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总有一种人是一生气就要见血的。
地上的唯美冰霜花海渗入了一些血色。
一刀眼看着自己握刀的手指头渗出鲜血...血液,不由自主被抽出了。
而随弋看到了捏着她下巴的人那双眼眼角生开了银色流纹,像是花,又像是杀戮前夕的风雪。
“我把你养大,教了你神通跟术法,为的是让你能于我并立这天地,共享至尊”
“可你回报了我什么?”
捏着她脸的手往下滑,落在了她的脖颈上。
五指并起,她的唇贴着她的脸颊滑过,落在了她的耳畔上。
“我怕你寂寞,造了这些小人儿,让他们摆弄这荒芜的天地,给了你眼中的繁华”
“你却对一个卑贱的人动了心”
她的眼跟唇颤动着森森寒气,捏着随弋脖颈的手指也稍稍用力,手指插入细腻皮肤,不见血。
杀气吗?
有的,无处不在的杀意,那种恨铁不成钢的怨恨,还有杀不得的苦楚,却都是平静的。
那种平静经不起触动,一触动,便是翻天覆雨。
——我为你创造了天地间的人间繁华烟火,只为你不寂寞,你却看上了烟火之下的一芸芸凡人。
你动了心。
动了情。
置我于何地。
神之玥没有呼吸,那语气间的颤动跟身上不断飘逸收缩又张狂的银气却浮现了她那不断变换又挣扎的杀意。
“堂堂元灵,对一**凡胎动心,违背元始铁则,作为第一元灵,我赐予你九重轮回,是你该受的”
该受的九重轮回。
轮回。
楚曳醉跟俪落都下意识颤动了眸光。
而在此时,在神之玥禁锢之下的随弋却是没有任何反抗,只是伸出手,轻轻握住她的手。瞳孔之中像是晕染开了一块冰,冰化开了水。
这眼神变换之下,她的气息也微微变化。
巫的气息更浑厚,须臾之间。随弋眸光一阖一开,身躯之上便是起了朦朦胧胧的白气。
大祭司。
大祭司跟神之玥第一次真正的面对面。
也只有这样相对的气场才契合神之玥的并立天下。
可她们的气场是冲突的。
巫孓冷眼旁观,目光幽沉。
大祭司看着神之玥,眼里是说不出的殇。
“我从未抗拒过九重妖楼刑罚”
“只是,这是你我之间的事情。这天地人间....”
神之玥睨着她,反而笑了,真正的大祭司出现了,她却抽回了手,身体往后飘去,长空万里都萦绕了一条条恢弘又冰冷的银色气流,乍一看就像是天上神都降临仙神。
她脚踏九天虚空。
“那狗东西对你冒犯,他的儿子蛊惑于你,害你乱了心,我夺那王庭盛世不过是开始”
“人是我一手捏造出来的”
“生死皆在我一念之间!”
“这人间混沌破灭。也是他们该受的”
神之玥低下头,俯视着大祭司。
“你要拦我,那就像九千年一样,于我一战,试试看,还能不能将你那巫帝之矢刺入我的心”
她一甩手,万里黑云盖顶,天空雷雨大作。
“这一次,我不会再留情”
暴雨侵袭,大祭司抬头看着那滚滚雷霆。雨水扑面而落,从她脸上滚落,她看着她远去。
空间屏障在扭转。
天空豁然开了一条条狰狞的裂口,虽然在恢复。但是也意味着空间屏障的厚度又削减了一大截。
透过她的眼,可以看见那空间隧道的森森混乱。
大地开始摇晃震动。
诸人还在被禁锢着,仿若石雕,这里,也就一个她跟巫孓。
“冕上”
她转头看去,看到那影壁上也是乌云盖顶。雷声轰鸣。
那是她去九重妖楼的前一天。
他一身浴血,站在门外,雨水洗涤全身,血水流淌。
那被削去了大半血肉的臂膀骨骼森白。
他看着门内的她。
门打开,她站在门前,隔着雨水看他。
“君御卿,我曾想过杀你的”
这句话冰冷得流淌在被大雨洗刷的地面上。
他不恼,不气,只是轻轻问:“那你...后悔了吗?”
后悔吗?
为什么避着他,她是知道的,因为扼杀。
任何悸动都是错的。
她知道会酿出什么样的恶果,防范于未然,她会亲手扼杀它的开始。
可的确悸动了的。
情,还未一往而深,可的确不知何以起。
她无法杜绝它的开始。
那她后悔吗?
后悔救他,或者后悔没能杀他...
大祭司沉默了一会,终究颤了唇,狠了心。
“是”
一个是,纵然那雷声轰鸣也没能遮盖。
他的身体摇晃了下。
刚好赶到的江沉鱼看到影壁上那个从不肯屈服,哪怕面对神之玥也不曾退让的君王摇晃着重伤的躯体,最后颤抖着嘴唇,往后退了三步,半跪在地,叩首。
“那就请冕上忘了吧”
有些****,如果所有人都说是错的,那么,就必然是不能开始的。
他与大祭司便是如此。
不能开始。
“不能开始....”大祭司抚摸着影壁上的冰凉,拂过那大雨之中踉踉跄跄离开的孤独背影,她转头看向江沉鱼。
“小鱼儿,这样的****,你要吗?”
“你比我幸运的,起码你是自由的”
这样寂寥而安静的话语,让本来负伤竭力的江沉鱼抓住了树枝,扶着樱花木。
幸运?
她曾怨过。
可发现,原来她的爱恨还算自由。
而这个她羡慕的大祭司,却是这世上最不自由的人。
“原来你比我还惨...大祭司...”
“那我心理就平衡了”
江沉鱼笑着,笑着。张开口,一口乌血从她嘴中流淌出。
那乌血落在地上,腐蚀了一片。
剧毒。
苏子木等人已经恢复活动能力,一回神就看到了吐血的江沉鱼。也看到那秀美脱俗的脸庞开始附着上一条条的狰狞黑纹,皮肤褶皱,开始枯萎...
怎么回事!
虽然宫九等人抗拒江沉鱼对随弋的敌对,可仔细想想,之前在那美人蛊的时候。她是提醒过他们的,再算算他们这群人竟然一个都没挂,对比其他势力的损兵折将,有些东西就很分明了。
她这样,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江沉鱼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如果是想要影壁的意志,她有千百种更好的法子满足所想,如果是想跟大祭司为敌,以前何止一个机会,何必等她如今实力已丰...
那么。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或许只为了证明大祭司比她更惨吧。
她靠着树干,在看到树干因为她的触碰而焦黑了一片之后,她愣了愣,站直了身体。
乌血从脚下流淌出来。
腥臭一片。
衰老,腐烂,丑陋。
她看向大祭司。
一双眼明丽如水。
在大祭司要走过来之前。
“你别过来了...你曾说过,这天地间的人命数早有注定,九千年我就该随着药王谷覆灭了,之所以苟延残喘这么多年,也不过是喝了他的血..九千年啊...这具躯体也早该腐烂了...大祭司。我能再问你一个问题吗?”
大祭司沉默了下,颔首。
“问吧”
江沉鱼眯起眼,笑了笑。
“你跟他,可鱼水之欢过?”
这个问题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不说苏子木等人惊愕。就是巫孓也挑了眉头。
江沉鱼...人不可貌相啊。
就是神之玥也不会问这样的问题,不过她不问,大概是因为确定答案。
大祭司倒也没有羞涩或者恼怒,只是轻轻皱眉。
“我的躯体,触及规则....凡人不可碰”
江沉鱼一怔,继而失笑。
而在场的凡人:(⊙﹏⊙)!!!
碰了会怎么样?
“原来如此...都是命...”
从根本上就杜绝了人跟元灵的可能性。还真是最残酷的铁则。
如果没有那个雷雨,如果他没有不顾一切冲过去..那位胆大包天的君王依旧会死,也不会有后来的一切。
大祭司不会对他起了悸动,他也不会踏上那个位置,因而不得解脱。
最遥远的****。
终究是他自己作茧自缚。
她闭上眼。
大祭司刚要过去...
昂!
龙鸣!
只见那龙王卷了龙尾,卷起好几块影壁,不过半路被巫孓手腕一翻,一把黑刀凭空斩下!
不过龙尾已经将影壁卷到龙头前,那些影壁全部被他吞入腹中....
噶擦!
龙尾一截被斩断!
龙血狂喷之下,龙王已然咆哮而来,直接抓住了江沉鱼,几个窜动,朝着闸门那边飞奔...
“胆大的畜生”巫孓正要追上,却看到大祭司已经出手,抬手便是一个印法,将龙王的龙头一掌按在地上。
轰隆作响,龙王身躯跟龙头幻化,变成了一个人。
这个人的脸让大祭司愣了下。
他的脸...
这般像。
苏子木跟莫柯也愣了,这人是君御卿?!!!
吼!
他转头怒吼,继而脱离大祭司的禁锢,抱着江沉鱼冲向闸门,手掌撕裂妖阙形成的禁忌网,也不顾手掌被金丝撕裂,护着江沉鱼跳下。
也是他不顾一切撕裂封印网,导致原本封住的大量水下凶兽疯狂冲出。
糟糕!
苏子木等人大骇。
堵不如疏,因为封闭,下面那些凶兽可是不知道有多少。
这一股脑出来的话...(未完待续。)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