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真真 假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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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座宫殿在这瞬间化为乌有,片片块块耀眼夺目的碎末在空中飘荡,浮浮沉沉的摇摇摆摆,最后落入尘土,再不得踪迹。

    幻杀到底是玄族的天才,且修炼玄力几十年,被如此大的冲击波卷上身体,从半空中坠落,一时也并未死去,而是强撑着一口气,目眦欲裂的看着他经营多年才有这般规模的幻影门总部在他眼前一寸一寸的炸成碎片,断壁残垣,破砖碎瓦,昔日精雕细刻的宫殿化为泡影,连同里面正在守阵的人和所有的秘辛秘籍都死无全尸。

    幻杀眼球上布满森森的红血丝,怒不可遏,‘噗’一口血注从他嘴里喷出来,染红了四周的小天地,空气似乎都泛着淡淡的血腥味。

    阵眼被破,守阵的人一死,这座山头的黑雾眨眼间都消散一空,清明舒爽的空气重新弥漫,被隐早黑雾中看不清的建筑树木也都现出了真身。

    分布在各处的房屋内的人马被这边的巨大响声都吸引了过来,当看到轰然倒塌的宫殿时,面色俱是难看,这座宫殿可是幻影门最重要的总部,里面布置的机关,阵法不计其数,正因为做好了极为周密的防护措施,所以基本上幻影门所有的古籍,武器,秘法,秘密都保存在里面,没想到却毁了。

    安心冷笑,幻影门不同于刹血阁,幻杀是玄族的人,知晓阵法,幻术也是已臻化境,加上唐门暗器机关天下第一,宫殿内肯定危险重重,不次于龙潭虎穴,她若是为了拔出阵眼闯进内部,就算到时候真的成功了,怕是重伤频死。

    如果得不偿失的买卖,她自然不会做。

    反正这样的好玩意,她多得是,不似炸弹那么多的威力,但一点点的累积起来,掺杂到漫天花雨洒金钱中,同样破坏力不可小觑!

    “阁主,唐公子!”那些赶过来的人从震骇中回过神来,有个眼尖的男子一眼就看见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两人,不由大叫一声,立即往前跑去。

    被他的叫声惊醒的人也慌忙拔腿跟上。

    “是那个妖女毁了幻影门,你们…快去…。杀了她!”坚持不肯闭眼的幻杀见援兵过来,费力的睁大了眼睛,抬起颤巍巍的手,指向停留在半空中怡然自得的安心,断断休休的道,每个字都夹杂着强烈的怨恨。

    那些人都是幻影门的弟子,平时都在屋内修炼,甚少出来走动,玄族少主带领五十人进宫幻影门的事他们也知道,但不过两天,玄璃就被门主生擒,他们心中对神秘的玄族不由生出了一丝轻蔑,所以这回安心单枪匹马的来闯阵,他们就更不放在眼里了,有大阵在,门主和唐公子亲自镇守,还怕一个女人?

    刹血阁的人的目光顺着幻杀的指着的方向看去,半空中,安心身形轻盈,脚尖踩在柔软的树枝上,那枝桠似弯非弯,十分有弹力,安心消瘦的身子也随着上下的弹动而微微的摇晃着,衬着飘飞的衣袂,有一种九天仙女下凡来的绝代风华。

    安心见赶过来的数百人齐齐朝她看来,眼里的神色都是浓的化不开的恨意,似乎要把她剥皮抽筋才能解恨,她唇角勾起一抹绝美的湖底,似笑非笑的眸光毫不畏惧迎上数百人恨意满满的目光,眯着眸子道,“唔,要找本圣女报仇,怕是来不及了,杀鸡焉用牛刀?就你们这群虾兵蟹将,还想报仇?莫要让人笑掉了大牙!”

    “狂妄,就算你这妖女是玄族圣女又如何?玄族被世人传呼的神乎其神,可你们的少主还不是被门主生擒,不想他死葬身之地,你就乖乖的束手就擒!”一老者出声,幻影门的弟子衣襟都绣上了骷髅的图案,用骷髅牙齿的数量来分辨在族中的地位。

    安心挑了挑眉毛,清声道,“你就是刹血阁的长老吧,玄璃是玄族的少主不错,但他学艺不精,被你们俘虏,就是他活该,玄族有两位少主,缺了他不会如何!倒是你们,杀了玄璃,玄族会如何对付你们,本圣女倒是清清楚楚!”

    “识相的,交出玄璃,本圣女饶你们一条性命,让你们苟且偷生罢,否则,今日就是你们的死期!”安心又道。

    “狂妄!”“大言不惭!”“妖女死到临头还敢口出狂言!”…

    安心的话明显激怒了这些人,人群中顿时散发出一股浓郁的杀气,每个人都恨意滔天的看着安心,纷纷破口大骂。

    安心笑而不语,任由各种各样的污言秽语入了她的耳中,她抬眸看向远方,唇畔的笑意越发加深了几分。

    ‘踏踏踏’一阵马踏地面的马蹄声响起,急促而步调一致,前行的方向就是朝这边而来。

    “本圣女不是玄璃,几十个人就敢不自量力的闯幻影门,不过玄璃也没这个本事,本圣女累了,不想与你们这些小角色动刀动枪,还是交给玄凌少主吧,毕竟,烟火欣赏完毕,你们的覆灭谁也无法阻止了!”安心看出了下方人人眼中不可置信的神色,慢条斯理的道,话落,马蹄声也越发的近。

    “一起上,杀了这个妖女!”刹血阁的长老面色大变,千百种念头在他脑海中回旋,转瞬就下了命令,只要捉去了安心,让玄族的人投鼠忌器,幻影门的危机即可过去。

    其他的人即可领命,身形拔地而起,亮出手中的兵器,朝安心刺去。

    安心咂咂嘴,水袖轻轻一挥,一股无形的波浪由上而下卷上升上天空的人,被那股力量击中,首当其在的几十人顿时脚步不稳,齐齐从空中掉落。

    “杀!”玄凌的声音响起,第一次带了一丝的肃杀之气。

    “玄英领命!”玄英的声音紧随其后,话音落地,他的身影也出现在这片空地中,他身后跟着源源不绝的人马,皆是盔甲加身,脖子上还系了一条领巾之类的布条,有点儿类似口罩之物。

    安心皱了皱眉,目光在玄族的人马上扫了一圈,见五万人跑出来的不过三万多,面色不由一沉,犀利的视线直朝玄英看去。

    玄英正在策马奔腾,猛然感受到安心夹带着一丝狠意的目光,身子一抖,不敢与她对视。

    安心恼怒,她和玄凌日以继夜的赶路,把兵马的指挥权都悉数交给了玄英统领,本以为他是玄族人,本事应该不小,可现下看来,真是跟玄璃一样的愚蠢,冲动。

    他肯定没询问她和玄凌,就私自派人冲进了情天幻海阵,才导致了玄族的兵马折损一万有余,安心心中大怒,挥动水袖的力道也大了几分,本来只想把这些人打落地面的玄力顿时强盛了许多,被她劲风扫中的人霎时口吐鲜血从空中一头栽落。

    见玄英等人已经和幻影门的人手在交战,且胜势明显,安心脸色不好的施展轻功落在玄凌的旁边,看了一眼脸色也不太好看的玄凌,冷声道,“擅做主张,如何处罚?”

    “等回族后交给二长老吧,他会秉公处理的!”玄凌叹了口气,淡淡道,玄族练兵贵精不在多,每个人都是训练有素的铁血将士,如今在玄英的冲动下,一下子折损一万多,损失不小。

    “就算进入幻影门被灭,但玄族人马同样损失惨重,这一战,算是输了!”安心看着幻影门的人在玄族的进攻下,根本没有抵抗之力的阵仗,冷冷一笑,语气中蕴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不甘心。

    “你破了阵后,我先扫荡了四周的人马,所杀不过几百人,幻影门留在总部的人马,最多不过两千,而咱们损失一万多,输的彻底!”玄凌凤目瞬间闪过一抹冷芒,周身刹那寒气缭绕,他不喜战争,但更不愿同一族的人受到伤害,尤其是现在莫名其妙的损失了一万多人,焉能不发怒?

    “玄璃和玄凌哥哥可都违背了族主的命令,就等着回去接受处罚吧,我可是破了幻影门的大阵,就算族主怪我没能及时赶到,但功过相抵,想必也是无事的。”安心面无表情的道,但声线中怎么也掩饰不住那抹幸灾乐祸。

    “无非就是关禁闭,我是习以为然,但玄璃耐不住性子,怕是受不住。”玄凌好笑的看了她一眼,唉声叹气道。

    “说到玄璃,他人在哪?”安心问道。

    “没在你炸的那座宫殿中?”玄凌的目光落在不远处成了一片废墟的宫殿碎片上,意有所指的问道。

    安心眸底划过一道讽笑,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的笑道,“没感觉到玄璃的气息,不在!”

    “那就麻烦了,幻影门的据点甚多,若是被幻杀送到哪个犄角旮旯里,那咱们就有的忙了。”玄凌揉了揉额头,神色很是苦恼的道。

    “无非就是水磨工夫了,多花点时间就是了。”安心耸了耸肩,无所谓的道,“派人把幻影门在三国中的据点查出来,咱们兵分两路,去找那个废柴!”

    “可不简单呢,你忘了幻影门和唐门结盟了么?”玄凌觉得情况不容乐观,一语点醒安心道。

    闻言,安心面色陡然一沉,寒意森森的道,“你是说,幻杀有可能会将玄璃送入唐门或者南云皇宫?如果真是那样,就真的是迫在眉睫啊!”

    “那是最坏的情况,幻杀也不是轻易就能相信别人的人,把玄璃交给南云或者唐门,他了解玄族的行事方法,他若真敢这么做,父主定会让他生不如死!”玄凌莹白清朗的俊颜上带着微微的阴沉,声音森冷,显然是幻杀的做法引起了他极大的厌恶。

    “玄璃真是个废物,不但受制于人,还被人当做人质让我们处处落于人后,当真可恨。”安心怒道,“整日叫嚣说自己多大的本事,原来就是一直狐假虎威的纸皮老虎,一个破阵就把他困住了,还被人生擒,丢人现眼这四个字形容他最贴切不过!”

    “玄璃心有所爱,被困也是理所当然,圣女何必恼羞成怒。”玄凌叹了口气,半响,意味深长的看了安心一眼,低声道,“圣女不也是被陷住了,若不是玉世子来救,怕如今也是出不来的!”

    “什么屁话,我岂能那般的不中用?”心咯噔一下,安心面色不改,认真道,“你在外面为何不拦着玉华?我不需要他救,就算他不来,一时片刻后我也会自己破了心魔!”

    “圣女心魔就是玉华,有他在,一切幻境不攻自破,玄凌担心圣女,自然没拦住,可圣女未免太恩将仇报了,居然将他打成重伤!”玄凌道,当时玉华奄奄一息出阵的时候,他震惊的无以复加,根本没料到安心会对援助她的玉华下次狠手。

    他仍记得玉华出阵时说的一句话是,“女人心,海底针,爱的简单,恨的疯狂,逝去如流沙,再也不复往日。”

    誉满天下的玉世子从来都是温润如玉,不慌不忙,泰山崩于眼前都不改其色的,可他那时看出了玉华眼中的痛苦和浓浓的苦涩,嘴角残留着干涸的血迹,胸前的白衣血莲簇簇,血迹斑斑,修长如松竹的身姿也踉跄着,整个人透着萦绕不散的死灰色,似乎还有一点死寂。

    脑海中浮现出那一幕场景,即使玄凌心绪平稳,也不可避免的再次震惊。

    安心察觉出玄凌眼底的惊讶和复杂,垂在广袖中的小手握紧成拳,唇瓣不自觉的抿成了一条直线,唇色苍白,毫无血色。

    “玄凌哥哥没杀了他?杀了他东凌的半壁江山可就坍塌了,皆是,咱们进宫东凌不是如探囊取物?”安心力图自己做到冷血冷情的模样,不泄露半分情绪,话语轻碎如冰道。

    玄凌皱了皱眉,眸光复杂道,“圣女为何非要置玉世子于死地,他并没有参与杀素姨的队列中,就算他袖手旁观,但也罪不至死,你屡次伤他,如今他更是仅剩一口气,该弥补的也够了!”

    安心听出了他声音中的不喜,心思一动,面上却更加毅然决然的道,“玄凌哥哥,我知道你讨厌战争,但物竞天择,强者生存,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早晚就会有人挑起战端,你又何必放不开?”

    玄凌没再说话,坐于马背上,目光平静,不知在想些什么。

    安心也开口,手指往里蜷了蜷,蓦然指腹传来粘稠的感觉,不由一怔,指尖摩擦着手心,才发现她方才已经不经意的掐破了掌心的皮肤,鲜血四溢。

    安心苦笑,光听他的名字,就能让自己心绪波动到翻江倒海的地步,她真是中了他的毒了。

    此时,玄英满身杀气的过来禀报,他自知理亏,不敢看二人的眼睛,双膝干脆的跪倒在地,沉声道,“除却幻影门的门主和唐门的公子,其他人尽数击杀,请圣女和少主指示!”

    玄凌目光沉沉,没开口,安心垂下了眼睑,悠悠的出声,“废了幻杀和唐潇的武功,严加看管!”

    玄英高声答是,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

    “至于你…”就在玄英的气还没喘匀的时候,安心又开口了,玄英的心猛地提到了高处,有些忐忑。

    “玄凌哥哥说了,等回族后,二长老会秉公处理,本圣女就不越俎代庖了。”安心眸光似笑非笑,看的玄英头皮发麻。

    到如今,他是彻彻底底对安心佩服的五体投地了,少主没能破的大阵,他折损了一万多兵马也无一人能进入大阵中心,可圣女却势若破竹的直捣黄龙,不但破除了阵法,且势单力薄的杀了几百人,如此能力,怕是世间男子都少有能及。

    “玄英听从圣女吩咐,以后万死不辞!”玄英脸色没有一丝的不情愿,恭声道。

    玄族就是这样,能者居之,你展示了你凌驾于他人的本事,自然会有一大批真心佩服你的跟随者。

    这是表忠心了,安心微微一笑,抬了抬手,示意让他起来。

    “去把幻影门在这座山头所有房屋都搜刮一遍,丁点油水也不许留给旁人!”安心命令道,刹血阁的事她就险些铸成大错,无端的让别人捡了便宜,这是个血淋淋的教训,不许再犯。

    “是,圣女!”玄英告退下去,领着人下去办事了。

    黑夜的天空星星点点,月娘柔和的光辉普照着这片尸骨遍野的大地,安心深吸了一口气,一点也不在意浓浓的血腥味被吸入肺中,她眉宇间带着满足,愉悦的道,“玄凌哥哥,唐门和皇宫你任选一地,分开行动吧,玄璃虽然废物,但他死了,你我不好向族主交代!”

    “唐门。”玄凌淡淡的看了一眼安心,吐出两个字。

    “那我去南云京城,玄族三万多人马,兵分三路,各领一万,玄英去铲除幻影门余下的据点,你去唐门的总舵唐家堡去看看,我去京城搜寻一遍!”安心有条不紊的做出决定。

    玄凌暗暗叹气,良久后,面色清淡的点点头。

    “玄凌哥哥,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我,族主和玄璃都希望我如此,为何你就是不喜欢?你可知,玄族内我视你为唯一知己,你不喜欢,我就不高兴了呢。”安心偏头看着玄凌,他俊逸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眸子的波动也是平和的,淡凉如水,有一种超脱红尘之外的淡雅漠然,好似世间的任何都不能牵动他的心绪。

    “父主既然有令,你我皆是身不由己。”玄凌的声音回复了几抹对安心的关爱之意,话锋一转,“这样也好,这样也好,这样也好…”

    一连四个字他说了好几遍,意味不明,安心蹙眉,不知道这四个字代表什么意思。

    半个时辰后,幻影门被扫荡一空,但因为重要的物事儿都连同那座宫殿被安心给炸了,寻到的自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安心下令有谁看上的随便拿,几万人本来因为损失了一万多人马而颓废的心情再覆灭了幻影门后,终于狠狠的纾解了一口郁气,见安心吩咐,便笑嘻嘻的不客气的东挑西捡,不到一会,就分配完毕。

    接下来,三万多人被分成三路,朝早就商议好的路线各自行动,玄凌把玄族势力在南云的分布图给了安心一分,由她调遣。

    三道人马分开赶路,安心命她带领的人各自乔装打扮一番,分批进京,给他们详细的讲解分别要落脚的地方,商议了一切事宜和随时会突发的状况,并指派了十名看起来稳重冷静的小队长,让他们细细的做好部署。

    安心骑马赶往南云都城,天亮时分,进了城门,也不化妆来掩饰身份,光明正大的穿梭在人群中。

    “好个漂亮的小娘子,来人,快给本少爷抓住他!”这时,安心身后响起一道淫秽的男声,她似乎还听见了口水流淌的吞咽声。

    安心头也不会,衣袖随意一挥,几个正准备抓住她肩膀的打手顿时如断了线的风筝跌落在地,砸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惊起了一大片的脚步声和尖叫。

    “滚远点!”安心脚步不停,径自往前走,她是来找玄璃的,不想过多的横生枝节,但若是有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她的底线,她也就不再手下留情了。

    “你们都是废物不成,连个女人都摆不平,本少爷白养你们了,还不快一起上给我抓住她!”那淫秽的男生丝毫不顾安心话中的冷意,立即道。

    倒在地上哀嚎的打手听到命令,不敢不从,只得忍着痛爬起来朝安心一拥而上的扑了上去。

    “找死!”安心眼中寒芒乍现,猛地转身,手臂抬起,衣袖再次挥动,比刚才那道劲风强烈了不止数倍,那几人再次倒在地上,鲜血吐的地上一片血红,白眼一翻,霎时死亡。

    “光天化日之下,你竟敢草菅人命,杀了本公子的打手,你是何人?如此的胆大妄为,目无王法!”那指使打手去抓安心的公子哥吓的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眼带惧意的看着冰冷如霜的安心,色厉内荏道。

    安心打量了他一眼,面色青白,眼窝深陷,眸光暗淡无神,一看就知是纵欲过度的爱好酒色之徒,五官勉强算的上英俊,一身锦衣用绫罗绸缎所制,可惜,再大的富贵也掩饰不了他被掏空了身子的虚弱。

    “当街调戏女子,你又是当的什么罪,这乃南云都城,到底是我目无王法还是你目无王法?”安心瞥开了眼,冷冷道,倏地联想起在东凌时她和凌亦痕去教训云情书时的情景,那时凌亦痕说的话语这人如出一辙,相似的场景再次发生,安心有一种恍然一梦的感觉。

    风云变化,旦夕之间,不过几月,身份立场就改变的翻天覆地。

    男子一时没了话,狠狠的盯着安心,脸色变幻不断,煞是好看。

    安心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转身继续往前走。

    周围的百姓早就各自躲了起来,眼神瑟缩的看着两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男子看着安心挺的笔直的背影,脑中她绝色清丽的容颜怎么也挥散不去,猛地一咬牙,跟上安心的脚步去拉她的胳膊。

    安心目光一沉,一抹杀机一闪即逝。

    “哎哟。”安心还没动手,就听到男子怪叫一声,紧接着身体砸到地上的声音响起。

    安心顿足,转身,一辆马车正朝这边行驶过来,帷幕被高高的拉起,露出一张俊美邪魅的笑脸,红衣如火,炫目灼灼。

    楚逸绝,他怎么在这?安心挑眉,站在原地不动。

    “想不到在南云的都城也能见到长安郡主,不枉本太子来南云一遭。”楚逸绝让车夫停下马车,随即跳了下来,摇晃着折扇走到安心面前,端的是风流无比,并未看地上痛苦嚎叫的男子一眼。

    “我不是长安郡主,楚太子认错人了。”安心的视线穿过楚逸绝,落在紧随下车的年轻男子身上,金冠玉带,面容平平,并不是太出奇,但身上散发的淡泊宁远的气息极为的吸引视线。

    “心儿,本太子给你介绍,他是南云的三皇子,云轻。”楚逸绝不由分说的拉着安心的胳膊,扯到马车前,指着男子从善如流的改口道,“长的不如本太子,但人却极为好客。”

    “长安郡主。”云轻淡笑的道。

    安心不置一词,静静的看着两人,不说话也不打招呼。

    “心儿如今好沉闷,一点都没有初识时的活泼灵美,一点都不可爱了呢。”楚逸绝叽里咕噜的说了一大喘,眉眼飞扬,神采荡漾,片刻后,见他由始至终都是一个人自导自演,不由觉得无趣,语气带着几分唏嘘之意道。

    “我有事,先走了。”安心挣开楚逸绝拉着她胳膊的手,不带一丝情绪的道。

    话落,转身就要抬步离开。

    楚逸绝眼疾手快的又拉上她的胳膊,制止了她离开的脚步,见她挑眉看他,软下语气道,“心儿,我好久未见你,一起去吃饭好不好?”

    安心挑高的眉梢又往上扬高了几分,嘴角勾起,轻轻阖首,“好啊,去哪里。”

    “蟠桃居,那是南云都城最好的酒楼,摆上最好的一桌酒菜就如仙界的王母娘娘的蟠桃盛宴一样,天上飞的,底下跑的,应有尽有,人间美味都有迹可循。”楚逸绝见安心答应,心中欢喜,极尽所能的夸夸其词的赞美。

    安心瞥了他一眼,不置可否,那酒楼掌柜敢取名为蟠桃居,自然就几分真材实料,玄族的饭菜虽然精致,但也是清水白菜,不见荤腥,她出来好几天了,除了野味,不曾好好吃一顿,楚逸绝主动送上门来,没有道理放过。

    躺在地上的男子明显认识楚逸绝和云轻,从二人出现后就不再哼哼唧唧,面色惨白的躺在地上。

    安心上了马车,坐在楚逸绝和云轻的对面,目不斜视,面容沉静无波,不语。

    “心儿,三个多月没见,你好不好?”楚逸绝兴致勃勃的问道。

    安心抬眼看了他一眼,依旧不语。

    “我就不好了,你一走,东凌呆着就没意思,凌亦痕和玉华也整天无精打采,我找他们不是闭门不见就是抱恙在身,后来我听说南云的太子在前往东凌的路途上断了一只手,只得返回南云,我便来南云看看热闹。”得不到安心的回应,楚逸绝径自说个不玩,丝毫不在意云轻还在旁边,肆意的贬低云烈,“云烈还是太子呢,好好的赶路都能摔断手,这太子之位还是退位让贤的好!”

    安心懒懒的靠在车壁上,静静的倾听着。

    “心儿,你和玄族少主的婚事解除了吗?”楚逸绝意犹未尽的开始了下一个话题。

    安心摇摇头,惜字如金道,“一年后成婚。”

    “你不是说要做我的太子妃?如何能嫁玄少主。”楚逸绝眼底划过一道晦暗,语气却是不满轻扬的。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和他早有婚约,是命中注定的姻缘,再者玄璃人中龙凤,嫁给他不亏。”安心略带深意的眸子瞅了一眼从头到尾都沉默不语的云轻,低声道。

    “你做本太子的太子妃不是更好?一国之母,母仪天下,西楚可比东凌和南云都要好,民风开放,规矩也不多,你可以随性而来,不会被束缚。”楚逸绝卖力的推荐着,“三千佳丽,本太子就娶你一人,如何?”

    “三千粉黛楚太子都能不要,等我垂垂老矣的时候,楚太子就更加能狠得下心了,我可不想错付一生。”安心莞尔一笑,如百花盛开,如春风化雨,清丽的容颜因这柔暖的一笑添了数不尽的瑰丽颜色,美轮美奂。

    “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楚逸绝眸底盛满惊艳,痴痴的看着安心的笑脸,喃喃道。

    云轻淡然的眸内也多了一丝赞叹。

    安心收了笑意。

    “有了国色天香的绝美,谁还爱小家碧玉的风情?心儿妹妹真应该多笑,你这一笑,本太子的三魂七魄都丢了一半。”楚逸绝眨了眨风流潋滟的桃花眼,眸内波光粼粼,眨起一片魅惑的涟漪。

    “楚太子一笑不遑多让。”安心眸光清明,听不出是夸奖还是嘲讽。

    楚逸绝自动的把她的话当成了褒义,得意一笑,眉梢眼角皆是诱人的华光,红裳猎猎,更衬得肌肤如玉,眼波流转皆是风情无限。

    “太子,蟠桃居到了。”车夫的声音响起。

    安心率先跳下马车,修长的手抚了抚罗裙上的褶皱,看了一眼挂在二楼的牌匾所书写的三个大字,‘蟠桃居’,字迹如铁笔银钩,浑厚苍然。

    楚逸绝早就定好了雅间,不用小二领路,轻车熟路的上了二楼,推开了房门,迎着安心和云轻走了进去。

    菜式已经上齐,虽说没有楚逸绝形容的那么夸张,到也真是琳琅满目,琼浆玉液,饭菜的香气扑鼻而来。

    安心坐下,利索的拿起筷子大吃了起来,丝毫不在意淑女的形象。

    “你几天没吃饭了?”楚逸绝坐在安心旁边的座位上,看着她大快朵颐,眼珠子都快掉不出来了,问道。

    安心嘴里吞咽着饭菜,不好回答,只是抬起一只手比了一个数字。

    楚逸绝摇摇头,眼中带着点点清晰可见的怜惜,执起筷子,体贴的帮安心夹菜。

    云轻则落座在两人的对面,优雅的拿起筷子,细嚼慢咽。

    酒至半酣的时候,门外倏地响起了一阵吵闹声,安心似乎没听见似的,依旧风卷残云的吃光了面前所有的饭菜,摸了摸肚子,见实在吃不下了,才放下了筷子。

    “多谢楚太子的盛情款待,告辞!”安心偏头看着楚逸绝道,话落,身形一闪,整个人如一抹青烟眨眼间就无踪无影。

    楚逸绝不以为意,麻烦找上门来了,她岂会不走?

    雅间的门被推开,官兵打扮的几十人冲了进来,见里面坐着的只有楚逸绝和云轻,不由怔住了,他可是收到可靠情报,长安郡主来了南云,为何没看见人?

    “南云皇就这么招待本太子的?连声招呼都不打就闯进雅间,打搅本太子吃饭的雅兴,真是好的很。”楚逸绝面色不虞,桃花眼中尽是厌恶,冷声道。

    “下去吧,这里就本皇子和楚太子,并无第二人。”见他们东张西望的四处查看,云轻知道他们意欲何为,淡淡的道。

    “卑职告退!”统领的目光在雅间内环视了一圈,也没看到有第三个人,不由泄气,立即离开。

    楚逸绝看了云轻一眼,继续用饭。

    安心身形落在一条繁华的大街上,随意找了一处摊位,买了一块面纱蒙在脸上,她时间不多,越拖一分玄璃也就越危险,她晚上必须要夜探皇宫和太子府。

    东晃西荡的游走了一圈,安心漫无目的的走在街上,周围的人群摩肩擦踵,人人脸上都带着不一样的神色,都为了生计而忙碌奔走。

    无业游民,说的是不是她这样的?安心自嘲的一笑。

    最后一缕夕阳的光辉逝去,暮色降临,街道店铺开始刮起了灯笼,安心找到一家成衣铺,买了一身月牙白的罗裙,换在身上。

    足尖一点,安心朝蟠桃居而去,之前和楚逸绝吃饭的雅间窗子还大敞着,她飞了进去,顺势掩好了木窗。

    “参见圣女。”雅间内早就有人等待,见到安心,立即单膝跪地。

    “嗯。”安心应了一声,走到软榻前缓缓坐下,“一万多人人马可安排好了。”

    “回圣女,已经按您的吩咐,埋伏在都城各处,并没有引起南云的注意力!”回答的是一名老者,正是蟠桃居的掌柜。

    “你如何认出本圣女来的?”她并没有拿出玄族的令牌,为何她刚出现在酒楼,这老头就知道她的身份?

    “属下手中有圣女的画像,自然一眼就认出了。”掌柜答道。

    安心眼中浮现出了然的光芒,想必是族主怕在她外行走不便,特意绘制了她的画像发放到属于玄族势力的人手中。

    “你传本圣女的命令,让都城所有玄族的势力都暗中查找玄璃的下落,小心谨慎,不用惊动他人!”安心吩咐道。

    “是,圣女。”掌柜道。

    “还有,若是有玄凌和玄英的消息,立刻汇报!”安心想了想,又道。

    掌柜连连称是。

    “下去吧,本圣女累了,就在这歇息一会。”安心摆了摆手,声音透着一丝疲惫。

    “圣女,属下准备好了房间。”掌柜道。

    “不用了,本圣女小憩片刻,就去皇宫找玄璃那个废物,等本圣女回来,在回房休息吧。”安心闭上眼睛,昏黄的烛火打在她的脸上,看不清任何表情,声音微沉。

    闻言,掌柜没敢再多话,带着四个小二打扮的男子走了出去,掩好了门。

    雅间寂静无声,安心半躺在软榻上闭目养神,杀人放火,最好还是月黑风高,深夜是人最精神疲劳的时刻,那时动手把握也大些,这里毕竟是南云的地界,即使她武功不弱,也不能贸贸然的行事。

    不知过了多久,安心突然听到窗子外有细微的响动,她睁开眼,起身走到窗前,推开了木窗,一只灰扑扑的鸽子拍打着翅膀用一双鸟眼看着她。

    安心伸出手,鸽子落在她的手心,用嘴去啄绑在它腿上的竹筒,安心解开了绳子,拿起竹筒,拔掉木塞,用里面取出卷成条状的信纸,慢慢展开,那鸽子见完成了送信的任务,立刻飞走了。

    “安之若素,心之所向,吾心凄凄,爱意绵绵,你心知否。”

    原来是一首藏头的打油诗,安心抿了抿嘴,如水的眸子迸发出春水般的暖意,这字迹歪歪扭扭,凄字和绵字还少胳膊少腿,难看至极。

    安心知道是玉华所写,虽然他故意写的不堪入目,但一笔一划,一顿一提,都符合他留给世人的形象,温润如玉,卓卓风华,但只有她见识过玉华私下底的霸道,放肆,不加掩饰的真性情。

    这如这信,看似真,实则假,真真假假,心中自有定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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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两天快被那扫H的给弄疯了,关键时刻多多还感冒了,哎,无力吐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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