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沧遗连忙低下头,小声道:“我只是、想起了右相姬允祯,觉得有些可惜……”当初宝公公也曾想过笼络姬允祯,可惜她不吃那套。
“哼!”宝湘弹了弹指甲,不屑道:“那个虚伪的女人,有什么值得可惜的,给杂家擦鞋,杂家还嫌弃呢!倒是原云意,素来与奸佞为伍,倒与杂家臭味相投。可惜,就是冷冰冰的,不好靠近。不过,自从襄城回来,他倒是转了性子,不然杂家也算计不到他头上!”
“也是。沧遗受教了。”李沧遗谦虚地道了句,暗里却藏了别的心思。一番旁敲侧击,看来宝公公果然并不知晓原云意的女子身份。如此,也好。日后若有必要,还可以利用这点,与原云意周旋一二。
宝湘若有所思地睨了他一眼,卷起图纸,“这幅图,杂家先收着好好研究一下,若真是藏宝地图,就真是天助殿下。”
李沧遗微笑有礼道:“如此,有劳公公了。”正欲告辞,忽然一名小太监急匆匆地进入密室,“长孙殿下,主子,奴才得了消息,左相府刚才生大火。”
“起火了?”李沧遗紧张地站了起来,迭声问:“火势如何?如今可都扑灭了,左相有没有受伤?”
宝湘翘着兰花指,似笑非笑地瞅着他:“殿下还真是尊师重道的好典范哪,竟如此紧张原大人!”
李沧遗俊脸微红,低头呐呐道:“我、我这不是怕她死了,影响公公的计划嘛。”
宝湘闻但笑不语,转眸看着小太监,“说说究竟生了什么事?”
小太监小心翼翼回道:“奴才也不甚清楚,只知道左相府进了贼人,丢了东西,那贼人还放了把火,烧了几间屋子。火很快就被扑灭了,倒没听说造成太大损失。还有这个——”他从袖袋里摸出一个纸卷,恭敬地呈给宝湘,“这是刚才顺天府收到左相府送的什么寻人启事,说让明儿一早张贴在官府的公告处。”
宝湘将纸卷打开,李沧遗颇为急切地凑过去,只见上头写着“寻人启事”,再仔细看内容,却是要寻找左相府新纳的小妾,并附有画像。
“啊?左相大人什么时候纳妾?”李沧遗很是惊讶,尤其是得知原云意是女子却娶了亲,还有过孩子,已经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了,眼下竟还纳妾?
宝湘则呵呵一笑,口中直道:“有趣,有趣!这女子的失踪约莫与今夜的大火有关。也许,那贼人偷的不是东西,而是美人。只是原云意向来只好男风不近女色,这次怎么为了个看起来不怎么样的女人大动干戈?莫非这里头还有杂家不知道的故事?”
抬头,看见李沧遗定定看着画中女子呆,心思一转,顿时笑眯眯道:“瞧殿下这样出神,呵呵,必是动了春心。是奴才疏忽了,明天就给殿下安排几个美人,也让殿下知道什么叫敦伦之好,鱼水之欢。”
“呃——啊?”李沧遗蓦然瞪大眼睛,吃惊地摇头:“不、不是。我只是觉得这女人看着有点眼熟……我不是那个、我不要……”
“呵呵,殿下不必害羞。男子到了这个时候,也该是知人事了。”宝湘叹了下,似无限惆怅,“当初听说太子开蒙,还是我父亲安排的美人……”
宝湘口中的“太子”乃是李沧遗之父,被处死的先太子,提及先父,李沧遗亦不由黯然神伤。
宝湘沉默了一阵,复又笑起来,“罢了。都过去了,还提他做什么。对了,殿下既然害羞,不若奴才先给殿下准备些好东西,保管殿下看了,自己哭着求着向杂家要美人儿!”
李沧遗被他这么一打趣,伤感之去了大半,赧然地低头,耳朵尖都红了。随着宝湘吩咐,不一会有小太监抬了一个尺余长的木箱子来,宝湘甩了下手帕,朝李沧遗眨了眨眼间:“长孙殿下看看吧!”
小太监打开箱子,李沧遗狐疑地弯下腰,拾起其中一本书,翻开一看,只见两个没穿衣裳的男女合抱在一起——轰地一下,浑身一热,脸红得似要滴血。怔愣了好一会,像被烫着般将书扔回箱子里,连忙退回位置上,将脑袋埋在胸前。
“呵呵,那可是杂家的珍藏。殿下何必视之如洪水猛兽!”宝湘饶有兴味地盯着羞臊不已的李沧遗,笑得花枝乱颤。
边笑边道:“人少,则慕父母;知好色,则慕少艾。此乃人之常,殿下何必羞臊。想是不好意思在杂家面前看,也罢,杂家偷偷让人送给你过去,晚上你躲被窝里看吧!”
“这书留着给公公看吧!”李沧遗有些恼羞成怒,冲他丢下一句,逃也似地夺门而出。
宝湘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笑得乐不可支。好一会,停了笑,离座蹲在箱子跟前,随手捞起一本春宫画册翻了几页,再将箱子底的几尊欢喜佛拿出来把玩了一番,神色之间,悲喜莫辨,口中喃喃自语:“杂家、还用得着这些么……”这些东西本是父亲给他准备开蒙之用的玩意,可惜,自父亲决意将他送入宫中当太监的那一日起,这些玩意儿就成了扎心窝子的东西。
他被送进宫的那年,才几岁?宝湘想了下,苦涩一笑。记忆似乎已经太久远了……为了成全他对主子的忠诚,连亲生儿子都可以牺牲的人,他为何还要想着他念着他呢?
“呵呵,父亲,父亲……”宝湘笑着将手中的欢喜佛往地上狠狠一摔,四溅的碎片,一如他当初被父亲践踏的心,再也不复完整。
“主子?”守在外头的小太监探进脑袋,被宝湘喝退:“滚!”
沉默半晌,宝湘深吸了口气,缓缓站起来,眼底的悲伤已经褪去,脸上又复昔日阴柔的笑颜。
过去已成云烟,他誓,只有他操纵别人,谁也别想再操纵他!
*
翌日一早。官府布公的地方破天荒地贴了别的布告。一起寻人启事,顿时在各个州府掀起了轩然大波。
左相心爱的小妾失踪之事,顿时成为新闻,被人们添油加醋互相传告。
这样香艳的权贵秘闻比什么缉拿江洋大盗之类的公布告更令百姓感兴趣。而那失踪的“小妾”更是成为人们关注的焦点。左相新纳的小妾,究竟是何方神圣,又去了哪里?
身为主角的百里烟此刻正在大雷霆,将所有能摔的东西都摔了个稀巴烂,两个贴身伺候的侍女跪在角落,浑身是伤,血流如注,恐惧地瑟瑟抖。
“啊——”百里烟将最后一件摆设给扫到地上,门忽而被人推开,百里嚣走进来,“小烟,怎么回事?”看了眼满屋子的狼藉,他有些不悦地皱眉。
百里烟回头,顿时一头向他扑去:“呜呜,哥哥,我的脸……怎么办,我变成了丑八怪,你是不是也不喜欢我了?竟然凶我!”
“小烟。”百里嚣颇为无奈地叹了声,轻轻拍打她的背部,软声安慰道:“别哭了,你的脸大夫已经看过,只要用宫中的百花玉液露按时涂抹,很快那伤口就可以痊愈,且完全不会留下疤痕。”
“呜呜,我不要。那些都是庸医!”百里烟不依不饶,粉拳不断捶打着他,“你快将无暇公子请来,他才是真正的神医!”
“不行。此人居心叵测,皇兄眼下乃是秘密出行,怎可暴露行踪?”百里嚣想也不想地拒绝,眼底掠过一丝寒光。那年小雅无意中救了个少年,那少年正是玉微暇。玉微暇也不知怎地,四处派人找寻小雅。若非他暗中阻挠,他早就找上了小雅。
阴错阳差,因为姬允祯喜欢醉流颜,偷偷拿了配方,抹了那香,导致玉微暇错认。他于是吩咐姬允祯将错就错……可惜,到头来,反被玉微暇摆了一道,姬允祯身亡,而他的布局前功尽弃。这样的危险人物,又怎么可能请他来给小烟治伤。
“不要,我就要玉微暇!”百里烟拧着性子,狠狠道,“你不将他请来,我就死给你看!”
说着,竟一头往墙上撞去,百里嚣伸手扯住她,正头疼怎么劝解,忽而听到手下来报:“主子,大事不好。”那护卫快步上前,“快看这个,今早从官府布告那里揭下来的。”
百里嚣接了告示,展开一看,顿时脸色大变:“原云意好大胆,竟敢将小烟的画像公诸于众。还敢口口声声污蔑小烟是他的妾侍!实在欺人太甚!”
百里烟听得此,连忙将告示夺过来,低头快速看了一遍,已是脸色白,嘴唇颤声道:“怎么办?上面竟有我的画像!”
“哥哥!”她无助地看向百里嚣,“若是被人知道上面的人是我,我的名声可就全完了!哥哥!”堂堂一国公主,为人做妾,且那人还是臭名远扬的奸臣贼子。一旦消息传出,不但是她,就是百里哥哥也会沦为天下笑柄。
百里嚣耐着性子宽慰她,“别担心。哥哥绝不会让他的奸计得逞。”原云意此举,无非就是想破坏小烟的名声。小烟身为大燕的公主,平日居住深宫,见过她容貌的人仅限于大燕权贵。如今最重要的是,不能让画像继续流传。
“来人,速速派人将所有的告示揭下来。”
“是。”
“呜呜,哥哥。你一定要替烟儿报仇!”百里烟见百里嚣泰然自若的样子,慌乱的心神不由定了定,抱住他的手臂,仰起小脸,可怜兮兮恳求道:“哥哥把那可恶的原云意抓来给烟儿好不好?”
百里嚣低头看她,何曾不明白她那点子心思。无非想将原云意折磨得生不如死,以泄心头之恨罢了。对于这个妹妹近乎扭曲的性子,还有背地做的那些阴毒之事,他并非毫无所觉,只是,当初为了弥补心底的歉疚,习惯了纵容。如今想要改变她,已然不可能。
心中暗自叹息,对于不依不饶的百里烟感到几分无奈,“原云意自身武功高强,此刻我们又身在他的地盘,要抓他谈何容易?”
“我不管。他竟敢污蔑本公主是他的妾侍,简直罪大恶极,本公主若不惩戒,岂能消我心头之恨!”百里烟神色狰狞,咬牙恨声道,心头已经想了数百种折磨人的法子,恨不得原云意就在眼前,狠狠折磨一番。
“你先治好脸上的伤吧。”百里嚣着实有些心烦,当即撂下一句,“你们好好伺候公主。”不顾百里烟的无理取闹,拂袖而去。
他的心着实沉重。好兄弟生死未卜,原云意又闹出这一出。一旦小烟身份泄露,就不知名声破坏这么简单。也许,还会因此丢了性命……怎么办?
“主子。有关少府的消息了!”正苦恼不已,忽然有侍卫前来禀告,百里嚣顿时一喜:“他怎么样?”
侍卫含笑侧开身子:“主子请看!”
两名侍卫抬了担架进来,上头躺着一人,赫然正是关少卿。
“少卿!”百里嚣激动地大步上前,关少卿听得声音,缓缓睁开眼睛,朝他咧嘴一笑:“我没事。”尽管脸色苍白,然他的眼底如盛满了烈阳,异常灼目。
百里嚣暗暗舒了口气,紧紧握住他一只手:“你没事就好。”关少卿于他,不仅仅是君臣,更是同手足的兄弟。
“我关少福大命大,怎会轻易死呢,呵呵!”关少卿呵呵笑道,这句话还是小雅当初说过的……
“你是怎么逃出来的?”百里嚣命人将他抬着进屋,一面走一面问道,当初那形着实凶险,莫说少卿,就是自己被那风刃卷住只怕也会被搅个粉碎。
关少卿眼底闪过一丝迷惑,轻轻摇头:“不知道,当时那风刃似要将我绞成碎片……后来我晕过去了,醒来时已身在城外。一个好心的大哥收留了我一夜。”
“嗯?”百里嚣沉吟,“莫非有人暗中救了你?不过,只要你没事就好!”
关少卿转眸四顾:“怎不见小烟?她还好吧?”
提到妹妹,百里嚣眉头微蹙,“她脸上的伤倒还好,只需精心调治,便不会落下疤痕。只是——眼下有件更为棘手的事,就是原云意四处散布消息,说是丢失了爱妾,而那爱妾的画像却正是小烟。”
“什么?”关少卿大惊,“这原云意竟如此狠毒。这不仅仅是毁名节的事,他这分明是要小烟的命啊!”
“嗯。我已命人设法将告示撤下来。此外将尽快安排人秘密将小烟送回大燕,也传讯让宫中帮遮掩一二。届时哪怕原云意说那是大燕国的公主,也无人相信,而我们反而可以反咬一口,趁机给他一个教训,更重要的是,挫一挫大禹国的锐气,以免他们以为打败了区区一个北韩就可目中无人,竟敢欺负到我大燕的头上来!”
“皇上既已有对策,臣就放心了。”
百里嚣薄唇微勾,抬手轻轻拍了下他的肩膀:“说了无人之时不必如此拘礼。便如同儿时那般唤我的字吧!”
关少卿嘻嘻一笑,从善如流:“省之,有你坐镇,想必那原云意要吃大亏。那我可以安心当个病人了!”
“你只管养好伤,陪我大醉三千场。别的,暂且不必理会!”百里嚣笑道,旋即命人将关少卿送回房休息。自己则坐在客厅里坐等消息。
下午时分,左相张贴告示寻找失踪小妾的消息已然传遍大禹国。百里嚣的计划还在筹备之中,却又收到了更坏的消息。
城中流四起,说是左相府丢失的小妾与大燕国的公主容貌相类……不多时,又有大燕前来的商人传出消息,大燕国的研华公主失踪,官府正在秘密寻找……
两个消息碰撞在一起,自然引起了人们揣测。一时间,流四起,矛头直指大燕国的研华公主私奔他国,自甘下贱,给人做妾。
这些流虽碍于大燕国的国威,不甘明目张胆地传扬,然私底下早已传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
一时之间,暗潮汹涌。
百里嚣决定要将妹妹立刻送回大燕国。
百里烟却在这关键时刻给他掉链子,耍小性子:“我不回去!我要留在这里,看着原云意怎么死!”
“小烟,听话。如今局势对你不利,而且,你脸上的伤也需要回宫请太医好好调治。”百里嚣扶了扶额,耐心劝说。
“不。”百里烟嘟着嘴,看着他泫然欲泣:“哥哥你不和我一起回去,我害怕……若是消息传回大燕,哥哥又恰好不在,他们暗地里处置了我怎么办?”
原来是担心这个。百里嚣笑了笑,温柔地抚摸她的头顶,“你哥哥作为一国之君,若连自己的妹妹都保护不了,干脆那位置也别坐了!你只管回去养伤,谁也不敢对你如何。”
“那原云意——”百里烟到底还是不放心,“那些画像——”
“放心。只要你好好待在宫中,原云意就拿你没办法。届时,哥哥正好以此为借口,逼大禹国交出原云意,任由你落!”百里嚣之凿凿,早已打消对原云意的笼络之意,起来必杀之心。
“太好了!”百里烟得了保证,如吃了定心丸,抱着他手臂撒娇道:“哥哥一九鼎哦!”
百里嚣低头一笑,满是宠溺:“金口玉。”
百里烟想了下,又有些迟疑:“哥哥,我会不会嫁不出去?”
“呵呵,傻丫头。”看她小女儿姿态,百里嚣不禁失笑,“皇帝的妹妹不愁嫁。只要你定下性子,多少青年俊杰任你挑选!”
提及终身大事,百里烟终究有些不好意思,她抿嘴一笑,拍了下百里嚣:“哥哥取笑我!”便害羞地跑出门外去。
百里嚣看着她的背影,不有轻轻叹息。小烟这般任性,却又缺乏心机。哪里找一个既能镇得住她又包容她的男子呢?少卿倒是不错,可惜两人从小就不对眼。郎无心妾无意,终究是凑不到一块。
*
事进展出乎意料的顺利,就连云意也颇为意外。
她不是没想过要将公主失踪的消息由大燕国放出,只是没未及筹划,就已经有人将她的想法付诸实践。
那些消息虽出自商人之口,然那些商人都是大燕国的豪商巨贾,在商界亦是一九鼎的人物。消息灵通,又富有信誉,自然更能让人信服。
只是,令云意不解的是,究竟是谁在背后推波助澜?是顺势而为,另有目的,还是在暗中相助于她?
“雅雅,在想什么?”华殇推门而入,看见她正坐在灯下出神,似有心事,不由关切问道。
云意转头看他,见他拿着托盘,不由笑道:“这些伙计交给下人就可以。”
“子幽特地吩咐的。”华殇将托盘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顺势揽住她的肩,俯下脸,专注地凝视她:“雅雅有心事?”
云意仰起脸,在他唇上轻轻啄了下:“别担心。我不会再为百里嚣浪费一丁点感。哪怕是恨,他也不值!”
华殇心念一动,眉间褶皱微微舒展,但愿雅雅真能放下那人。端起汤碗,小心翼翼递给她。
“我们的人都派出去了吗?”云意接过汤碗,一面问道。
华殇点头:“已经派出去了。前往大燕的水路和陆路,都将落入煞的监控。一旦现百里烟,定会设法将她劫下。”
“那就好。”若所料不错,百里嚣定是尽快将百里烟送回大燕,然后再倒打一耙……云意边想着,边拿起汤匙喝了口汤,赞道:“这是什么汤,味道还不错!”
“清心汤。”
她愕然:“清心?”
华殇垂下眼眸,耳朵尖染上了淡淡的粉色,似有些不好意思:“他说、我的伤未好,让爷、让爷悠着点。”
闻,云意嘴角微微一抽:“白子幽!”不过是那天不自禁……动作剧烈了点……让华殇的伤口渗出血来,至于这么埋汰爷么!
将汤碗轻轻搁回托盘,“把汤给子幽端回去。就说爷可怜他憋了这么多年,怕憋出毛病,这汤就赏他了。去去邪火,以免哪天娶了亲太过狼急,吓坏了美娇娘,哈哈!”
华殇温柔地凝视她灿烂的笑颜,道:“我这就将雅雅的话转达给子幽。”说完,竟真个将汤端了回去。
云意欠了欠身,走回寝卧。卧室内灯光昏暗欲灭,她的眼底蓦然掠过一丝寒光,冷喝“谁?”飞身扑向床边,一手将藏身帐内的人给抓了出来。
定睛一看,不由一愣:“轩辕?”
兽耳男如同蚕宝宝一样被严严实实裹在被单里,一双碧汪汪的眼眸可怜兮兮瞅着她,口中呜呜不止,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你怎——”话还没说完,蓦然被自身后狠狠抱住,滚烫的怀抱,灼热的体息,还有熟悉的香气,令云意倏然一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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