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出征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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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车稳稳停至宴王府,淳于宴抱着叶缡下了马车,管家迎上来一副有事通禀的模样欲说些什么,被淳于宴一个眼神制止了。

    他抱着睡得死死的叶缡回了王府东院,将其安置在榻上,又交待杏儿她们不要打扰,方才推门出去。管家候在门外,见淳于宴出来了,遂上前通禀,道:“王爷,宫里派人前来传话,圣上宣您御书房议事!”

    “嗯。”淳于宴淡淡应了声,负手立于门前,青衫白袍,长身玉立,他看着园子里逐渐败落的姹紫嫣红,微微叹了口气,举步向府门而去。管家早已吩咐好车夫在此侯着,淳于宴上了马车,坐稳后道:“走吧!”车夫应了声是,挥手甩动马鞭,马蹄声渐远。

    官道悠长,暮色昏黄,王府的马车一路畅通无阻,疾行在道上。淳于宴半翕了凤眸,忽的记起今日去太尉府上贺寿,叶缡对他不冷不热的态度,心中郁结。

    他不知她是真傻还是故作不知,她以代嫁身份而来,按凌国律法乃是欺君的大罪,理应处死,连带着护国公府的上上下下。她却无所知,处处与他作对。若是别个女子,定是要挖空心思来讨他欢心了,寻他的庇佑,再诞得一子半女,坐稳王妃的位置……

    这女人却反其道而行,真真是让人看不明白,她是太笨了,还是太有心机……

    “王爷,宫门到了。”沉思之间,车夫拉了缰绳,停了马车,通禀道。淳于宴收了思绪,下了马车,道:“你不必在这里候着了,先回王府吧!”

    “是!”车夫恭恭敬敬行了个礼,淳于宴淡漠的点点头,踏着暮色入了宫门。前来接应的小太监远远的便看到一抹皤然色的身影缓缓而来,心知这正是八皇子,遂匆忙迎上前来,道:“奴才参见王爷,王爷请随奴才来!”

    淳于宴缓步行在宫道上,默然不语。那小太监似是刚入宫不多时,有些话唠,随在淳于宴左右聒噪个不停。

    “王爷,您真真是让奴才好等,奴才站在宫门从日中到日暮,见无数人来人往,就是不见您……”

    “王爷……”

    淳于宴闻言皱了眉头,冷冷一记眼光扫过去,那小太监立马识相的闭了嘴。

    行至御书房,那小太监先进去通禀,片刻后,又出来对淳于宴道:“王爷,皇上宣您进去。”淳于宴点点头,小太监为其开了房门,复又闭上。淳于宴入得房门,见皇帝此时一身滚冕龙袍,伏身于案前批阅奏章,朱笔勾勾画画,低垂的侧脸坚毅而俊美,依稀与淳于宴有几分相似之处。

    “儿臣参见父皇。”

    “来了。”皇帝闻言搁下朱笔,摒退左右,抬眼看向淳于宴,道:“今日与冯太尉贺寿如何?”

    “儿臣不孝,让父皇等了这么些时辰。”淳于宴未答,只低头认错。皇帝闻言爽朗的笑了两声,道:“无妨,冯汇曾是你的夫子,今日他寿辰,你带着王妃前去贺寿乃入情入理之事,不必自责。”

    “谢父皇不责之恩。”

    “嗯。”皇帝似是觉得他们父子之间太过生分,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头,淳于宴立在那里,不语,静待皇帝下。

    “宴儿。”皇帝沉默了会儿,忽的唤了淳于宴的乳名,声音久远又模糊,淳于宴微微失神,自母妃薨逝,他便再也没有如此唤过他了,只喊他,老八,封王之后便喊他宴王……

    “陪朕下盘棋吧!”

    “儿臣遵旨。”皇帝开口,淳于宴自是答应。

    “你……这里无外人,你我只当普通父子,这类话,莫要再说!”皇帝终是忍不住出口。淳于宴又是俯身行礼,道:“是!”

    “来人!摆棋盘!”皇帝离开书案,向门外侯着的奴才吩咐道。不多时,便有奴才捧着两钵黑白玉子进来,淳于宴看着奴才们摆棋盘,心里却是一番别样的酸涩。

    十四年前亲手推开的父子情,如今又想要捡回来么?

    待奴才们摆好棋盘,皇帝挥挥手示意他们退下,二人双双落座,各执一黑一白玉子。这盘棋杀的好不热闹,楚河汉界,二人横马跳卒,车攻炮轰,你来我往,难分输赢。几番回合后,皇帝终以半子险胜淳于宴。

    “呵呵,宴儿的棋技精长不少啊,看来还是你母妃教导有方……”皇帝见此发出感叹,说至一半又突的住了口,淳于宴低头瞬间冷了面色。皇帝自知说了不该说的话,讪讪道:“我们再杀一盘!”

    棋局重开,这次皇帝却下的有些失神,御书房的窗户半开,六面琉璃宫灯因了里面的烛火华彩四溢,忽闻“哔啵”一声,烛火爆了朵灯花。

    淳于宴手执白子低头沉思,皇帝微笑着抬头看他,却不知是这灯光太过恍惚,还是他真的老了,他仿佛看到一梳倭堕髻,头戴流金蝶簪,身披水蓝色广袖宫装的倾城女子坐在那里,巧笑嫣然,含水明眸,脉脉的看向他……

    皇帝失神间,淳于宴已想出了应对之法,顷刻间他的白子几乎占据半壁江山,直逼的皇帝的黑子退无可退,生生受死。

    “父皇承让了。”淳于宴开口,皇帝方才转回神,见棋盘上他的黑子被白子杀的片甲不留,苦笑出声,道:“你下棋的方式真真跟你母亲一般模样,半点情分也不留……”

    “母妃曾教导儿臣,马行日,象走田,炮隔山打,车走直线,将帅不出城,小卒一去不复返。儿臣一直奉为金科玉律,不曾遗忘。”

    “唉……朕果然是老了!”皇帝感叹,又道:“罢了罢了,我们再来一盘!”

    沙钟内细沙轻轻流泻,烛火依然,守在御书房门外的小太监抱着拂尘靠在墙边打起了盹,却忽的被房内一声爽朗的大笑惊的一个激灵,瞬时一兜子瞌睡虫都不见了踪影,揉揉眼睛站好。

    原是皇帝终于扳回一局,大败淳于宴,心中颇有些成就感,因而大笑。

    天边星辰闪耀,御书房内一双疏离了十四年的父子秉烛会棋,彻夜不眠。

    沙钟内细沙所剩无几的时候,二人终于停手。皇帝喝着茶盏,似是刚想起什么,遂对淳于宴道:“这一下棋就忘了时辰,正经事都要落了……昨儿个宣你来,是想告知你,朕决定让你带兵攻打鹘国,三日后启程出兵,你回去好好准备准备。”

    “是,儿臣遵旨!”对于皇帝的决定,淳于宴早有预料,那鹘国近日来数次挑衅,根本不把凌国放在眼里。宇国已灭,燕国因在鹘国临壁,又凭借着优越的地理环境,虽是赢若小国,却也久攻不下。若是除掉卡在中间的鹘国,那么,燕国纳入凌国版图,便是指日可待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