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大气的拍拍阿打的肩膀,笑吟吟说:“今天多亏了你了,呵呵!看来,你不止只是个会吃饭的米虫嘛,活还是会干一点的!”
阿打走在她身侧,黑眸凝视她的一颦一笑,然而他越看,越是露出一副疑惑的神情。自顾自说的馨小夕感到一丝不对劲,她瞄了一眼阿打,见他这样看着自己,于是问到:“你干吗这么看着我?”
阿打俊眉一蹙,说到:“我在想,为什么你之前明明都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现在却这么高兴?”
为什么,人的表情会变化,而且变化的如此大。
馨小夕一愣,顿了顿,继而霍然大笑:“这是理所当然的事了。先前我不开心,你惹我生气,我自然没好脸色了。但现在我把书卖了好价钱,下个月房租有了着落,我为什么还要愁眉苦脸。”
“是么?”
阿打眉宇间的疑云并没有因为馨小夕的解释而烟消云散。他微微转转了俊眸,又低声说:“可什么是生气,什么又是开心呢?”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馨小夕闷闷的想了会儿,只说:“开心就像我现在这样,因为有利于自己的事情发生,于是就会笑。而生气呢,就会瞪眼,跺脚,像这样。”馨小夕说时,一横眉,狠狠一瞪眼,再霹雳一跺脚。阿打立即就想到刚才的那名女子,廖琪琪也是这样对他瞪眼跺脚的。原来,原来那个女人生气了。
可为什么要生气了?
阿打左思右想,不得要领。他觉得他迄今为之见过的人,都会有表情与情绪的变动,可他并不懂得,这种变化是为了什么,又是因为什么。他能轻而易举的把电视里,书上的知识吸取进来,然而人的一些表现,他却百思不得其解。
人是个奇怪的东西。
“不过说来也奇怪。我从来没有看见过你有什么表情变化,难道你不会感到生气或者开心的?”
馨小夕险些忘记了,他是一个行尸走肉般的‘不明生物’。
“不会。”
阿打感觉到自己与其他的不同。
“呵呵,说不定,你还真是一颗铁石心肠呢。”馨小夕半开玩笑一般的握拳,敲在阿打的胸膛。阿打则一愣,望了望自己的胸口,缄默起来。
馨小夕却若无事人一般,继续开心的大步流星的走。她插起腰,说:“今天多亏了你,书才能顺利卖了。阿打,以后,你要知道。帮忙这个事情,不应当是我说一句,你就去做一句的。你要主动帮忙呀。”馨小夕语重心长的教育起来。阿打听罢,却问:
“那什么时候是,需要帮忙的时候。”
馨小夕叹一口气,和这个男人解释还真是一件费力的事。她提溜一下眼珠,想了想说:“就是我想要,但没开口的时候。”
阿打没有说话,但思忖的神色却一闪而过。两人继续走,走在人潮涌动的步行街时,张灯结彩的架势让馨小夕一愣。她左顾右盼一会儿,发现大部分的商场饭店都已经在门前系上了粉红色气球或者心形的宣传栏。路上无数情侣出双入对,一个个喜笑颜开,好不幸福。她这才恍悟过来,今天貌似是一个大日子。
“宝贝,七夕情人节快乐!”
一旁的甜言蜜语钻入馨小夕的耳朵里。她眨巴眨巴眼,今天是七夕情人节啊!
然而,她清眸一黯淡却把它置之不理。她又没有情人,过的什么情人节啊。想时,馨小夕又恢复一副没心没肺的表情。她催促一下阿打:“快走啦,这里好挤哦!”但她转过去看阿打的时候,却见他眼睛落在一旁的冰淇淋车子上。粉色的推车可爱之极,一个和蔼可亲的大叔则一个个的把甜筒冰淇淋添出来,看摸样生意兴隆。
馨小夕一脸狐疑,问道:“你看什么呢?”
阿打记得那是什么,第一次他孤身一人走过这里时,一个小男孩正兴高采烈的讨要冰淇淋。他母亲买给他冰淇淋林,他笑的如花一般灿烂。阿打想,所谓的开心,是不是就是得到冰淇淋后的感觉呢?
“冰淇淋。”
阿打回答。
馨小夕见阿打目不转睛,以为他想要。于是她善心大发的说:“好吧,看在你今天帮忙的份上,我买个冰淇淋给你吃。”说罢她拉着阿打走了过来。推车后的大叔见人来,笑容可掬的问:“要冰淇淋吗?”
馨小夕点头:“给拿一个冰淇淋。”
“好的。”
那名大叔应下来,紧接着问:“要什么口味呢?”
“随便。”
馨小夕摆摆手。
“呵呵,今天是情人节,草莓口味很适合哦。”大叔建议到。馨小夕咧嘴笑,这大叔以为他们是情人呢。她不置可否,只回答:“好吧,就草莓口味。”然而,大叔又指了指粉红推车的旁边,一堆系在一起的心形气球。他说:“买一对气球吧,情人节有了气球就更有气氛了。”
馨小夕瞅了瞅那气球。
粉红圆润,泛着点点珠光,接口还很可爱的系成蝴蝶结。情人节,气球是多么美好的字眼啊。情人就是一个爱自己的人么?可是,爱自己的人在哪里呢,这个世界上,谁是爱她的呢?
“哎呀呀,这气球好可爱啊,亲爱的,你买给我吧!!”
忽然,一旁的一对情侣便涌了过来,女人拽着男人的手,指着冰淇淋大叔推车上的气球。那男子见女朋友讨要,嬉笑的刮了刮她的鼻梁。“好,给你买!”
“谢谢,亲爱的!嗯嘛!”
女人亲上男人的的脸颊,两人卿卿我我,万般幸福。然而这一切在馨小夕眼里却格外刺眼,她脸马上一拉,青了半边。
“不要,我就只要个冰淇淋。”
她冷冷抛下一句,大叔有些错愕,然而也无可奈何,只有低下身去添甜筒。此时对街传来商场的打折信息。馨小夕耳朵灵动,心被一提,她不等冰淇淋打好就拍拍一旁的阿打,吩咐:“那边好像有打折活动,你在这等着,我去看看!”
未等阿打应下,馨小夕就如离弦的箭奔了过去。阿打望着她消失在人群,于是安静的转回头,一枚草莓味的冰淇淋赫然眼前。
“好了。”大叔递给阿打。
阿打缓缓的接过来,他得到了冰淇淋,应该会高兴了吧。可是,一秒,二秒,三秒他立在原地三秒,却没有感到任何奇异的变化。他左右瞧了瞧那冰欺凌,又无意的抬起眼帘,瞅见那粉色的气球。
一时,他沉默的更深。
馨小夕从商场里兜了一圈,只发现是家电在打折。她心灰意冷,家电这么奢侈的东西,就是打一折她也不会买的。想时她索然无味的走回冰欺凌摊子。然而阿打却已经不见了,她大惊,左右顾盼。
“阿打,阿打!?”
她喊了两句没有回声,于是问推车大叔:“大叔,刚才和我一起买冰淇淋的男生去哪了?”
“哦,他已经走了。”
“走了?”
馨小夕错愕,怎么会走了?不是已经叫他在这等她吗,为什么不听话走掉了呢?
馨小夕边想边加快步伐,左右走动的找人,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举动已把她的未察觉的一丝对阿打的担忧之心表露无遗。
“阿打,阿打!!”馨小夕又喊了几句。她心中有一些慌乱,他想起他面无表情的说:
——我一醒来就只看见你,我只能跟着你。——
“阿打!!”
馨小夕猛的一转身,却发现一个高大熟悉的身影近在咫尺。她吓了一大跳,在确认来人的时候,怒火腾升,破口大骂:“你去哪啦,我叫你在那里等我,你死的跑哪去了!!”
“我在找你。”
阿打平缓的回答。
“找我做什么!等我不就好了……”她想继续开骂,然而男子的右手却从背后伸了出来,一颗粉嫩漂亮的气球钻了出来,完整的漂浮在馨小夕的眼前。她的怒火瞬间就消失殆尽,只剩错愕惊诧的神情。
馨小夕愣愣的,她以为自己看错了。但阿打手里抓的的确是一颗气球,而不是冰淇淋。
“找你,送给你。”
阿打把气球又推进一分。
馨小夕结结巴巴起来:“那,咦?你的冰淇淋呢?”
“我叫老板换成气球了,我不要冰淇淋了。”
阿打据实回答。馨小夕抬起小脑袋,盯着阿打明媚的眼睛,她说不出话,只乖恬而小心翼翼的把气球收了下来。她默默看着那气球,轻喃问:“为……为什么,送我气球?”她不明白,他怎么会不要冰淇淋,而换成气球送给她呢?
男子却说:
“就是想要,但没开口的时候。”
馨小夕一顿,看着男子宛如和自己如出一辙的口型。蓦地,她笑起来。
这不是得意的笑,不是像卖完书后一样的笑。这是一个阿打从来没有见过的笑容,它一点一滴的形成。嘴角的弧度些小的勾起,然后把满足的心情洋溢至整个脸颊。紧接着,小夕的一对眼睛弯了下去,像一对明月明媚动人,又像两个极黑的宝石在阳光下发出璀璨夺目的光彩。
“谢谢你。”
床流不息的人流中。
只有两个人仿如时间静止一般,站在原地。
女孩小手紧紧抓着一颗粉色气球。
她长的不好看。
却笑的像天使。
她甜甜的说:“谢谢你,阿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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