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将军府的时候已是一更天,换上了袍子,韩哲来到大堂,向将军府一些自己信得过的人询问自己出征的这段时间,京都到底发生了什么变化。韩哲一路上都没能够想清楚,这皇位岂能是这般容易便能够抢到?更别谈还是落轩的父皇从小便帮他铺垫好的,想要抢夺更是难上加难,司寇洛甫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司寇洛甫的城府很深,深不可测,哲儿你日后若是要与这种人共享朝野一定要注意。”韩哲的爷爷拍着他的头,很认真地说,“从一个默默无闻的二皇子瞬间变成了当朝的皇上,这可并非只是他努力的结果。”韩哲的爷爷曾经也是朝廷的一品武官,最后受不下去朝上的呕心斗角,便辞去了位,放弃了军权。
“爷爷,我不理解,按照当下的情况来说,司寇洛甫想要抢夺皇位应该比登天还难。”
“的确,但若是我告诉你,这皇上的死,并非偶然呢?”
韩哲一震,牙齿都开始有些打颤,“莫,莫非……皇上……是司寇落轩所杀?”
爷爷将目光投向窗外皎洁的明月,轻声道:“以皇上的体格,定能活个好几年,而那天,听说是司寇落轩与皇上在御书房讨论战事之时,喝茶导致了毒发生亡,不巧,这茶又是太子派人泡给皇上享用的,更奇妙的是,发现之人,竟是司寇洛甫。”
韩哲笑着摇头,世上没有那么巧的事情,跟司寇落轩朝夕相处那么久了,他的为人没有人比他韩哲更加清楚,那个善良的男人是无法干出这种事来的。
“谋权篡位以算是诛九族的罪了,这下太子司寇落轩弑父夺位更加猖狂,武百官无法认同这样一个人来继承皇位,说来也巧,皇后和皇太后那时都不在宫中,于是理所当然的皇位便成为了二太子的了。”
这样的解释太荒唐了,让韩哲无法接受,他突然想起洛甫那张嘴脸,生倒是生了副好皮囊。“凶手绝非落轩,我倒是觉得那洛甫有可能。”
爷爷听了笑了笑道:“你以为就只有你一人是这么想的吗?武百官不是傻子,没有皇后和皇太后他们怎敢妄下定夺皇位的人选?”
韩哲想了想,很快便有了答案,“司寇洛甫的靠山巨大……是这个意思吗?”
房间内悄无声息,韩哲坐在昂贵的木质椅上思考着问题,时间缓慢而又默默无闻地走过,不一会便以是二更天。
问题多了难免会忘记一些非常重要的事情,韩哲敲着闹到懊恼着自己怎么会忘记这么重要的事情:“司寇落轩现在在哪?”
爷爷看着他一脸的焦急,不知当讲不当讲,但又想到这些年来他经受的磨难,便慢悠悠地说:“司寇落轩此刻正被关在刑部大牢里,一月有余。”
“为何不当机立断处刑?这样岂不是日长梦……”为等韩哲说完,他的爷爷便打断。
“这年幼皇上刚刚继位,大部分朝政都是由他的母妃代替,从而也可看出这德妃(司寇洛甫的母妃)心机深重,设局陷害司寇落轩,却不杀他,你能想到这是为什么吗?”
韩哲摇头。
“当皇后回来看到自己的儿子被关押在牢,罪名是弑父,这种时候作为一个母亲你认为她会怎么做?”
韩哲心想自己又不是女人,怎可能理解她们的想法,但还是硬着头皮道:“……愤怒至极?”
“皇后属于那种冲动的类型,将理智抛在一边后剩下的便是冲动,按理说她定会大闹一场,垂手可得的皇太后之位眼看又要落入别人手,这种时候不大闹一番的话,以后可就没得机会了。”
韩哲顺着爷爷的思路接着道:“这个时候,德妃再展现自己的宽宏大量,将皇太后之位让给皇后,这样不仅能够在朝野上提高自己的地位,又能展现出皇后的贪婪,再就是贬低皇后与太子在官员们心中的诚信,以及为自己的儿子铺路。”
爷爷笑:“呵呵,前朝皇帝为落轩扫平了一切,却不料被洛甫捡了个便宜,深宫之人,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韩哲皱了皱眉头道:“还是有些不对劲,皇后身为一朝之后,不会那么的没有礼数,他们是怎样确信皇后定会大闹一顿?”
爷爷摇摇头:“即便如此也不能对司寇落轩动刑。”他顿了顿,“司寇落轩终究是皇子,还是现任皇上的哥哥,如果和自己有血缘关系的哥哥都能够如此冷酷的置他于死地,你能够想象带来人心的后果吗?其次,未等皇后回来便动刑,这会使他们变得更加可疑。皇上他……一定是考虑了很久才想出这样的方案……”
屋内的烛火被窗外的风吹动着,光线变得忽明忽暗,两人聊了很久,久到桌上的茶被热了一遍又一遍。韩哲无意识地拿起茶杯抿了一口,却被茶的苦味给唤回了魂。
“唔……这是什么茶?”他放下茶杯,咽了咽口水。
爷爷看着他吃梗的表情,不由得笑出声:“这是苦丁茶,可是被称为益寿的茶种啊!”
苦味依旧回荡在韩哲的口腔里久久不出去,为此他只得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我明天要去见见落轩……”
爷爷看了他一眼,眼神里不知道传递着一种什么样的信息,却在韩哲准备问时摆摆手,起身舒展着身躯,懒洋洋地说着:“唉……我老人家果然还是经不起这样的折腾,哲儿,你若是一定要去的话就只有后天了。”
韩哲不解。
“听说你回来了,朝瑾公主说明日要上门拜访。”这句话从爷爷漫不经心的口吻中说出来,韩哲却无法漫不经心地听进去。
朝瑾公主原名司寇婵鸳,是司寇洛甫的皇姐,对韩哲有一种非同寻常的感情,而韩哲也感觉到了,虽然他对她的感情也并非一般朋友。
“呵呵,说起来我也有好长时间没有见到她了,刚好……”韩哲笑笑起身。
刚刚他们谈话的房间在将军府比较偏北的地方,而韩哲的寝屋却是靠南边的,一路上被瑟瑟的风刮着脸,而他却很享受。在塞外这么长时间,不是狂风就是暴雨,何时还会有如此温柔的微风?
明天若是婵鸳要来,便来吧,落轩现在还很安全,而且刑部大牢不是一个能让他自缢的地方,这个男人看似柔弱,实际上很坚强。
走着走着,远处传来震耳欲聋的三次敲打声,韩哲抬起头,叹了口气,已经三更天了啊……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