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我欠你的解释


本站公告

    因为带在身边多年,那枚箭头已经远远没有当初的锋利,但因为倾注了全部力气,所以也刺了进去,带着倒钩的箭头深深没入血肉。

    李长歌能感觉到手中的箭头刺穿了皮肤,卡在了他胸膛的两根肋骨中间。其实也不能算是卡住,只不过稍稍受到了些阻碍,只要她再多加几分力气,便可以轻易穿透血肉的屏障,抵达他的心房。

    然而她却犹豫了,尽管有仇恨的驱使,她还是犹豫了……从骨子里发出的颤抖蔓延到了全身,她瞪视着姬少重,眼底已见了泪。

    为什么是这样的结果?为什么今生和前世一样,她倾慕的男人都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背叛?南宫昀如此,姬少重也是如此,让她动了心,然后再毫不留情地践踏……

    但是不管她如何说服自己,手却一直顿在那里,再也无法前进一分。

    姬少重仿佛完全感觉不到疼痛一样,只是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只要用力刺下去,你就可以替你的亲人报仇了,为什么还不动手?”

    他温热的血顺着箭头流到长歌手上,她却像是被灼伤了一般猛然收回手,连连向后退去。

    谁知经过刚才这一番折腾,她已经退到墙边,再无可退之处。

    而姬少重仍在逼近,把她围困在自己的双臂之间。长歌眉目间的戾气已然尽去,眸底甚至还有一丝惶惑:“你……”

    他到底想要怎样,难道真要逼自己杀了他吗?

    眼看着他的衣襟已经被血染红,她眸底更多的则是不忍。看着她纠结复杂的神情,姬少重眉心微动,竟轻轻地笑出声来。

    “姬少重,你这是什么意思?”她困惑发问,在这种境地下,这人怎么还能笑出声来?

    他仍是笑,半晌才道:“现在,我可以理解为你已经不想杀我了吗?”

    李长歌正要反驳,却看到他的目光闪了闪:“那么,可以听说我理由了吧,我做这些事的理由。”

    他的脸色已经苍白到极点,嘴唇甚至都失去了血色,但一双眼睛仍然执着地看向她。

    “理由……”她仿佛是第一次想到这个问题。

    然而不容得她深想,姬少重最后笑了笑,身子就向后仰倒。长歌吃了一惊,忙凑上去扶起他的头,却见他气若游丝道:“我在和自己打赌,赌……赌你不会忍心……杀了我……”

    “你真是疯子!”长歌颤声道,眼角已经有泪水涌出,渐渐模糊了视线。

    他无力地笑了笑:“我有很多事……要告诉你……”然而说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他的眼皮已经无力地低垂了下来。

    他原本就是重伤初愈,身体元气大伤尚未复原,如今胸口要害又受了箭伤,血流不止,自然是虚弱至极。李长歌慌了神,慌乱地环顾殿内四周,却没有找到任何能用的东西,只好用手护在他胸前,想要堵住他的伤口。

    然而他却艰难地握住了她的手:“把箭拔出来,就像……从前那样。”

    长歌慌乱地摇头:“不行,我去叫太医来,你等我一下……”

    “傻瓜,那你要……怎么解释……我?”他想要做出微笑的表情,然而那丝笑意还未曾到达嘴角,就已经失去了力度。

    “死在你手里,也算是我……死得其所……”他最后这样说道,拼尽最后的力气向她眨了眨眼睛。

    看到姬少重已经闭上眼睛,胸膛急剧起伏着,李长歌知道不能再等下去了,就像是多年前那样。她抬起手抹了一把额上的汗水,跑到梳妆台上拿过香粉来,又寻了一件干净的寝衣撕成布条,然后才伸手握住那箭头的尾端。

    染血的五指渐渐收紧,她深吸了一口气,一定能做到的,那个时候在山洞中什么都没有,他都没有死,现在,一定也不会有事的。

    “姬少重,你记着,你答应过要告诉我理由的,就一定要给我一个解释。”她低声在他耳边说道,然后直起身子,迅捷无比地用匕首划开了他伤处的皮肤,手腕猛然发力,将箭头拉了出来。

    经过了这些年的历练,她这一套动作做下来,远没有当年那样的慌张,简直可以称得上是干净利落。看到箭头离开他的血肉,她才长长舒出一口气来,将整盒的香粉都倒出来按在他的伤口上用作止血。

    虽然是很笨的办法,也不知道对他的身体是否有害处,但她手边没有必备的东西,也只能这样了。然而,在挪动他的身子想要绑上绷带的时候,她却忽然愣住了。

    姬少重紧紧闭着眼睛,嘴角还带着浅浅的笑意,但面容却已经凝定。

    长歌慌张地把手心贴在他的胸膛上,却感觉不到任何的起伏,他整个人就像是睡着了一般,却远远比睡眠更要安静祥和。

    “姬少重……”她轻声叫出他的名字,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那一瞬间,巨大的失望铺天盖地袭来,把她整个人都包裹在其中,她抹去泪水和汗水,一遍遍重复着他的名字,却始终没有回应。

    心口骤然收紧,眼泪模糊了双眼,她大声叫出他的名字,完全不顾这音量是否会让外面的人听到。

    就在这时,一只手却捂住了她的嘴。

    长歌惊愕地眨去眼底的泪,却看到刚才还死气沉沉的那个人已经睁开了一线眼睛,眼角微微上扬,似乎是在笑。

    “你……你没死?”她拉下他的手,确定腕上的脉搏还在突突跳动,眼泪却不争气地流下了更多。

    “我还欠你一个解释,如果就这样死了,你岂不是会追到黄泉路也要把我抓回来?”他说话时的中气也足了许多,全然不像是一个重伤垂死的人。

    “你是怎么回事?”李长歌终于觉出了不对,她洒上去的是香粉不是灵丹妙药,怎么可能让他一下子就恢复了那么多?

    看到她惊疑不定的脸色,他又笑了一下,伸出一只手把她揽在胸前:“第一个要告诉你的秘密,就是我的心没有生在左边。”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