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清楚地记得出事地点是布达拉宫,也清楚地明白按照这个时间算,应该到了梦境中提示的阶段了。
然而,思量是一回事儿,现实又是另一回事儿,越是接近末世前的旅游景点,会出的阻碍和故障一定会越多。
譬如,在基数众多的丧尸中诞生的高阶体,又譬如,那头还不确定是死是活的美杜莎……
想要毫无声息地潜入藏地,可能性实在太小了。毕竟,若是美杜莎还活着,针对他们这支临时拼凑的队伍来说,不亚于一个微型原子弹的威力。
等级起码五阶的精神力丧尸体,是肖琛难以轻易克制的劲敌,若是泽尔率先甩出美杜莎拖住肖琛,那么,他们的队伍必然得在漫长的时间内失去一个极大的助力。
为了尽量避免这种情况的生,肖琛和魏俊这俩对精神力免疫力过低的人物必须分开行动,万一捆绑式地进行后被一网打尽,他可承受不起这么大的损失。
所以,这俩人之中,必然得有一个跟他绑定,而韩修宇思前想后,还是觉得他与魏俊的组合比较靠谱。
至于肖琛,按照田宏义的说法,应该和他们几个相熟的组成小队突入,据说这等战斗模式,他们在澳洲已经使得娴熟了。
如此,倒也省却了他不少事情。
他会率先带着第一批军人出。而肖琛几个则是二批走。由他走上明面吸引火力和攻击、转移可能存在的美杜莎的视线,而肖琛等人则从另一方进入藏区,直取布达拉宫。
韩修宇只希望一切都来得及,即使,他的预感告诉他,有些事情早已经晚了……
狠狠地闭上眼,他吐出一口浊气。最终将办公桌收拾干净后铺开了那副诡秘的塔罗牌。
在橡木桌面上。一张孤零零的牌面自凌乱的塔罗中挪动着出来,一寸寸地平移到他的面前,随后。慢慢地、慢慢地侧翻了身形,露出底下空白的页面。
精神力倾泻而出,肆意地在空白面上游走,一笔一划地勾勒出一头面目狰狞的妖物形象。
能量的波动尽数卸去。韩修宇拿起牌面看向上方的妖物,只一眼。就猛地蹙紧了眉头。
那并非是什么丧尸或者异形,仅仅只是一个张开了大嘴面色恐慌的人而已。可关键的是,在人物的口舌之内,竟隐约间露出怪兽般的面孔。丑陋地让人倒抽一口凉气。
“口舌……”韩修宇看不懂了,眼见上头的能量在逐渐退去,他的心也跟着摇摆不定。“是指言语能杀人么?”
究竟是不是,他还真没个定论了。最终。他还是将塔罗牌收拾起来,只不过才刚起身的工夫,外头为他配备的助手立刻将各种事情汇报给他。
“……医院里的那位女士醒过来了,何梓矜小姐见过她一面,然后,那位女士哭着想见见你。”助手小心觑着韩修宇的脸色,继续道,“不知你的意思是……”
“去看看吧。”韩修宇揉了揉眉心,喃喃道,“毕竟是景歌的生身母亲。”
……
“蜀都”基地的医务楼内,在充满消毒水的病房中,韩修宇将动作放轻,抬起女人的上半身倚靠在相对柔软的垫子上,助手和医师已经被请离了此地,如今的病房内,也只剩下了两个当事人。
女子张了张嘴,声音嘶哑至极,甚至话还没出口,眼眶中的泪水就沿着布满皱纹的脸颊倏然滑落。她的手紧紧拽着黄的相片,呜咽出的声音夹杂着悲痛和解脱的复杂。
“你先别急,想说什么,慢慢说。”韩修宇劝慰道,他记得当初应天扬跟他提过的资料,眼前这个苍老得不像话的女人,在末世前比他们大不了几岁。
具体是编剧还是音乐制作人的职业他已然忘记,但他明白,若是末世没有生,眼前的女人依然是旧时的模样,只不过丢失孩子的痛楚可能会陪伴她一辈子。
可至少,在那时,她还有丈夫。而不像现在,只剩下她孑然一身,形单影只。
“孩、孩子,我……”女人还是很虚弱的模样,哪怕喂过饭食也喝过水,可将近一年的折磨,还是让她脱去了人形,习惯了在挨打中尖叫哭号,竟是连说一句连贯的话都成了奢侈,“我的孩子……还、还活着?那,那女孩……”
“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告诉你的吧。”韩修宇看着她艰难地点了点头,只得叹息一声,拿起一边的毛巾揩去她控制不住的眼泪,他没别的法子,只得放低声音劝慰道,“你的孩子,云……边景歌还活着,在遥远的东部江浙一带,被人好好地带着。”
女人胡乱地点头,枯瘦的手捂着嘴,眼泪成串地往下落。
“他还活着,在末世爆的时候,被我们队长解救出来,随后,就当成自家孩子养着。”韩修宇觉得有些话还得跟她说清楚,为人母者,确实有资格知道孩子所有的事情,“我们知道你家孩子的资料和身世,原以为两地不会再见,没想到终是遇见了你。”
“你的孩子寄养在‘荣光’基地的异能者队长名下,以亲弟弟的身份。”韩修宇沉默了一会儿,眼见女子没有过分的哀痛和被抢夺孩子的怒意,心终是放下了一半,“他现在改名云景歌,一岁多了,已经会走会跑了,很健康。”
女子的眼中微微亮,韩修宇明显地感觉到,她死寂一片的目光中烧起了名为“希冀”光芒。
“此间事了,我们一定会带你走,你若是要认回景歌。没有人会拒绝。而我们队长,依然会将景歌当成弟弟养,你……大可安心,他会平安长大的。”
低低的呜咽声在病房内响起,韩修宇略显无措地捏了捏裤子,说实话,在安慰人这方面他也不太擅长。
习惯了唇枪舌战、习惯了刀光剑影、习惯了口蜜腹剑。当他面对一位纯粹地关爱孩子。为了孩子淌泪的母亲时,还真是束手无策不少。
“谢……谢谢!”女子已经泣不成声,她哭了好一阵子。才缓过了劲儿,“谢谢!谢谢!对不起,除了谢谢,我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谢谢……”
她不知道在感谢什么。当事业爱情一帆风顺的时候遭人陷害丢失孩子,当末世降临之后因为相信人性而失去了丈夫。她的心早已经冷成了冰,而现在,她却听见了她那失踪一年的孩子居然还活着的消息。
不亚于雪中送炭,她觉得自己的心都活了过来。想到她和丈夫仅剩的血脉。这是她头一次在末世中真心诚意地感谢上苍。
“我……还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他……”女子粗哑的嗓音好似被什么割破了一般。出的声音难听得厉害,韩修宇视线不自觉地扫向她的脖颈。这才现……女人的脖子上有明显的被人割喉的刀疤。
“你在看这个么?”女人伸手摩挲着脖颈上的伤疤,眼中满是凄凉,“在我丈夫被人活生生打死后,我婆婆下的手。她说我是个丧门星,她的儿子死了,我必须去陪他。”
女人说的一字一顿,但串联起来的意思,还是让韩修宇吃惊。
“我,以为自己活不成了,没想到,还会活下来。”想到自己的“福大命大”,女人的眼中充满了绝望,“醒来以后,我在红灯区,是被人搬来的……他们说,就算是尸体,也可以干上好几回,新鲜的,还可以换块饼干。”
韩修宇瞳孔一缩,双手猛地握紧成拳。
女人眼眶中的泪水滚滚而下,面上的肌肉抽动了良久,似狰狞又似痛苦,她的手拽紧了病服,像是完全不愿意回想曾经的事情:“我还活着……但我好想死……但想到我的孩子,我就想……试一试,活下去!”
活下去!没准……就见到了他!
而命运确实没有开她的玩笑,她的孩子,还是安稳地活在华夏的另一个角落,甚至,能够健健康康地被人养大,可以识字,能够接受不错的教育。
如此,她还求什么呢?如果韩修宇让她一头撞死在这里,免得给“荣光”的异能者队长添麻烦,她想,她一定会照着做的。
但偏偏这个男人告诉她,她……还有资格认回孩子……
不过,她能做吗?她办得到吗?不,不可以,绝对不能!
她不出现在自己孩子的人生中,边景歌完全能够以高位的身份和背景屹立人前,而若是她认了自己的孩子,焉知她的孩子日后不会厌恶她、烦她、恶心她……难不成他以后得顶着自己母亲是红灯区出身的污点行走于世么?
“抱歉……抱歉……我不会……我不会跟着你们走的!”女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笑得比哭还难看,“我也不会认回我的孩子……就、就让他在……在那儿好好地过吧!”
韩修宇知道对方的顾虑,只是,对于女人的说法,他并不赞同:“难道,你真不想见他?”
女人一怔,面色凄苦,却硬是要装出看透的模样。
“你认不认是你的事,但带你走是我们基地的事。”韩修宇终究是说出了最后一句话,“景歌需要一个认真负责的保姆,他的监护人没有很多时间照顾他。你懂的,这是你的机会。”
说罢,他便起身告辞,而就在他步出病房扣上门把后,身后的空间内突然传出撕心裂肺的痛哭!
人各有命,而末世中最无奈最痛苦的人群,必然是母亲。
韩修宇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觉得是时候去西藏了。他的父母,可都在那儿呐!
……
华夏,京都,朝鲜半岛灾民救济区内,似乎并不是特别欢迎华夏异能者们的到来。这之中,尤其以韩国尔出身的一批精英人士为最。
应天扬斯斯地笑着,顶着张俊秀的脸施施然走向了打过交道的尔高层身边,咬字清晰地用韩说道:“金先生,不知道您……考虑得怎么样了?”
自云默让他办妥这事儿,应天扬还真是下了一番功夫,至少,他把荒废了好几年的韩都拿了起来,就是为了杜绝对方因为听不懂而不断搪塞的情况生。
一切都顺着他预定的轨迹进行着,在初次交谈之后,尔的高层终于是意识到了什么,竟是放下了架子去拜谒华夏的高层,然而,似乎并没有改变太多的结果,毕竟,应天扬背后站着的,可是一个估量不出实力的异能者。
在夏美凝还没有返京迹象之前,高层绝不会轻举妄动。曾经接机时见识过的云默一手爆掉人头颅的惨景还历历在目,想起那等血淋淋的场面,就算是久居高位见惯了大场面的,也难免一番哆嗦。
于是,针对此次应天扬冲着尔的威逼利诱,所有人都选择了睁只眼闭只眼,他们不看过程,只想知道结果会如何。
“你们是想违背联合国条例吗?”沉默良久,前头的金先生阴测测地抬眼扫向应天扬,隐含气怒地说道,“在大难之际,华夏应该帮助邻国才能显示大国风范,我大韩民国从来是独立的,怎么能归附于华夏?”
“哦,那当年的高句丽是怎么回事?”应天扬笑眯眯地戳人心窝子,“金先生,若是真要按照历史来排,你大韩民国从不是独立的。”
“胡说!”金先生气怒了,“你们这是在逼迫!逼迫我们交予国土!”
“那又如何?”比起白脸,应天扬现自己更适合唱黑脸,他素来是黑心肠,不容许别人占自己一分便宜,“你们也是在逼迫,逼迫我华夏无偿为你们付出人力、物力、精力。”
“金先生,做人不能忘本。现在这末世,你真当联合国立法是回事儿么?恐怕不尽然吧!”应天扬真是笑了,“你不当回事儿,却硬是要华夏当回事儿,这世界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儿?”
“你们吃我们的,用我们的,可是一点都不手软呐。”应天扬冷嘲道,“当高层愣是为了面子拨给你们每人两件羽绒服的时候,你可有想过,京都还有一批人没有穿上暖和的衣服?”
“你们只是外人,但在不出力的情况下,却享受着比本土人士更好的待遇,金先生,你还真是安心呐!”
“你非得说韩国独立,那好,现在就带着你的人前往尔,好好独立一番吧。”应天扬笑得更欢了,“当然,我们会给予基本的粮食和物资,毕竟也当了那么多年邻居,我们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尔来人的脸色都铁青一片,可偏偏,他们还真没那个胆子和实力重新回到尔。
“我再给你们最后一天的时间考虑。”应天扬下达了最后通牒,“唉,朝鲜就比你们省心多了,都什么时候了,居然还在国籍和界限。”
说罢,他有礼地告辞,正如他来时一样走得颇为潇洒。只不过,后头人可就没那么轻松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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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们,深爱着你们,别问我为毛更得少,因为……负担轻啊……〈别打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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