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老太爷的身体情况检查看一切良好,但医生也说像蒋老太爷的这种症状并不乐观,按照医生的说法,蒋老太爷现在的情况确切的说属于随时可爆发的病前症,没有病发的时候看着和好人没什么分别,但一旦发病,后果就会不堪设想。
医生说像是蒋老太爷这种情况,最重要的就是要保持一个稳定平和的心态,切记要他受什么不能承受的刺激。
医生说那话的时候我和蒋天送都坐在医生室里,蒋天送的神情一如平常的平静淡然,可我还是能感觉到他身上的那种紧绷与压迫感,仿佛他的头上时刻都笼罩着一层黑色的雾霾,让人总是有些担心。
“其实你也不用太担心,按照医生的说法只要不受什么刺激就没事,蒋老太爷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一般的事情不会让他受刺激,就现在而言你觉得除了你会出事给他造成刺激,其他还有什么事情能让他受刺激的。”离开医生室之后我和蒋天送说,看他总是撑着平静的样子,多少的有些不舒服,才和他说了几句,蒋天送倒也没说什么,只是看了我一眼便微低着头迈步在前面走着。
走廊里没有其他的人,这一层是院长和医院管理的楼层,所以基本都看不到什么人在这边,以至于我和蒋天送走在走廊里显得异常的突兀,迈出的脚步都显得古怪,哒哒的穿梭着。
电梯的门开了蒋天送抬头走了进去,我跟进去的时候蒋天送已经转身面朝向了我,看到我进了门抬起手按了电梯,之后就站在电梯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双眼望着电梯的壁板,我朝着壁板上看时,确定他不是在看我,而是思绪不知道神游去了那里。
蒋天送他变了,变得安静也从容了,即便是心里装着很多的事情,他也半个字都不愿意透漏了,宁愿积压在心里也不肯说出来了。
离开了电梯蒋天送先一步走了出去,我跟着他出去他甚至忘记了身后有我这么一个人在跟着他,他走的异常的从容平静,但我毕竟矮了他一截,腿也短了不少,所以他的脚步只要不停我就会跟不上他,他走出去了十几步倏地停下了脚步,像是后知后觉的回头望了我一眼,而那一眼我也停下了脚步,淡淡的对视着他的眼睛。
“我忘记了。”蒋天送有些恍惚的那么一瞬,我走过去的时候还在看着他的双眼,不久之后才转身跟着他一起朝着蒋老太爷的病房方向走去,推开了病房的门老管家一看是我和蒋天送马上的朝着我们叫了一声。
“少爷,少夫人。”老管家还是改不了口,可笑的是这段时间来每天听老管家叫我少夫人,竟都不觉得有什么了,反倒是蒋天送在看了我一眼之后纠正了老管家。
“以后叫林小姐。”蒋天送说着很平常的样子,一边进去看蒋老太爷的情况,一边给蒋老太爷拉了拉被子,一旁的老管家脸色一阵阵的木讷,半响蒋天送等不到老管家的答应才抬头看向老管家,略带不悦的眸子染了一抹难以形容的犀利,老管家一看蒋天送那双眼睛立刻就改了口,蒋天送这才弯腰坐在蒋老太爷的病床上,交叠起双腿不声不响的看起蒋老太爷来。
老管家看着蒋天送的样子不由的摇头一声叹息,不愿意打扰的样子朝着门口走去,出了门坐去椅子上,我出去的时候以为老管家走了,结果出去了才知道老管家正坐在外面偷偷的抹眼泪,看到了我匆匆忙忙的擦了眼角的泪水,马上叫了我一声少奶奶,还是改不了口。
看了老管家一会我也坐下了,深深的被老管家对蒋天送他们祖孙俩的这份忠心仁义所感动了。
“医生说没什么大事情,不受刺激就不会有事,蒋老太爷不是平常人,一般的事情也不会让他受刺激,您可以放心了。”不愿意看见老管家难过,说了几句安慰他的话,却不想他却更加的难过了,哭起来低着头全身都颤抖的,我不禁皱紧了眉头,这两个老头真是能折腾人,里面的躺在床上装病,外面的这个又哭的这么的伤心欲绝,不知道还以为他们之间是什么特殊的关系。
“您也别太伤心,这不是还好好的么?”我说着拍了拍老管家的脊背,老管家却一把拉住了我的手,求着我:“老爷老了,少夫人就当是可怜可怜他,就是不喜欢少爷,也装给他看看,他这辈子就两个心愿,一个是和林家老主母在一起,一个就是少爷和您能开花结果,给他生两个小孙子玩,可看他现在的这样子,我真怕他等不到那一天。”
老管家哭的极其的伤心,正想着说些什么安慰他,蒋老太爷病房的门给蒋天送推开了,蒋天送从病房里走了出来,结果他一出来老管家就立刻不哭了,慌忙的把眼泪擦干净起身和我说了一句话转身就离开了医院,起身我看着老管家匆忙消失的背影,很久才转身看着关上门又回去了病房里的蒋天送,这男人,怎么还神出鬼没的了?
蒋天送进了病房我又在外面坐了一会才起来回去病房里,推开了门看到蒋天送还坐在原处交叠着双腿坐着,而蒋老太爷也还没醒。
进了门我也没有去打扰蒋天送,拿了一本书去了床上,坐下了开始安静的看书,但我看了一会抬头的时候发现蒋天送竟在看着我,而且眼神很专注,专注的目光与我四目相视的时候他还在看着我,但之后他又淡然的移开了双眼,低垂着眼眸看着病床上躺着的蒋老太爷,若有所思的样子。
医院里的前几天蒋天送几乎都是这样,我不看他的时候他就看着蒋老太爷,我看他的时候他就在看着我,但后来的几天他几乎都不看我了,也只是平时看我那么一眼,对我这个人可有可无的,而这也着实的把蒋老太爷急的不行,动不动就问我怎么睡了那么久了,连点动静都没有,我好笑,能有什么动静?难不成上了床还能上出孩子来?
“您老就是想的事情太多了,没事就给您孙子添麻烦,想想他在外面这么久了,公司一直都没露过面,外界还不知道多少的风言风语的说他,两个月的时间也不短,够很多人破产了,您孙子一回来您就闹了这么一出,他都放着公司不管一心的照顾您了,您说您怎么还不肯安分,白天不让他消停,晚上也不让他睡个好觉,再这么下去您是没事了,他估计也得住院了,到那时您是不是就觉得您的病去了根了?”无人的时候我坐在住院处的下面问蒋老太爷,蒋老太爷反倒呵呵的傻笑,说我知道心疼他孙子了,还说知道心疼他就没有白来医院,就值得。
这老头和别家的老头确实不一样,经历过太多事情的人,就连那脑子都格外的不一样。
蒋老太爷住院的这段时间没事我就陪着他在楼下转悠,开始他还不愿意,但听说他孙子晚上睡不好白天还得忙着照顾他,他立刻就听话了,没事就跟我在楼下溜达,坐一会什么的,两个人倒是成了无话不说的忘年交。
楼下不少的病人都以为我是蒋老太爷的孙女,但每次有人问他我是他什么人的时候,他都很炫耀的说我是他孙媳妇,但蒋老太爷这人向来都不怎么的安分,胸襟从来也不大,偶尔芝麻大的小事他都能和人家吵起来。
住院处有个家里条件极好的老头,那个老头看着比蒋老太爷还有精气神,但是那老头没有家里人照看,身边倒是请了不少的护理,开始那个老头出来还瞧不起蒋老太爷觉得蒋老太爷就我一个人照顾,还是个孙媳妇,那眼神好像是再说一看就是个贫困户,勉强能住上高等病房,而且还不知道走了什么后门,求爷爷告奶奶进了这里面。
要说蒋老太爷那心思真是不少,人家瞧不起他他还真就装的很可怜,没事就当着人家的面念叨没钱住院,要不就不住了,结果那老头一听蒋老太爷这话还真以为他住不起了,每天都过来我和蒋老太爷在楼下经常出没的地方,就是想看看我们什么时候住不起医院里给医院扫地出门。
但接连着看了三天我和蒋老太爷也没有离开,那老头就有点按耐不住了,竟打发人过来问我们,结果我说我们住院不用给钱,那老头还不相信,说我们穷装,还说来医院这么久了医院里连个来探病的都没有,那老头那意思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俨然是在说他每天上门给他送礼的人都要把医院踏平了,看看我们连个来看病的小鬼都没有。
不过话说话来蒋老太爷也不是为了这件事情生气,看他反而还很乐意有个人成天的和他斗,但好景不长,没有两天那老头的小孙子就来了,结果那小子是个纨绔子弟,依仗着家里有两个钱,走路恨不得都能横着走,就跟他那个爷爷一样,成天的想用钱把人砸死,恨不得别人都知道他们家有钱,钱多的都要发霉了。
说起那天的事我至今都觉得有些好笑,估计那个拿钱砸人的小子现在还在街上到处乞讨呢。
“爷爷。”那小子来的时候极其的高调,一身黑色的着装,一看就是个走在时尚前沿的人,黑色的外套一件就足以买普通人的一辆小汽车了,怎么也要十几万那样,里面的衬衫就更不要说了,法国设计师的东西都很贵,目测要三十几万哪一件,就这两件明眼人也猜的出他富得流油了。
不过那小子长相不错,一双丹凤眼粲璨生辉,只是看人的时候极其的要人不舒服,像是在扒人衣服的一样看女人,这样的男人不该长这么漂亮的一双眼睛。
他是个刀条脸,鼻子下面一张不笑而翘的嘴,打量人的时候似笑非笑的,要不是他那两条眉毛长得好一些,估计我会把他当成是流氓了,但他和流氓也没什么两样的了,初次见面就对一个女人动手动脚,言语调戏,这要不是流氓世界上就没有流氓了。
当时我正陪着蒋老太爷坐着,觉得天气有些凉了起来给蒋老太爷披了件衣服,那小子就是那时候叫了一声爷爷,而他的那个爷爷正在和蒋老太爷下着棋,言语上刚刚鄙视了一番蒋老太爷,难听倒是也没觉得,只是那老头时常的把贫困户挂在嘴边上,以至于医院里不少人都叫蒋老太爷贫困户,有的好心大妈甚至吃点什么东西都想着我们,蒋老太爷又是个不知道收敛的人,人家送他就收,一来二去蒋老太爷还真就成了医院里的贫困户了。
林家的医院不能说是什么高级的地方,可能进林家医院里特护的人,也都是些有来头的达官显贵,一般人来林家这边的医院也都花不起这个钱,不要说病治不治的好,就单单你一天下来的床费都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其他医院里同样的病,同样的病房设施,你去住一天几百元就够用了,但是在林家的医院里你来住一天光是床费就要几万块,这还不算你日常的护理费和其他的费用,可想能住在林家医院特护病房的人都是些什么人了。
可这里住着的人多数都是一些上了年岁,有头有脸的人,曾经也都是经历过一些事情的人,事故都要比平常的百姓遇见的多,所以这些人的秉性也都极其的有修养,一般是不会在这里炫耀的,也只有那些一夜暴富的土豪才会到处的炫耀他有多少钱,其实他是不知道他每次炫耀自己多有钱的时候,那样子就好像在告诉旁人他是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人,有了钱都不知道该怎么好了。
听见那小子叫爷爷,我们这些人都朝着他看了过去,看他走来倒是人模人样的,腰板笔直,双腿走起路连点弯曲都没有的样子,倒是不觉得他多讨人厌,就是他那双突然目及我看个不停的眼睛要我不舒服。
“这里呢,你怎么才来?”那老头一看他孙子来了,马上朝着他孙子问去,但他孙子早就眼里装不下他了,一心的看着我色迷迷的打量。
看他也不过是二十一二岁的样子,可看他看着我上下打量,心痒难耐的样子却像是经历过无数女人的人,着实的要人不舒服,对这种人是最不待见的,但碍着很多人在面前,碍着他爷爷在我没和他计较,低下了头看向了蒋老太爷和那老头的棋局,但蒋老太爷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向来是眼里不容沙的人,商海沉浮几十年,这点事情要是还看不出来,那他真的是老了。
“不玩了。”蒋老太爷手里的棋子一扔,脸色就冷了,明显是不要高兴那老头孙子在看我的眼神了,要是换成了是个有点羞耻心的人,这时候自己的孙子这么的打量一个有夫之妇,这人又是和自己整天在一起斗嘴的玩伴,就算不是个玩伴两个人也是下过棋的棋友,换成了是谁也的把孙子带走,免得丢人现眼,可那老头却没有就那么离开,反倒是瞄了他孙子一眼说了这么一句话。
“你小子,人家都是有夫之妇了,你还看,不怕打了眼睛。”这话说的,话中的意思不就是说我配不上给他孙子看了,即抬举了他孙子又贬低了我,还能给蒋老太爷下不来台,多显得他很厉害,事实上那老头却不知道就是他的这种无耻行为害了他孙子,助长了歪风邪气。
蒋老太爷也不是吃素的人,听到这话那还能愿意,平时给人说他是平困户他不在乎,可要是有人欺负了我,那他就不能那么安静了。
手起手落只听到啪的一声,蒋老太爷把把棋盘拍的那个响,吓得那个老头浑身的一哆嗦,一看就知道他是从没想过蒋老太爷会发这么大的火,以为蒋老太爷好欺负,他说什么都能忍气吞声了,可他是不知道我们这老头不像是他,但凡是不发火,要是真发了火还真不好收拾。
“你敢跟我啪桌子?”那老头眼睛瞪的溜圆,但我也没功夫去理会他什么样,我更担心蒋老太爷给他气坏了,怎么说气大伤身,医生不让生气我也就怕他生气,忙着弯腰给蒋老太爷抚了抚胸口,给他顺着气。
“不玩了,我们回去,这种人以后也不和他玩了,上梁不正下梁歪。”说话我就要把蒋老太爷扶起来离开,谁知道那个小子竟在身后拉了我一把,我转身他竟一脸邪气的问我:“你说谁上梁不正下梁歪?”
“我没说你们,你放开我。”我伸手要把那小子的手拿开,可那小子却硬是拉了我一把,将我一把拉了过去,手臂瞬间就搂在了我腰上,将我一把贴了上去,竟故意用眼神调戏我,这种事我还是 第 067 章 食了。
“别闹了,你看那老头都晕过去了,你还不解气,一会把人踢死了你就欠下人命了,看你还能上天堂看我奶奶?”听我一说蒋老太爷想了想才甩开了我的手,躺下不搭理我了,我走去正要和蒋天送说算了,医院外面竟又来了一些人,五六辆车子瞬间就开了进来,进来的那个气势极其的嚣张,医院外面的车子人都不躲,喇叭按的都刺耳,我回头看一眼的功夫那些人便把车子停下了。
蒋天送这才停下,转身目光淡漠的看着那几辆黑色价值不菲的车子,车门推开车子上随即走下来了十几个人,其中一个领头的是一个三十几岁不到的硬挺男人,男人下了车便朝着这边走来,不多时十几个把蒋天送围了起来,但蒋天送却低头看了我一眼,在我耳边说:“过去陪着老头子。”
我有些担心毕竟这么多人,担心他对付不了,但我要是留下了也没有什么用处,才朝着蒋老太爷那里走去,可蒋老太爷竟幸灾乐祸的要等着看好戏。
“我弟弟什么地方得罪你了,你要下这么重的手?”那人俨然是不怎么高兴,有人过去要动那个轻薄了我的小子,蒋天送回头看了一眼,呼啦的不知道又从什么地方上来了五六个人,竟挡在了那几个人的面前,让那个要把人弄走的男人有些意外了,目光开始在周围看着,看了一会又看向了蒋天送。
“你是什么人?”那人问的很平静,但是目光却有些闪回,像是在想蒋天送是谁。
江城这个地方林家是一方富甲,同样是一方霸主,但林家轻易的不会涉足个人的江湖恩怨,对江湖上的事情历来也是不闻不问,但林家也算是一个躲灾避难的地方,但凡是有人犯下了什么事情,只要林家觉得那事不是伤天害理的,只要他和林家有点交情,或是托人寻到了林家的头上,林家就会庇护这人,林家只要放话出去就不会有人再动这个人,这人就能安然无恙的活着。
因为这些林家至今在江城有着不可忽视的地位,虽然一直没有什么实权,有的只是一些取之不尽用之不完的钱,但林家却从不吝啬这些江湖人。
林家从我爷爷开始就是靠闯江湖出来打的天下,虽然已经金盆洗手了,但是林家的人脉在江城早已经根深蒂固,而这也是为什么林家能站稳脚跟的主要原因,林家的豁达成就了林家如今的天下。
“人给你带走,但我要他一条腿,他踢了我爷爷。”蒋天送他说,那话说的那么的风轻云淡,原本冷漠的眸子变得平淡,说起那话就好像在说他要对方一块钱那么的简单,说的极其轻松。
但对面的那个人脸色却变了变,半响才说道:“我做不了主。”
“找个能做主的人来跟我说。”蒋天送说着看了一眼车子的方向,车子里的人却没下车,随后一个男人快速的朝着这边走来,在那个和蒋天送说话的男人耳边说了几句话,那个男人看着蒋天送的眼神立刻变了变,沾染了什么一样,朝着蒋天送很礼貌的点了下头,转身大步的离去,随后他跟着来的人也都一起跟着上了车,车子迅速消失在了医院里。
那些车子走后我看了一眼蒋天送,看出来他已经消气了,这才跟蒋老太爷说差不多就算了,风头都给他出尽了,难不成真要把那个小子给打死他才甘心,看看吓得都尿裤子了,丢人也都丢的差不多了。
“你再不回去就真成了耍猴的了,以后谁还敢跟您玩,多大点事,您看看这一院子的人。”我说着有些脸色难看了,蒋老太爷一看我是真给他脸色看了,这才答应跟着回去做检查。
蒋天送这会没过来我总觉得还有事,蒋老太爷又这么多人陪着我也就没跟着,反倒朝着蒋天送走了过去,看着蒋天送问:“还没出气?”
平时看着这人安安静静的,还以为多少的有些改变了,可这发起火来还真有些吓人,以前也没发现他动怒这么吓人,这人真生了气还真是吓人。
听我问蒋天送低头看了我一眼,淡淡的目光扫过我的脸朝着那个还躺在地上疼的浑身颤抖的小子看着。
“走吧。”拉了蒋天送一把打算回去陪蒋老太爷检查,结果我刚一转身一群人拖拖拉拉的就来了,其中有两个还是哭哭啼啼的,到了跟前才看出来像是一家人,其中的两个是上了点年纪的,约莫五十几岁像是一对夫妇,身后还跟着一个青年男人和一个年轻点的女人,一过来就给我和蒋天送跪下了,一时间把我和蒋天送弄得反倒是失去了反应。
“求求你了,手下留情饶了我儿子,我们什么都愿意做,只要不让他出事我们真的什么都愿意去做。”那个中年上些年纪的那人拉着我和蒋天送的裤脚说,周围原本都散去的人又都回来了,不少人都说怪可怜的,得饶人处且饶人,也算是积德行善了。
我看了一眼身边的蒋天送,微微的眨动了两下眼睛,目光交汇之后我才说:“你们把人带走吧,回去了好好管教,不要再出来惹是生非了。”
说完我拉着蒋天送就走了,那些人很快也消失在医院里,以为这件事就这样不了了之了,但当天的晚上大哥就打来了电话,而且和我说了些关于那个轻薄了我那小子的事情,说回去那小子的父亲就狠心的打断了他的一条腿,而且还弄到了街上去,还说现在还在蒋老太爷住院的医院门口乞讨。
不大相信大哥的话我特意去了一趟医院的门口,结果真看到有一个趴在木板上的年轻人,蒙头垢面的在那里趴着,面前放了一个乞讨的铁盒子,俨然是看不出眼前的人就是一早出来轻薄我的那个小子了。
看了一会我就回去了医院里,买了一点吃的东西,回去蒋老太爷还在和几个老人老妇人在说蒋天送的事情,那些老人都信他,以为他真是什么大有来头的人了,一坐下都没走过,蒋天送平时看着不怎么的联系人,不会招待什么人的样子,这会病房里来了这么多的人,他却游刃有余的招待起这些老人了,病房里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买了很多的水果,蒋天送洗了水果放在桌上,还买了一些瓜子果干的东西,红茶汽水的也摆放了一桌子,老管家站在一旁听着那些老人说书一样的说今天早上的那些事,双眼都要听出来了,我进门的时候那些人一看我,都朝着我小夕小夕的叫,我看了一眼蒋天送寻思着把手里的零食放到了床上,也给了他们。
平时这些东西都不稀罕,可今天病房里都给吃了,这些人吃了还不算,走的时候还都带着,弄得我什么都没剩,到了晚上坐在床上有些无聊了,看着书手总是不经意的朝着身边去摸摸,没摸到手又拿了回来。
蒋老太爷一早就睡了,一天都没闲着,早上看打架,下午做检查,到了晚上又和那些老人聊天,这会一睡着就睡沉了。
“你的腿怎么样了?”看着蒋老太爷睡沉了我才放下手里的书走去了蒋天送的面前,低头看着他的腿问,白天他那么大的劲踢人,他的腿也不是钢筋水泥的,好了也没多久,能不疼么?
听我问蒋天送微微的愣了一下,但他却没有太多的反应,只是摇了摇头,看他不配合我才蹲下把他的库管挽了起来,结果整个小腿面上都青了。
“怎么没把腿给你踢断了?”抬头我看了蒋天送一眼,他竟半响没有反应,随后伸手将我的手拉开了,说没事,过一两个晚上就没事了。
“走吧。”我起身朝着蒋天送说,蒋天送有些不明所以,坐在那里抬头望着我,漆黑的眸子沾染了不解。
“去检查一下好放心,免得有什么事情。”我说着朝着病房的外面走,但蒋天送却没有马上能够跟过来,我回头看了一眼病房的门,知道我走了蒋天送一会就会跟出来,所以也没有去等他,果然没过多久他就从后面跟了上来,听见蒋天送跟上来的脚步不由的好笑,扭扭捏捏的就跟个小媳妇一样,不怪蒋老太爷说他像个小媳妇。
天黑了,值班室的医生一般这个时候都不会给病人做什么检查了,但是蒋天送和我不一样,这是我们林家自己的医院,所以我和蒋天送想什么时候做检查,医生都会给我们做。
到了楼上,我先敲了敲门,半响才有人叫我们进去,进门那个医生还有些懒散,正在趴着睡觉,但看到了是我和蒋天送马上就起来了,现在我和蒋天送都成了医院里的公众人物了,一出现必然会引起高度的重视。
“蒋先生,蒋太太。”那人一见我和蒋天送马上站了起来,扶了扶脸上的眼镜,忙着叫了我和蒋天送,这几天医院里的人就这么叫蒋天送,所以至今都没人知道我是林家的女儿,而我和蒋天送从开始意外到如今的泰然早已经不计较这个称呼了。
“我想给他看看腿,您能安排给检查一下么?”我说着看向那个正在揣测我和蒋天送找他目的的骨科医生。
“能,马上就能安排。”那人说着也不知道是听没听清楚我说的什么,拿起了电话就打了出去,但他安排的确实是检查。
检查很简单只是拍了几张片子,既不用挂号也不用其他任何的手续,直接就给做了检查,医生看过了之后说没什么事情,还说蒋天送的腿回复的很好,但外面有些软组织损伤,说需要开点消炎的药用。
“输液就不用了,给我开点消炎药就行了。”蒋天送听说要输液就一口的拒绝了,但我马上就否决了他的决定。
“你开吧,一会就给他打,我明天晚上这个时候过来陪他打。”我看都没有看一眼蒋天送,医生看了我一眼大抵是以为蒋天送是个妻管严了,看也不敢看一眼蒋天送,低头开了一些输液的药物,一旁的小护士马上去药房取药了,没多久就把药拿了回来,看了看还真不少,够几天打了的了。
“我给你们开个病房,去病房里打,累了也能休息一会。”那个医生出来好心的说,蒋天送想了想说那就回去打,把病房开到蒋老太爷的附近去,但医生说那边都是特护病房,现在都占用了,要的话也要两天。
“算了,你在这边开一个普通病房就行了,明天我们还是这个时间过来,你叫个人给我打输液就行,换药我们能换。”听我说医生马上点了头,之后我和蒋天送被带去了一见两人间的普通病房里,病房里有些简陋,不比蒋老太爷住的那间,但却很干净舒适,蒋天送进门去了趟洗手间,出来坐到了病床上,小护士进门准备了一会给蒋天送扎了针看了一会叮嘱了几句就离开了。
看着小护士离开我才问蒋天送用不用躺一会,蒋天送说不用了,还要我回去就行了,说他一会自己就能把针。
蒋天送的话我相信,可听他说却觉得他那么的可怜,打针连个拔针的人都没有还不可怜么。
“我去买点东西。”看看蒋天送的药一时半会的也不会打完,这才刚刚的给他扎上,他也不是小孩子不用担心他的手会滚针,转身我就出去了。
下了楼我去买了一点白米粥,还买了一些零食,没多久就回去了蒋天送所在的病房里,进门蒋天送已经躺在了床上,闭上了眼睛正在小睡,听见我进门他才又睁开了眼睛,像是睡着了又像是醒了,半梦半醒的看着我,看蒋天送那个疲倦的样子还真不忍心把他叫起来,但他要不起来等会他起来我还得买粥给他吃,晚饭他吃了那一点,应该是饿了。
“我买了点白米粥,你起来吃一点,别到了晚上饿的睡不着。”说着我弯腰扶了蒋天送一把,蒋天送这才坐了起来,看了我一会看向我已经端出来的白米粥,才说:“我不饿。”
“不饿也吃点,晚上你万一要是饿了呢?”坐下我看着蒋天送,蒋天送也看着我,总觉得蒋天送是瘦了,但总对着他却也看不出来什么,或许也只是他的脸有些休息不够憔悴了一点。
低头打开粥盖吹了吹盛了一匙子送到了蒋天送的嘴边上,蒋天送起初还不想吃,但我都送到他嘴边了他也只能张嘴吃了一口,接着我又喂了他一口我有些不想吃,但还是张开嘴吃了,剩下的也就都吃了。
吃完了我出去把盒子扔到垃圾桶里,回来把一张手帕纸给了蒋天送,蒋天送擦了擦嘴才又去躺着,我坐下了看着杂志,吃起了零食,但吃了一会我抬头看了蒋天送一眼,发现蒋天送又是在看着我,但他看到我看他便把头转了过去。
看蒋天送把头转了过去我起来给他换了药,回来坐在床上边看杂志边吃零食,蒋天送的针打完了,我也吃的得差不多了,收拾了收拾和蒋天送才离开回去。
走廊里挺安静的,前后就都只有我和蒋天送两个人,要上电梯的时候蒋天送没进来,我有些意外,站在电梯了问他:“你怎么不进来?”
“我身上有药味,我走回去,你先回去。”药味?微微的怔愣了一瞬,才想到打过针的人身上确实有种药的气味,但是一会就挥发了。
“我陪你走回去。”迈步我走出了电梯,电梯的门随即就关上了,蒋天送眉头轻蹙似乎是有些不大愿意让我跟着他一起走楼梯,但我转身先一步朝着楼梯走去,蒋天送果然还是没有多久跟了上来。
这里是六楼,但蒋老太爷的科目不一样,他是住院处,这里是急诊处,所以我和蒋天送走下了楼还要走回蒋老太爷住着的住院处,再走到三楼去。
步下楼梯蒋天送就走了过来,但他始终没什么想说的话,微低着头不言不语的朝着楼梯下走着,反倒是我没话找话的问他:“你这两个月都没有回去临城了,公司那边谁在给你打理,大哥的人么?”
“是你三哥找的人。”听我问蒋天送抬头看了一眼前方,声音很平淡的回答,我看了他一眼看向他的腿,不由的有些担心,问他:“腿还疼么?”
“还好。”还好就是还疼,但他却非要走楼梯,就因为时间久一点身上的汗都出去了,就能少一点药味,可现在是初秋,他又只穿了一件衬衫,出汗也不太容易。
“他都睡着了,不应定闻的到你身上有气味。”我看了蒋天送一会说,蒋天送却难得的会笑一下,轻易的笑了出来,那种风轻云淡却有些嗤笑的嘲讽,要人有些意外,毕竟我已经好些天没有见过蒋天送的笑了,现在看他笑反倒有些意外。
静静的看着蒋天送,不经意的回忆起以前的蒋天送,以前的蒋天送似乎很喜欢这样的笑,但自从我和蒋天送离婚开始我就在没见过他这种突然笑了,蒋老太爷住进医院开始他连笑都少了,更不要说这样的笑了,有些轻率还有些自以为是。
“他那个人不是个简单的人,我们都出来了,他肯定一早就醒了,没打电话找我们不知道又在算计什么。”蒋天送说起这种话格外的轻快,不难看出他的心情也是格外的好,说出那话的时候嘴角都是上翘的,眼眸里也漾着连日来少见的得意。
极少的会看到这样的蒋天送,可想蒋老太爷对他的重要意义,不由得想到如果真的到了蒋老太爷真的油尽灯枯撒手人寰的那天,蒋天送会变什么样,或许蒋老太爷正是因为这样的了解,所以才想要在他走之前为蒋天送做点什么,蒋老太爷走才会走的放心。
转过脸静默的朝着楼下走着,一路上再没怎么说话,离开了急诊处我和蒋天送在医院的楼下走了一段,这个时间的人差不多都睡了,医院的楼下少有的几个人也都是带着病痛在楼下放风的人,一路走过去我一直懒散的看着没入黑夜下的世界,不经意的那么一下,蒋天送的手碰了一下我的手,轻微的怔愣了一瞬,蒋天送已经走了过去,我却低头看着给蒋天送碰过了一下的手,蒋天送走出去的几步,有些不明所以的转身看着我,我这才放下了手朝着他走了过去,但蒋天送还是有些意外的看着我,问我:“怎么了”
“没怎么。”我回答着把手放在了身后,呼吸轻微的有了那么一点浮动,但很快就又平静了。
进了住院处我和蒋天送又走去了三楼蒋老太爷的病房,正如蒋天送所说蒋老太爷果然已经醒了,而且不知道是在算计着我们什么呢。
病房的门口站着两个人,看到了我和蒋天送那两个人立刻就送电梯离开了,像是一早就对过了暗号一样,看到了我和蒋天送的影子,马上转身去了电梯,电梯开了那两个人就进了电梯里。
蒋天送只是看了一眼,之后就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去了蒋老太爷的病房门口,推开了门走了进去,随后我跟着进了门,结果一进门蒋老太爷阴阳怪气的声音就传了过来:“跑到哪去鬼混去了,把我一个人扔下你们也放心?”
病房的灯一直都亮着,一进门我就看到蒋老太爷坐在床上生闷气呢,那张脸阴沉的都不敢恭维了。
“你不是巴不得我和林夕出去干点什么事么?”进门蒋天送言语冷淡,冷嘲热讽的看了蒋老太爷一眼都没有去蒋老太爷的身边看看蒋老太爷,就是怕蒋老太爷鼻子尖的闻到身上有什么味道。
“就你那点出息,以为我不知道,你出去都干什么了?把我一个人扔下不管。”蒋老太爷一看蒋天送直接去了床上打算睡觉,脸色俨然是不好。
“行了,都少说两句,都几点了还不睡觉,再等一会天都亮了,也就不用睡了,您也这么大的岁数了,大半夜的不睡觉起来闹腾什么,我们出去走走还得回来和您回报,您也不怕听了睡不安稳。”我说着把蒋老太爷的被子弄了弄,问他用不用去洗手间了,这两天跟个好人一样,也不用人给他接大小便,他自己起来就能去。
“不去。”蒋老太爷扯了扯被子冷哼了一声躺下了,我这才给他盖了盖被子,回头看着已经脱了鞋躺在床上的蒋天送,又问了一下蒋老太爷喝不喝点水,听他说不喝了才关了灯回去,但我一回去刚上了床就听见蒋老太爷问我:“丫头,我不信他,你说你们干什么去了?”
听讲老太爷的那声音是担心了,他孙子自己的身体他还会不清楚,这是心里惦记着白天蒋天送一直的踢别人,怕把腿伤了。
“去了趟急诊室,看了看他的腿,医生说没什么事情,骨头愈合的很好,就是有点软组织损伤,打几针吃点药就没事了。”我说着看了一眼面向我的蒋天送,房间里有些黑也看不见什么,但我总觉得蒋天送他在看着我,而且是那种双眼盯着我看的看着。
“我就知道你们两个都出去了没好事。”蒋老太爷叹息了一声,没多久就传来了睡息的声音,可我却怎么都睡不着了,即便是蒋天送他已经睡着了,可我还是睡不着,闭上眼睛数星星也没什么用。
睡不着索性就不睡了,小心翼翼的起来披上了一件衣服去了病房的外面,望眼走廊里一个人都没有,想想也没什么地方可去,就坐在了门口,借着走廊里明亮的灯光我看起了手腕上的那条铃铛手链,就这么看着一直看了一个多小时,看的有了睡意才转身回去了病房里,去了趟洗手间才回来回到床上去睡觉。
怕影响蒋天送休息我上床的时候格外的小心翼翼,蒋天送可能是累了,一点都没有察觉到我上床的动作,上了床我盖上了被子,侧过身朝着窗户的一面躺着,微微的蜷缩了一点,主要的怕自己睡的不小心掉下去,那就不好了,摔了自己还得把别人吓醒。
在外面的时候真是困了,看着手链都打瞌睡了,可也不知道是我进来之后去了趟洗手间的缘故,还是这床我还在认生,竟然又睡不着了。
手垫在了腮边我一直望着窗户上映着的半点月光,今天的月亮出来的还真晚,刚刚我和蒋天送回来的时候外面还没看到月亮,现在倒是……
时间也确实是不早了,看着看着就睡着了,结果梦里竟梦见了秦振……
那是一片荒芜的地方,秦振站在杂草丛生的地方,背朝着我站着,我朝着他走过去,无法确定秦振在做什么,但当我走过去想要他转身看我的时候,他转身人却突然的消失了……
我茫然的站在原地左右的徘徊,寻找着秦振的影子,寻找着秦振的气息,找到的却是无边的寂静,无尽的荒凉……
身边突兀的吹来了一阵冷风,我突然的瑟缩了那么一下,却感觉有个人用力的搂住了我,忽然的就睁开了双眼,才发现将我搂在怀里的人是蒋天送,而我正蜷缩在蒋天送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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