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的这六个小时是我人生中最漫长的六个小时了,我回想了这几天所经历的事,连我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这是我的梦还是眼前这个自称是白鹤道人的老人在骗我?我没有办法分清,但我唯一清楚地就是我现在只有听从他的安排,因为对死亡的恐惧是人的天xìng,我别无他法。
半夜的山里并不寂静,夏天的虫儿在小屋周围不断地吟唱,以前在老家总觉得这犹如是美妙的音乐一般,而现在却听得如此刺耳,让我本来就不平静的心更加的忐忑。
“当我开始作法的时候不管发生什么事你俩都不准影响我。”白鹤道人一脸严肃的对着我俩说。
“是,师父。”
“恩,前辈。”
“好了,你现在坐到这里。”老人将我们带到了小屋后面的那一片空地,用手指了指地上一片用黄sè符纸围出的一小块圆形区域,大小刚好可以容身。这前面放着一口大鼎,直径足足有一米,两只鼎耳被铸成兽头的形状,上面的花纹盘根错节,看不出到底是什么,只看到鼎的左面好像是有一篇铭,是完全不认识的古体字,看样子是年代比较久远了。鼎的前面就放着一张桌案,上面插着香烛,还放着几簇小花,就是之前所说过的半枝莲,旁边还竖着一杆招魂幡,看起来很有家乡那里作法驱鬼的样子。
我听从老人的指引坐到了圆形区域内,在开始之前老人又嘱咐了我一遍:“待会不管发生什么,不管你什么感觉都不能走出这个符咒圈,现在是夜晚,是你的yīn面力量远大于阳面的时候,如果你在做法时走出这个圈你的身心就会被你的yīn面所占据,而现在的你则会被困在你的身体里,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逐渐被磨灭,听明白了么?”
我没有能懂到底什么是被磨灭,但是我明白了过会儿我会经历一番巨大的考验,并且只要我出了这个圈子,我就没了。我用力的点了点头。
十二点整的时候,老人将桌案上的蜡烛点亮了,又不知从什么地方拿出了一把剑,看样子应该是桃木的,双眼紧闭对着剑口中念着咒语,声音很小,看他嘴唇动的速度就好像是平时冻地打颤一般,语速极其的快,我只能听到嗡嗡的连音。不知念了多久,当时的我已经失去了时间的概念,每一分每一秒对于我来说都过得十分漫长。我突然感受到一股巨大了力量作用在我的身体上,不是一股力量,而是两股,这感觉就像是要将我活生生撕成两半一样,这种痛苦没有经历过的人所无法明白的,你可以想象一下自己的身体被硬生生的扯开是什么感觉,我发出了一声来自肺腑的尖叫声,久久的回荡在山谷中,身子瘫俯在地上,手指深深地插进泥土中,我甚至能感受到杂草刺入我的指甲,但是这种疼痛与撕心裂肺比起来简直就是享受,慢慢的我感觉自己的身体好想被抽走了一部分一样,那股撕裂感也随之消失了,现在才感觉到正埋在土里的手指的疼痛。这时老前辈却突然睁开了眼睛,在黑暗中我能明显的看到他的眼睛显现出来的血红sè,还有那狰狞的面容,这已经和白天我所见到过的那个仙风道骨的前辈完全是两个人,此时的他挥舞着手中的桃木剑,念咒的声音大了许多,就好像是在低声的咆哮,眼睛的颜sè不断地变换着,一会儿鲜红,一会儿变回正常的颜sè。眼睛红着的时候样子就像是发狂的野兽,看起来白鹤道人就像是在努力控制着自己,使自己不至于被鲜红眼睛的一面吞噬,看样子他就好像是一直在挣扎,痛苦的程度一点也不比我之前轻。
只见他强忍着痛疼,艰难的一步步迈到桌案前,一把抓起那簇半枝莲,就像是抓住解药一样一口吞下,然后就体力不支倒在了地上。这时一直在旁边的白志明大叫着:“师父,您没事吧!”然后就向老前辈那里跑去。
“别过来!”老前辈用尽了全身最后一丝力气,呵斥住了他,他也就又倒退了回去,没敢再往前。
老前辈将桃木剑插在地上,用来支撑起前身,稍微休息了一下就又勉强的站起来,我能看到这时的他身子还在不断地抽搐,眼睛还是一会儿红,一会儿白地变换着,但是看样子已经没有之前那样痛苦了,并且他也不再需要努力地控制自己了。他将桃木剑又放到面前开始念咒,这次的声音比一开始地要大,但是说的什么完全听不懂,念了一会儿之后老人慢慢的走到我面前,然后突然将桃木剑用力的冲自己的胸口插去,我也不知道木质的剑是怎么穿入人的血肉的,只看到一片鲜红的血液喷薄而出。当血落到我身上的一瞬间我能清楚地感觉到它们在顺着我的每一个毛孔往我身体里钻,,然后与我的血液混合在一起,我就像是被注shè了兴奋剂一般,感觉又一股力量从我的胸口开始蔓延,一直扩散到我的四肢,我仿佛是获得了新生一般,从来没这么好过,源源不断的力量从我的身体里涌来,用羽化而登仙来形容当时的感觉绝不为过。我知道yīn阳仪式结束了。
“老前辈,老前辈,您怎么样了?”我急忙扶起倒在我身边的白鹤道人。这时一直在一旁的白志明也飞快的跑过来,一边跑一边哭喊着。
老人慢慢的睁开眼对我说:“我终于了却了我的心愿。感谢老天能让我在人生的最后时刻完成一次我们yīn阳人的唤醒仪式。”
“我们?”我有点惊讶。
“是啊,原来我的右手手心也是有一颗红痣的,我想现在你手上的那颗痣应该是现在全天下唯一一颗了。”
我看了看老人那空荡荡的右袖,突然有一股亲人之间的温暖。这时在一旁的白志明早已是涕不成声说:“师父,您这是何苦呢。”
“傻孩子,师傅现在高兴还来不及呢。别哭了,师父没大碍,只是伤了元神,需要静养一段时间。”
我和白志明一起将老人扶回了屋内,并且找了纱布将伤口包好。
“前辈的大恩大德晚辈没齿难忘,多谢前辈再造之恩。”清理好伤口后,我拜倒在老人所躺的床边,对着老人行跪拜之礼。
“是我应该谢谢你让我在将死之年完成我毕生的心愿,别说是受这么点伤,即使是搭上我这条老命,我也心满意足了。只是现在的我需要到山里静养一段时间,唯一让我放心不下的就是这个关门弟子。”
白志明也跪倒在老人的床前,哭着说:“师父,您放心吧,徒弟会照顾好自己的。”
老人摸摸他的头,继续跟我说:“志明从小是个孤儿,又和我长在这人迹罕至的地方,没有几个朋友,刚好你现在刚刚将身体里的yīn阳调和,需要一段时间的调息才能使其两面真正的融合,调息这方面的口诀与修炼方法我教于过志明,你俩平rì里可以多交流一下,他也多一个可以依赖的朋友。”
“放心吧老前辈,我也是刚来这个城市,人生地不熟,志明是我交的第一个朋友。”
老人露出了安心的微笑,这笑容让我想起了我已经去世的爷爷,当年他也是这样的慈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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