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毕竟被刘氏和钱氏欺压了那么多年,要是让她突然说出什么为君媱撑腰的话,还真是有点难度,虽然看似软弱,可是从另一方面不是正说明了自己这对父母的心地是真心好的没话说。
灶膛里,木柴烧的声音“噼里啪啦”,而锅子里,咕咚咕咚的声音不绝于耳,鼻翼间一股浓郁的鱼香味,让母女俩不禁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抹笑意。
“晚上娘可要多吃点,今天鱼管饱。”君媱笑道。
杨氏看着女儿坐在灶膛前的样子,想着似乎就在昨天,她还是窝在自己怀里的女孩子,一转眼的时间,她也已经做了娘亲,而自己却成了外婆,也许再一个眨眼,她也可以做上外祖奶奶了。
“媱儿,你也不要怪你爹,他自小就是个孝顺的,也因为这个被你几个叔伯欺负,现在这世道,似乎老实人总是会被人欺负,哎……”
君媱不禁挑眉,仰头看着一脸叹息的杨氏,道:“娘,你今天这是开窍了啊。”
杨氏一下子反应过来,也是一阵恍惚,好似刚才的话并不是她说的似乎,她怎么能说出那样的话来。
想到这里,不禁苦涩一笑,摇摇头道:“我也是这些日子心事多了,看我,都在女儿面前胡说什么啊。”
“这怎么能叫胡说,其实娘你这段时间总是抽空过来,我也觉得不妥,你看女儿这里虽然比不上君家的青砖大瓦房,但是我也是想着过年的时候,能赚点钱重新翻新一下,我倒是没什么,就是无忧和巧儿,两个孩子慢慢大了,巧儿倒是没什么,无忧总要有自己的房间,我还想着给他弄一间书房,等来年开春,无忧也四岁了,按理说启蒙也可以了,虽然早点,而到时候我还想着找点别的进项,到时候家里一忙,娘总是要来帮我的,所以我就觉得,你们要是能早分家,就早点分出来吧,大不了净身出户,女儿总不能让你们饿着肚子不是?”
她先是说了自己的条件,然后又搬出无忧和巧儿,间接说明到时候自己要是一忙起来,两个孩子也没人照顾,这点杨氏自然是听出来了。
但是,她想归想,却明白,老爷子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分家的,先不说他们夫妻俩是家里最大的劳动力,就冲着老爷子那享受着子孙满堂,也不可能答应的。
“媱儿,关于分家的事情,其实早在四年前我就想着了,只是当时情况比较严重,我也不敢提,可是现在提,却找不到什么干脆利落的借口了。”
君媱却不以为然,重新填了两块干柴道:“很简单啊,你就只抓住一个借口,要分出来和我们过,我一个人又要养家,又要照顾孩子,的确忙不过来,而娘你来了,不但能帮我做着饭,还能帮我收拾家。到时候我就可以专心的,改变家里的境况了,咱们总不能穷一辈子的,早晚我要拥有百座庄园,万亩良田,咱们一家人就冲着大地主去。”
“哈哈哈……媱儿,真好,娘听着都觉得这心肝儿啊,砰砰砰的跳个不停。”杨氏听到女儿嘴里的话,好似能展望到她话里的情景,一张略微发黄的脸,带着暖暖而温馨的笑意,“我知道我的媱儿是个能干的姑娘,也是个有本事的娘亲了,所以咱们不为了别的,为了媱儿和两个外孙,我也会尽快分出来的,君家不把咱们当人看,咱们就关起门来过自己的逍遥日子。”
君媱这才满意的点点头,笑道:“这就对了,就算是你们分出来,照样可以尽孝道,以后有了好东西,大不了给他们送去一份。”
但是,她君媱却和君家一点关系都没有,她对那边的人,是一点好感恶感都没有,说白了就是陌生人。
母女俩正说着话,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低低的叫嚷声,悉悉索索的,很是讨厌。
杨氏低头看了女儿一眼,只见她似乎根本就没听到,依旧坐在那里纹丝不动的添着柴。
“媱儿……”杨氏低声喊她。
“没事,只是来送东西而已,拿了咱们的想着送回来就没事了?”君媱清淡的声音如同幽深的湖泊,让杨氏的心瞬间落回了原地。
“媱儿!”君正民手里提着两个布袋走了进来,放在架子上。
“爹,你这是干啥?哪里来的?”她淡淡扫了一眼,不为所动。
君正民挠挠头,一脸的不安,小心翼翼的看着女儿,嘴上挂着一抹尴尬的笑:“媱儿,你看,你奶已经把东西送来了,我们就不要报官了吧。”
外间,刘氏和钱氏都竖着耳朵用力的贴在帘子上听着,生怕错过一个字。
“爹,你这话就错了,你当然不会报官,但是不代表我不会,毕竟有些人四年前就和我们娘仨没了关系,现在居然敢闯进别人家,还抢走人家的东西,别说是亲戚里道的这样做不可以,更何况是没有关系的人,爹,不问自取即是盗窃行为,按照本朝律例,轻则三十大板重则可是要下狱的。”
“哐当!”外面是一声巨大的摔门声,还有哀嚎声。
君媱一双清冷的眸子看着微微忽闪的帘子,平静无波。
“现在看到我们家里条件好一点,一些不长眼就给我眼红了?怎么,有个里正的亲戚就了不起了?”她一声冷哼,不只是落在了外面两个人的心底,就连君正民和杨氏的心都不禁提了起来,“你们是不是以为离开了泉水村,我君媱就养不活两个孩子了?别太高看自己,也别低看了别人,要知道树挪死,人挪活,只要有手有脑子,这么大的地界,真的以为能饿死人?钱桂花,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警告你,如果你还敢如此手脚不干净,嘴巴不积德,以后也别怪我对你不客气,真把我惹毛了,我敢看了你的手脚你信不信?”
外间,钱氏和刘氏靠在一起,说的好听是她搀扶着刘氏,实际上是差点瘫倒在刘氏的身上,她虽然没看到君媱的脸色,可是听声音,就让她全身发冷,甚至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是有多冷啊,还是赶紧回家吧。
钱氏害怕,可是并不代表刘氏能咽得下这口气,她在君家,那就是土霸主的级别,一家子儿女子孙,谁敢如此给她气吃的,可是就在这里,这个被她当初赶出去的贱蹄子,居然当着儿媳和儿子的面,将她给数落的如此狼狈。
“老三,你听听,你听听,这就是你教育出来的好女儿,啊,居然敢如此和长辈说话,简直就是大逆不道,不孝,这样,这样的贱蹄子,就应该送进官府,让官老爷狠狠的打死她。”刘氏一把甩开挽着她手臂的钱氏,掀开帘子进来,伸出手指颤抖的指着君媱,一张老脸气得松垮垮的皮肤抖动不止。
君媱却没有管,附身将君正民放好的两个布袋拿起丢在刘氏面前,冷声道:“长辈?你是谁的长辈?刘老太太,还是拿着你家的东西赶紧回去吧,明天等着官老爷的传唤,我说过了,别以为偷了东西然后送回来,我就会当作没事,什么便宜事都让你们占尽了,那还了得?慢走不送!”
刘氏,却当场傻在了原地,好半晌才愣愣的看着君媱,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她刚才说啥?不要?还是要报官?
但是,她在君家嚣张了一辈子,岂能被一个小辈吓唬着。
当场就拎起两个布袋,厌恶至极的看着君媱,恨声道:“哼,小贱人,居然想报官?有本事你就去啊,我可是秀才娘子,你真的以为你能告得过?”
就在她转身要离开的时候,君媱却忍不住“噗呲”笑了一声,让老太太的脸色当场就成了大便色。
“小蹄子,你笑什么?”刘氏如果不是站在别人的地盘上,她早破口大骂了。
“笑什么?自然是笑你不知天高地厚,笑你一双老眼看不出三里地。”她徐徐道:“你真的以为一个秀才就能翻了天?你是否没听过,你的污点别说是你这个秀才娘子,就是秀才老爷的功名,说不好都能被撸了。怎么不信?如果不信你真的以为,你们现在能提着东西,站在我的地盘上?”
刘氏是彻底的蔫了,她突然想起来在来的时候,老头子说的那句话:“要是能收下就好了!”
果然是这样吗?
“你不能不要,干嘛不要?我们都把拿的东西给你送来了?你凭什么不要?”先前想拿回去的米面,此刻却好似烫手山芋一般,让刘氏赶忙扔到了君媱面前,她不是秀才娘子?那不行,绝对不行。
“娘亲,巧儿饿了……”帘子掀开,粉嫩的巧儿揉着肚子,仰着一样苦哈哈的小脸走进来,眼神瞄到刘氏,吓了一跳,小脸一阵苍白,然后赶忙躲进君媱怀里。
君媱垂眸轻抚着女儿还是枯黄的发,柔声道:“巧儿乖,锅子里娘亲给你炖的鱼,很快就能吃了啊。”
说完,抬头看着刘氏,道:“刘老太太,既然你们肯送回来,我也就不推脱了,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下次如果还敢行这种鸡鸣狗盗之事,我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还有,别想着用孝道来欺压我,不论是在里正还是官府,我君媱都已经不是你们君家人了,所以我们家,老太太以后还是不要来了。”
说完,回身招呼着杨氏,说是准备洗手吃干,不再管如何铁青了脸的刘氏,鼓着一肚子的气,咬牙切齿的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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