实有点蠢。”
用一颗假的宝珠來试探南宫昀,她真的是昏了头了。这种雕虫小技,对付一般的庸人也不过是五五胜算,南宫昀这等老奸巨猾之人,岂是会被轻易骗过的?
只是……
长歌忽然斜眸瞥了姬少重一眼:“都是因为你。”
姬少重见她的神情,已经隐约猜到几分,却故意诱她说的更多些:“和我有什么干系?当初要划清界限的可是你。”
他指的是从南郡回來的时候,她不肯同他一起上路的缘故。
长歌自然知道他语意所指,却索性不讲理到底,皱眉道:“若不是來这么一出,怎么知道你连秦川也勾结上了。”
她刻意在“勾结”二字上加重了语气,也是以玩笑的口吻。
谁知姬少重却忽然正色道:“不是,”略微停顿一下,又多解释道,“就算你与我同行,秦川还是会來,我只不过是机缘巧合,赶在你前面见了他一面而已。”
这话倒是与秦川所言暗暗相合,姬少重虽然一贯滑头,但见此刻郑重神情,也与往日不同。更何况,倘若打定主意要瞒她,也不必在队伍中潜伏一路,直到最后才露出真面目了。他之所以那样做,便是不打算骗她。
想到这里,心中不禁涌起些许暖流,他这是吸取了绣昙一事的教训,决定对她坦诚相待么?
然而这念头才刚起,长歌心中便是一凛。
她真是丢人现世,才告诫过自己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怎的对方一句颇为诚恳的话,就险些丢盔卸甲了?
这些虽是心中所想,但在眸色神情上也有所体现,姬少重看在眼里,却默不作声,只静静等她开口。
沉默半晌,李长歌才缓缓抬眸,眸底挣扎复杂的神情尽去:“你说,该怎么试探他呢?”
她这念头转的倒快,姬少重哑然半晌,再开口时语声中已带了些怒气:“你去**好了,不妨再做的大胆些。”
其实他早就入宫了,以他和李琰的交情,求得一张通行手令还是不难的,只要不会恰巧被李崇撞到。只不过后宫中把守甚严,他也只能在外庭转悠,因知李长歌如今满腹心思都放在南宫昀身上,便早早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前两日都沒有什么时候,沒想到今天,却看到了那样的一幕。
虽然明知是做戏,但一瞬间从心底蒸腾出的怒意,却让他险些自乱阵脚冲上去将那人暴打一顿。
同时,对那胆大妄为的少女,更添恼意。
他不过是拒绝她一次而已,她凭什么就做出如此大胆又愚蠢的举动?看她笑语盈盈的模样已经足够气愤,更让他着恼的却是南宫昀的神情。
李长歌看不清猜不透的,他身为男人,却了解的太清楚了。
南宫昀眼底毫不掩饰的神情,是身为男人都有的占有欲,而且,还带了志在必得的神情。
看着她巧笑嫣然,眉梢眼角尽是诱饵般的神态,他恨不能咬牙切齿地把她拉开,告诉她这是在玩火。
然而转念一想,这又何尝不是他的自作自受?
从前她只要招呼一声,不,甚至是不必招呼,他便会揣摩了她的心意主动上前帮忙,不管这样会揽了什么样的烂摊子在身上。但是她呢?非但对他的心意视而不见听而不闻,还屡次拒绝!
他也有自己的傲气,对方明明对他弃若敝屣,他为何还要上赶着去帮忙?
于是当她打发绣昙來说要碰面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拒绝,并且几乎是绞尽脑汁般想出了能触怒她的言语,尽管他知道以绣昙的脾气,一定会把那些犀利的言辞转述的和缓些的。
可是刚才,他后悔了。他宁愿继续像过去那样被她弃若敝屣,也不愿像现在这样看她对着敌人虚与委蛇。对,哪怕是虚与委蛇,他也无法忍受!
姬少重这样想着,眉头不由得拧得越來越紧了。
然而耳畔传來少女茫然的声音:“你说……要怎么**?”
姬少重这才看清她的神情,竟是一副认真思索的模样,不由得为之气结。好不容易咽下一口气去,才轻蔑道:“就你,还是别打**这主意了。”
李长歌还在认真盘算这个念头,闻言不由得抬头道:“为什么?”
见她一双大眼含了茫然水色,姬少重冷冷道:“不够资本,”为了更彻底地激怒她,于是又多添了一句,“至少也要像金玉公主那个样子,或许还有三分的胜算,若是你去了,恐怕比今天输的还惨。”
他是故意说出和她最不对盘的人來激怒她,谁知对方却浑然沒有丝毫知觉,反而越发瞪大了一双眼睛,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对了!”
什么对了?这次轮到姬少重一头雾水,却见长歌对他狡黠地眨了眨眼睛:“金玉公主。”
姬少重也是个聪明人,只不过短短四字,便立刻明白了她打得是什么主意。此情此景,倒和从前对付周子侑一般,颇有几分相似之处。
他在心里迅速将关键地方盘算过一遍,眉间深锁缓缓展开,嘴角也浮现了一丝笑意:“倒是个好主意,只是……”
只是一个周子侑,已经是够难对付的了,而南宫昀,无疑于比周子侑更要难对付上数倍。
然而李长歌却忽然换了一副较为认真的口气对他道:“喂,我要和你做一个交易。”
姬少重不由得略带狐疑地抬头望去,却见她眸底满是认真神情。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