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边被感动着,一边骂:“你们男人都不是好东西,都一个德行,吃不着葡萄就说是酸的!”
韩德宝头也不抬地说:“你这话又是从何说起?”
韩妻恨恨地:“从那个忘恩负义的男主角说起呗!”
韩德宝说:“那你就说他不是个好东西,别打击面儿那么宽!”
“打击面儿宽?那不叫典型么?不是从生活中来的么?”韩妻掏出手绢儿,很响地擦鼻涕,擦眼泪,又说,“你也给我看看啊,好好受受教育!”
女儿从小房间走进来,拿着书,走到韩德宝跟前,问:“爸,九棵树,栽十行,每行三棵。怎么栽?”
韩德宝想了想,肯定地说:“没法儿栽。别动这些用不着的脑筋,先把作业完成了。”
女儿说:“作业完成了。这是一道思考题,做出来了加十分呢!
“唔?你们小学生的书上就有这种题啦?”
韩德宝接过书看了看,还给女儿说:“那就先睡吧,明天不是还小考么?爸爸笨,一时也答不上来。得想想,明天早晨告诉你行么?”女儿听话地去了。
电视关了,韩妻也睡了。
韩德宝坐在桌前,在台灯下,一会儿这样一会那样地摆着九颗围棋棋子。
张萌从徐克家一回到自己家,就坐在桌前,给郝梅写信……
“郝梅,你好。”她写道,“今天,在德宝的主持下,徐克和一个叫小俊的姑娘结婚了。我和老潘也参加了他们的婚礼,算证婚人的角色吧。总共才我们五人,徐克不愿大办,这在我真没想到。简直可以说是一次悄悄举行的婚礼,连喜字都没贴。那姑娘挺好,我喜欢她的性格。相信你以后和她接触,也会喜欢上她的……
你一定觉得奇怪——为什么在返城的最初几年,我有意疏远大家。尽量避免和大家来往、联络。而这几年,又变得主动了?怎么说呢,人谁不需要友啊!尤其像你我这样,已在世上没了血缘至亲的女人。尤其像我这样,至今还是独身的女人。这几年,我的社会接触面儿宽,认识的人多了,结交的人多了,可是,却越感觉到友的难寻和可贵了。潇洒的是外表的活法,孤独的是自己的内心。我每天都看到那么多互相利用的人际关系,在亲亲热热的背后,有时甚至不过只是**裸的金钱关系、物质关系。友正在我们的中间逸去,像严重的水土流失一样。生活变得很精彩,生活也正变得很无奈,我像一头想要寻找到某种温馨的小群体的孤鹿,没有友感觉,也常常会像赤贫一样威胁着人……
我知道你们都很关心我的个人问题,碍于我的自尊心,不便当面问我罢了。我先向你透露这个秘密,我已经有了未婚夫,是我们老板的堂弟,一位副教授……你看,女人就是这么怪,个人秘密无人透露都会觉得失落……”
而老潘从徐克家回来,收到了郝梅深入工厂以后写来的第一封信。
老潘迫不及待地打开,郝梅那娟秀的字迹映入眼帘:
我一切都很好。工人们对我非常欢迎,愿意和我交朋友,有什么话都愿意对我说。尽管我只能用笔和纸与他们交谈……我有点儿挂心的是儿子,怕你放松了对他学习上的督促和管教。最近我常常反省,是不是我们由于先前那个芸芸的不幸夭折,对我们现在的芸芸有点儿太宠爱了呢?是不是由于我们自身经历的坎坷和时命乖张,滋生了一种想从我们下一代的身上补偿回什么的心理呢?我可不希望培养出一个从小无忧无虑,似乎满足什么都是理所当然的事儿;而长大了却认为这世界什么都没为他们准备齐全,因而只会抱怨乃至憎恶人生的人……小姐少爷型的一代,是对任何一个国家一个民族的最大的报应。而对一个穷国、一个在觉醒的民族,简直无异于是报复……
读完信,老潘照例检查儿子的功课。一边检查,一边就现了一个又一个的问题。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