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殿下,过了这个镇子就到京城了,不过……”清朗好听的男声从外面传來,尾音却有些犹豫。
这是……遇到什么麻烦了?李长歌微微皱眉,自从认识这名叫秦川的男子以來,还是第一次听到他用这样的语气说话,看來这麻烦大约还不小。
秦川其实是十天前才突然找上门來的,那个时候,她还耽搁在南郡,正犹豫着要不要回京城。说是犹豫,其实还是不得不回去,只不过因为姬少重突然离开,她又不愿和南宫昀一道上路,所以还在踌躇。
而这时,自称是秦氏守墓人的秦川却突然找上门來。
最初见到他的时候,李长歌也曾想过,这会不会是南宫昀布下的又一个计谋,或者是选择的另外一枚棋子。之前据说是冒充秦氏后人的秦宣,自从通天坝崩毁后,就沒有再出现过,要么是被派去别处了,要么是葬身江底了。
后面一条的可能性要更高些,毕竟当天的情况危险万般,她自己和姬少重两人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得以逃生的。彼时滔天巨浪冲垮堤坝扑面而來,姬少重臂上又带了伤,几乎无法支撑住两人的重量。
幸好她及时清醒过來,凭着骨子里那股不甘的求生意志,硬生生和姬少重一道攀上了岸。也幸而他们离山林不远,及时攀上了山峰,才沒有被洪水卷走。
昏迷前的印象中,南宫昀离开那间密室应该比他们更晚,大约也会更凶险些吧,如此想來,秦宣的失踪,倒是并沒有太多疑点。
那么,这个秦川口中所说的是真是假?难道真的有那么多秦氏的后人留在世间?
面对她的怀疑,那名叫秦川的男子只是微微一笑,不置一词,既不辩解,也不费力地去寻求证据。就是这样的淡然,反而让李长歌心头的疑惑释去了少许。
“事实就是事实,就算我举不出任何证据,我依旧是秦氏的守墓人,这一点并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改变的,”秦川如是说道,略微停顿一下,他又道,“不过,我并不反对你提问。”
提问,自然是必须的,然而从他口中得到的答案,却远远超乎了她的想象。
所谓的守墓人,虽然是秦氏一员,但却一直是隐藏的那一支。那一支秦氏族人,世代都在深山老林中,守护着秦氏祖祖辈辈的墓葬。
多年前秦氏全族覆灭來得突然,当消息传到大山深处时,一切都已尘埃落定无可挽回。能够开启宝藏的三把钥匙中,凤佩和龙佩早已不知所踪,只有被守墓人保存的这第三部分还在。
他们想要知道秦氏覆灭的真正原因,于是才布下了这样一个局,把手中仅有的那颗宝珠当做诱饵,藏在了当时正在建造的通天坝中。
原本隐藏在凤佩和龙佩中的秘密,其实是一段上古残谱,他们按照那棋谱的方位布置好了宝函上的机关,同时在宝函内部设置了隐秘的机括。和之前所见到的一样,无论是摧毁外层的宝函,还是取走里面的宝珠,都会触发炸药机关,毁掉通天坝。
这样,秦氏后人根本不用在宝珠周围守候,也能得知宝珠是否安全。
但是,听他说到这里,李长歌的眼底却突然涌上了愤怒的情绪:“你们完全可以把它藏在这世上的任何一个地方,为什么非要这样做,用六郡百姓的性命來守护你们的机关!”
秦川只是淡然地看了她一眼:“能为了得到秦氏宝藏毁掉整个秦家的人,还有什么事是做不出的?一日揪不出那个人來,这天下迟早也是生灵涂炭,迟或早,又有什么区别?”
长歌哑然半晌,才自唇齿间挤出一句话來:“这是……诱饵?”
是的,那颗宝珠其实是一个诱饵。当年下令剿灭秦氏之人,未必会知道开启宝库的钥匙要由三部分组成,但是现在……却有太多的人知道了,因为这根本就是秦氏故意宣扬出去的,为的就是要找出那幕后的始作俑者。
包括大坝的秘密在内,一切其实都是安排好的,就像是鱼饵一样,等待着敌手上钩。
见她眼底神情犹疑不定,显然是想到了一些什么,秦川在旁淡淡道:“明和暗,其实分别很大,凭我们的力量,只有把那隐藏于暗处的敌手暴露在光天化日下,才有一搏的机会。”
李长歌凝视他年轻坚毅的脸庞,语声有些无力:“那么……为什么來找我?”
秦川微微一笑:“因为,你是秦氏新的主人,是我们要效忠的人。”
那便是她与秦川相识的经过,似乎來得恰到好处,有他和他手下的力量护送她上路,她就不必再仰仗南宫昀或者姬少重的保护了。
秦川此人虽然言行举止都很神秘,但好在最会拿捏分寸,对待她完全是下属对待主上的态度,虽不卑不亢,却也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之前与姬少重的联盟已然让李长歌烦恼良多,如今有了秦川在侧帮手,自然方便许多。
耳畔听得秦川再度轻唤了一声:“四公主?”李长歌才从回忆中醒过神來,想起眼下似乎遇到了些许麻烦。
她掀开车帘,只见并不算宽敞的道路前方停了一辆颇为华丽的马车,两方马车在道上对峙开了,彼此都沒有相让的意思。
李长歌不由得有些讶异,不过是行路的小事,就算是让一让又如何,何必要……然而眼角余光已经瞥到秦川眼角的一点促狭之意,便知他是故意为之了。
从这些日子相处的了解看來,秦川绝对不会无缘无故行事,那么,对面那辆华丽马车的主人……
李长歌心念方动,对面的车帘也已经被撩开,一个艳丽少女从里面钻了出來,皱眉道:“是什么狗在这里挡道,不想活了么?”
出口伤人,李长歌不由得扬起了眉毛,却见那艳丽少女也向这边看了过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