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蜜倒是不在意,她走到黑压压的人群边上,自顾自的就撩开了自己的裙摆,忽略了周围那些还兴致勃勃的众人,一弯腿,就是一个深蹲下去
“奴婢恭喜夫人喜得孙儿。”
众人回头一看,不禁大惊,此人不正是那日被夫人抓奸,处了浸猪笼刑法的女子吗?她怎么还没死?他们不知道,对于他们的疑惑也正是陆夫人想要知道的事情。众人对于婉蜜此刻在这里的出现都议论纷纷,她不贞洁的名声想必已经“盛名远扬”了,但这些她都不在乎。因为此次她来,不过是想要证明一件事,一个在心里藏了很久的疑惑,而且,她还有预感,如果此次她要是不来,或许这个疑问就会永远没有解开的那一天了。
“你来做什么?”陆夫人阴阳怪调的说道。
果然,陆夫人在看见她来以后,原本还满带喜悦脸一下就拉了下来,奶娘识趣的把陆夫人手里小王爷抱了过去
在场的众人都用复杂的眼神看着她,而婉蜜,却坦然的接受了所有人的复杂眼光,有疑惑的,吃惊的,不怀好意的,甚至还有愤怒的。
“夫人不要多心,王妃从前有恩于我,现在她生了小王爷,我只是来尽尽本分的”她低下了头,发丝遮住了那双莹莹杏眼。
她的口气不温不火,并把自己的用意徐徐道来,让人感觉她倒是个平和之人。
对于她那看似诚恳的态度,陆夫人倒也还是头一次见,但不管从哪个方面看婉蜜,就觉得自己对这个女子是真的从心里就反感的很
婉蜜,你真的是这么无所谓吗?原本就是公主的身子,却在这里做着奴婢的事,说着和奴婢一样卑微的话。究竟是什么才让曾身为公主她,能这样轻易的就在众人面前低下头,甚至还自称奴婢。
说完,婉蜜透过自己发丝间的缝隙看向高高在上的他们。
陆堔抿着嘴,他眯着眼看着蹲在那里的人儿,他也在猜测这个婉蜜此行的目的。不过她还真是不听话,自己把她藏在宫殿里,就是想保护她,难道她会不知道吗?想到她竟然这样不体谅自己对她的苦心,他的心里就觉得不舒服,他倒要看看,这回她要怎么收场。
直到此刻,诺儿竟然还是没有任何的表情,她依旧是一副看热闹的样子。
“噢?有恩?没想到你这肮脏之人也会有这样的情感。”她的话一句一句像是一把斧子一样,朝她的心里凿了下去。
“是。”她收住自己就要喷涌而出的情感,唯唯诺诺的肯定了陆夫人那伤人的话。
之所以她会如此,那是因为自己在做出这个要来的决定时,其实她的心里就已经做好了要被陆夫人侮辱的决心了,但不管事实怎样,她都是要来的,她要为了那个可能知道的答案而来。
不知怎么,陆堔看到她在母亲的面前显示出那样卑微姿态,在众人的面前那样逆来顺受的受侮辱,他的心里就就止不住的有点伤感。突然就想起了和她朝夕相处的那两个月的时光,那么多次的日出日落,从草刚开始的嫩芽到现在的景色怡人,曾经的那一幕一幕画面都在眼前浮现,把控住他此时的思绪
“那你可知你的晦气已经影响到了这满屋子的喜气,你是该当何罪?”她顺着婉蜜的意思,一语就将了她的军,她倒要看看,这下婉蜜要怎么为自己解围。
聪明如她,在一旁听趣的诺儿很快就读出了陆夫人的话里的意思来,她的心里不禁暗笑,婉蜜这下可是搬起石头,砸到自己的脚了。
这时躺在床上的采伊也悠悠的醒了过来,她睁眼一看就看见把自己团团围住的那些人的背后,她隐隐觉得这事情仿佛不对劲,于是虚弱的她硬挺着浑身酸痛的身子,吃力的扬起了头,她透过那些人群的缝隙,一眼就看见了还半蹲在那里的婉蜜。除了这个,她还看见了别人没有看见的东西。每个人不同的视角,看到的东西也自然不一样。
只见婉蜜那浅色的裙摆下,半蹲下的双腿还一直在微微颤抖着,她被袖口遮住的那雪白纤柔的青葱手指上还包着一层布帛,婉蜜的脸色看起来也不太好的样子,只是她才刚醒过来,气力也尚且都还没恢复,看着这个在这孤立无援的婉蜜,她也只能表现得爱莫能助了,看清大致情况后,她又让头虚弱的靠在了枕头上
陆夫人的话刚落下,就只听的婉蜜那温和的声音在房里响起,她的话几乎是脱口而出的
“正因为奴婢是晦气之人,所以才要来讨讨王妃的好福气。”
此话一出,众人大惊,没想到她竟然会用这样自贬的方式轻易的就为自己解了围,不过这倒也不乏是个好办法,她倒也是是聪慧的女子。
婉蜜,你的心到底是有多坚强,如此伤自己的话都能说出口。
“够了,如果你只是来沾福气的话,现在也够了,本王不是要你来耍嘴皮子的。”听她的话,陆堔可谓是要被她气死了,此刻他是一脸的烦躁,他最看不得婉蜜这样在言语上的自我贬低了。
你说说,别人对自己的嘲讽也就算了,她倒好,说出的话一句一句都是帮着别人往自己的死穴戳下去的。真不知道她到底想要干什么?
陆堔的一句话让这里顿时就静了下来。
趁这个暂时安静下来的时刻,一口气缓过来的采伊弱弱的开口
“母亲,我。我有些话想单独跟姑娘说说。”她攥住身下的被子,忍痛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来。
这下众人又回过头看向虚弱的采伊,此刻她们的眼神完全就变了一种样子,从刚才看婉蜜的那不屑与轻蔑的眼神一下就变成了充满怜爱的温柔。
“采伊啊!你身体还没好,有什么就事等到日后再说吧!”显然陆夫人不甘愿就这样被出去。
“母亲,妹妹有话,心里就会憋的难受,她现在身子又这样不好,不如就让她们长话短说,也好了了愿,日后就让她也好好养身子。”刚才一直在看好戏的诺儿,此刻却出面说话了,她的话倒也是句句在理。
再说这采伊她自己都同意了,如果陆夫人再说些什么阻拦的话,这就显得她没有做长辈的宽容姿态了,但不管别人怎么想,她还是不甘心就这样放过婉蜜。
“堔儿,你觉得呢?”于是她把决定权给了陆堔,这个一家之主。
诺儿抓住他的手臂,一脸期待的看向他,只见陆堔思索了片刻,抬脚就走出了房间,他可不想在里面呆了,此时的他看见婉蜜就觉得生气。
他的意思很明显,于是屋里的人都跟着他,一个接着一个,陆陆续续的都出了房间。
陆夫人遵从自己儿子的意思,于是她最后也出了房间。
这下屋里只剩下躺在床上虚弱的采伊和婉蜜两个人了。房中是真的很安静了,婉蜜一下就站起来,坐到了她的床边,只见她先是细心的帮采伊掖了掖被角,又关上了窗户,才又坐回她的身旁的。
“你有什么话是非要今天对我说?”采伊半闭着眼,飘渺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在这安静的房里回荡。
“你是发现了什么不能说的事情吗?,还有你那天同我说那种话是什么意思,我是真的想不通才…”婉蜜说除了自己纠结很久的问题
听罢,采伊扯开苍白的嘴唇轻轻一笑
“你就为这个?”
“还请王妃为我解疑。”婉蜜是真的不甘心,她想不通这所有的事情的来龙去脉,仿佛一切都在采伊这里就猛然就给人掐断了所有的线索。
“我那天也不过是同你发发牢骚而已,你倒当真了。”她不以为然的说道,不过看她的样子,仿佛并没有因为婉蜜那突兀的话感到有所生气。
采伊的这个说法,反倒让婉蜜感到更加奇怪了,因为,如果那天她真的是对自己发牢骚的话,那现在她被自己这样不礼貌的打扰应该会感到生气才对,但,她的表情却告诉婉蜜,她没有,反倒还对她投向了赞许的目光
“真的吗?”婉蜜不怎么相信的问道。
这时,采伊的眼睛更是笑的明媚,只不过这抹笑挂在她那苍白的脸上着实是不配的。
不知为何,婉蜜就注意到躺在床上的她眼睛却不自觉的往旁边的窗边看了看,她的这个动作,只不过是一瞬,婉蜜也不知这是不是她自己的错觉。
就在婉蜜还想要继续问下去的时候,只见一个小丫头端着一碗药敲门走了进来
“王妃,这是补血的汤药,夫人说让你赶紧趁热喝了。”小丫头把手里的东西放在她的枕边。
采伊倒是个明理的人,她从床上坐了起来
“婉蜜,你先出去吧,我累了,改天我们再说。”她冰凉的手恋恋不舍的松开了婉蜜的手。
只见那丫头狐疑的看了床边的她们一眼,并无说什么。
婉蜜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此番她又是受了陆夫人那么大的侮辱才得到了这么难得的一次和采伊说话机会,她又怎么能让自己无功而返呢。
“没事,让我伺候你吧!”她端起这碗陆夫人送来的药,看到这个乌黑的汁液,她就想起了自己平时也常常在吃的那个药,想到这,那股苦味似乎还在她的嘴里回荡,口中一下就生津了。
婉蜜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采伊也只好从她的手里接过药碗,只见她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
“我是何德何能,竟让公主伺候我?”她自我嘲讽的说道
不知为何,从她的嘴里蹦出公主这两个字来,竟让婉蜜对她产生了距离感,公主?好像只有陆堔才总是在她耳边提起她的这个身份。她的潜意识就出现了陆堔的存在,也许是这阵子与他的朝夕相处吧!自己的心里好像也习惯了有他在身旁的感觉,不过这个念头只是在脑中一闪而过。
不对,采伊又是怎么知道她是公主的?记得她初来王府的时候,那个时候,采伊都还在陆堔的那个旧王府里呢?婉蜜转念一想,就觉察出了她话里不对劲。
“你怎么…。”婉蜜疑问的话还没说完,采伊就打断了她
“日后你尽力帮我照顾孩儿,也希望你能为王爷生个孩子,我也想我的母亲了。”她说完这番词不达意的话后,不知怎么,她就已经泣悌涟涟了,泪水寸寸的滑过她苍白的脸。
婉蜜却更是疑惑了,刚刚还笑的开心的她,现在怎么就突然哭了。不过更让她奇怪的是这句话的内容,采伊说得这一句话倒像是很多句话的组合,这可把婉蜜搞得丈二摸不着头脑,因为她压根就没听懂她话里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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