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意捏了下风息手指,眸中尽是惊疑。皇上,真的还活着么?
这也正是此刻众人心底的疑惑。冷静自持的李君照激动的浑身轻颤,脚步往前一迈,却又僵硬地顿住。他神色紧绷,死死盯着殿门处,饱含期冀。
当熟悉的明黄身影缓缓映入眼帘,他身躯猛地一震,旋即大步上前,躬身一拜:“儿臣、参见父皇。”
皇上竟然没死!姬允贞眼前一黑,身形猛然一晃,顷刻之间如坠冰窖,寒彻骨髓。皇上居然还活着,还活着……完了……
一时间竟是万念俱灰。
“咳咳,照儿免礼。”皇上温声道,脸色有些苍白,声音也略显虚弱。
“臣等叩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众臣如梦初醒,慌忙跪拜,山呼万岁之声响遏行云。
皇上环视众臣,轻轻哼了一声,并不理会,反而转向云意和风息二人,面露笑意:“这次多亏了金紫光禄大夫和神医无暇公子,朕才免遭奸人毒手。”
风息从容应道:“臣份所当为。且此次多亏了无暇公子大力相助,方才助陛下脱险。”
“草民不敢居功。”冰裂般的嗓音应道,隐在皇上身后的人站于人前,一袭黑衣,一身病骨,看起来十分孱弱,然而眉眼之间却隐含锐气,令人莫敢逼视。
姬允祯如遭雷击,恍如深陷噩梦,神色满是惊骇与不可置信。玉微暇,居然是玉微暇!
“是你!”姬允祯恨声低喃,震惊与愤怒在胸臆之间翻腾不休。想不到,她身边的奸细,竟然真的是玉微暇。以为可以玩弄于股掌的人,却反将她背叛,真真是极大的讽刺。
只是,为什么?他分明将自己错认成心底那人……当初自己被他撞破身份,未免暴露便将错就错,想不到,聪明反被聪明误,算计人却反遭人算计!
往日的温柔缱绻不过是一场笑话。是她自视过高了,高估自己,低估旁人。现实给了她一个血淋淋的教训。她狠戾地瞪着玉微暇,死死咬住嘴唇,直咬出血来。
似感觉到她恨意的目光,玉微暇终于转过视线,淡淡落在她脸上。四目相对,她恨意熊熊,他冷淡无情。往日的宠溺温柔,如烟云消散。
“咳咳。”皇上又咳了声,气喘得厉害,宝湘见机连忙上前扶住他,口中关切道:“陛下,要保重龙体啊。不如先进去歇会儿?”
“父皇,您的的身体——”李君照表示十分担忧,因为皇上看起来十分虚弱。
皇帝摆了摆手,“朕无大碍。不过是老毛病。至于那碗毒药,朕根本没有喝。朕喝的,乃是神医调制的可以令人进入休眠状态的药。喝下后,气息全无,然感知仍在。原是治病之用,不想、却正好让朕看清一些人的真面目。”说着,冰冷的目光如刀般缓缓刮过姬允祯。
太后不顾多年母子情,狠下毒手,而自己倚重的臣子竟也狼狈为奸,对自己痛下杀手还想借此嫁祸意儿,实在可恨至极。恨到极致,又分明生出一分苍凉之痛来。
事已至此,一败涂地。姬允祯默默跪下,“臣知罪。”
“哼,姬允祯,你好大胆。竟与太后合谋,意图加害于朕。朕、真是错看了你!莫非真如宝湘所言,你乃敌国奸细?”皇帝指着她,怒声呵斥,姬允祯垂首默然,皇上盛怒之时,辩解只会火上浇油,适得其反。倒不如,先认罪,再争取生机。
见此,皇帝重重喘了口气,目光冷冷扫过跪地的众臣,痛心疾首道:“还有尔等,不分青红皂白,听信姬允祯一面之词,就欲迫害同僚。实在太令朕失望了!”
“臣等知罪。”向来敦厚仁慈的帝皇,从未有过的疾言厉色,让众臣不禁额冒冷汗,胆小的甚至瑟瑟发抖。
云意冷眼旁观,觉得小小的训斥实在太便宜这班臣子。不过,她最关心的,还是姬允祯的下场。
顿了片刻,皇帝似下了决心,“照儿,将太后送回慈安宫。没有朕的旨意,不许任何人出入。”
“儿臣遵旨。”
“至于姬允祯,来人,押入水牢。”
此令一出,姬允贞摇摇欲坠。宝湘笑眯眯地瞅了一眼云意,却见她神色淡淡,并不甚欢喜。
没有当场处置,就有可能给姬允祯翻身的可能。然,她不会再给姬允祯这个机会。云意暗暗下了决定。
手上一暖,抬眸,恰对上原风息如画眉目,他轻轻握住她的手,眸中温柔如波,虽无言却胜似千言万语。
华殇深深看着二人,随即黯然退到角落。宝湘的目光有意无意掠过二人相接的衣袖,眉梢微微一挑,阴柔的神情掠过一丝微妙的情绪。
就在众人以为事情就此落幕,原风息却道:“皇上,臣尚有一事启奏。”婉转曼妙的嗓音,说出的话却石破天惊,“右相姬允祯乃是大燕国安插在我大禹的细作。”
漫不经心的一句,如投石入湖,掀起了波澜。“大燕国的细作?怎么可能!”群臣哗然,俱难置信。
姬允祯猛然一抖,倏然转眸,恰对上原风息冰凉似雪的眼神,那目光仿佛能将自己看个透彻,令人不寒而栗。
名满天下,勤政爱民的右相竟是大燕国的奸细?李君照转眸盯着她,脸上亦难掩震惊。对于她毒杀父皇一事,尚有不少疑虑,此刻,却又爆出她是燕国的细作,这个简直就是匪夷所思。
“姬允祯,你有何话说?”皇帝声音已降至冰点,姬允祯咬牙将头贴地,矢口否认:“欲加之罪罢了。”
原风息漫然一笑:“证据,就在无暇公子手中。”
闻言,一直沉默无绪的玉微暇转眸瞥了他一眼,目光微微闪动,似有话要说,然却又最终沉默。他虽知道姬允祯背后有一股强大而神秘的势力支撑,然,却并不清楚究竟是何势力。不过,既然原风息有把握,他也懒得分辨。
不可能!原风息不可能查到主子头上!姬允祯心中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虽强自镇定,然方寸已乱。她极力回忆,自己素来行事谨慎周密,怎么可能有把柄落在旁人手中?即便是玉微暇,也不可能获得所谓的自己是大燕国奸细的罪证!这定是原风息在诈自己,一定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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