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欲说 第九章(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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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他开始意识到,她的后半生,将由于他的做法而彻底改变了。***

    当然,也是她自己改变了自己的后半生。但她一定有她的计划。如果她仍独自坐在机场的候机大厅里,那么她的计划将完全有可能实现。那么她的后半生虽然总归还是会生彻底的改变,但却不见得是下场可悲的改变。

    而现在,况截然不同了——对于她。

    无论她的计划是一种什么计划,她都一丝一毫也没有实现它的希望了。

    是他以他的敏感洞察到了那计划的可能存在;进而当成它是一个事实进行了破坏。

    现在她的某些综合表现充分证明,它不是莫须有的,而千真万确的是一个事实。

    他对了。

    而她,完了。

    刘思毅的心理极其复杂……

    他甚至不愿朝车前方望一眼。惟恐不经意地看到了车前镜,而且从镜中看到了赵慧芝那双熟悉的、使他一向感到亲和的眼睛……

    赵慧芝的脸也转向车窗外。

    她的胳膊垂在身体两侧,双手的手心朝上,摊开着放在座位上,任凭那女孩儿在自己怀里哭鼻子抹泪地乞讨怜抚,却不愿用手碰那女孩一下……

    两辆“奥迪”一前一后接近了市区……

    这座城市有数座跨江大桥。

    最后竣工也最新启用的一座江桥,相对应的乃是城市的一处边缘。隔着冰封的江面,从彼岸望过来,城市的灯光显然疏少了许多。

    那是远离城市喧嚣之声的彼岸。即使白天亦如此。即使昨天——三十儿的夜晚,一阵比一阵密集的爆竹声,在江的这一段彼岸听来也是依稀的、遥远的。

    而此刻,这里是静谧的。

    风势傍晚收敛了。

    此刻这里只能听到一种声音。一种在光秃秃的高树梢头和干枯得极其锋利的草尖上掠来掠去的声音。那是寒风的残势不愿消失而去的幽啸。不定什么时候响起,不定从哪儿传来。像是伏敌相互进行联系所吹的口哨。它刚一引起人耳的注意,人耳刚一打算捕捉到它的方向,它却消停了。

    于是四周又开始静谧着。

    这里沿岸排列着十几幢小小的木板房,造型各异。若在白天,颜色也不同。它们有的有主,门上钉着写有主人姓名的木牌,还一一落着锁。有的却没主,门已脱轴了,或歪斜敞开着,或干脆倒在了门前的雪地上。

    它们属于本市的钓鱼爱好者协会。

    若在夏秋两季,无论白天还是晚上,那儿的岸边总是少不了垂钓者或立或坐的身影。白天小房子的烟囱会冒出缭绕的炊烟,意味着有刚从江里被钓到的鱼儿可怜地成了锅中之物。晚上小房子的窗口散着光亮,或拉着窗帘,或没拉,人影绰约。如果拉着,意味着里边并没有鱼在遭受苦难,而是有人在享受快感……

    钓鱼爱好者们既然深爱此道,那么在冬季里也是兴趣高涨的。

    江面上这儿那儿凿穿了冰层的一些钓口便是明证。像江面这个大棋盘上仅剩数子的残局。怕生意外有人掉下去,每一个钓口都用环状的铁刺障碍围住着。

    此刻,江面上只有一个人。

    他四仰八叉地躺在冰上盖雪的江面。

    他显然不是一个垂钓爱好者。

    因为他没带任何一样钓具。

    他仿佛是为了观赏满天星斗才仰躺在那儿的。

    在他和一个钓口之间是铁刺。月光使每一个铁刺的尖端都寒光闪闪。

    那钓口的直径宛如缸口。结了一层薄冰。在一米多厚的冰面下依然故我地涌流着的江水,似乎企图从这个冰面最薄脆之处往上翻溢,致使刚结满的那一层薄冰不时地微微浮动一下。

    然而水既已结为冰,往往就变成水的克敌了。

    薄的冰仿佛具有某种韧性。它靠了那特殊的韧性,尽管危机显见地伏动着,却就是不再轻易破裂了。似乎要向江水证明,它结为冰的天然使命正是防止江水向上翻溢。

    那个钓口还证明,尽管这一个夜晚是大年初一的夜晚,但还是有一个酷爱垂钓的人刚刚离去。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