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太后娘娘还真是菩萨心肠。”云意嗤之以鼻,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不过想借此羞辱自己罢了。想玩猫戏鼠那套把戏?可惜,选错了对象。
那样明晃晃讽刺的表情,再次激怒了太后,“啪”地一声,指套生生被折断,她厉声喝骂:“贱人,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还笑?哼,很快你就笑不出来。哀家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做生不如死!来人——”
云意目光一闪,脚下生风,一步上前,长臂一捞,转瞬已将太后擒在手中,姬允祯见势不妙,顾不得暴露自己身负武艺的秘密,脚下腾挪,五指成爪,朝云意面门抓去。
云意冷然一笑,提着太后往前一送,姬允祯骇然瞠目,连忙收手后退。
太后骇出一身冷汗,吓得面无人色,嘴上却还大放厥词:“该死的孽种,竟敢挟持哀家。快放开哀家,不然哀家要你不得好死!”
“闭嘴!”云意狠狠甩了她一记耳光。这老妖婆左一个孽种右一个贱人,真当她是泥捏的不成。
姬允祯真想上前直接将她拍死,然而,太后就在她手中,投鼠忌器,只能伺机而动。那群宫人见势不妙早就躲一边去,而那十多个紫衫禁卫则纷纷抽出兵器,将云意团团围住。
“原云意,你已身陷死局,奉劝一句,放了太后,别再做无谓挣扎。那样,只会令你下场更为惨烈。”最后的脸面已经撕破,姬允祯也便撩开那层伪善的皮,露出狰狞的面孔。
“哼,我便不放,尔等又能奈我何?”云意冷哧,不信姬允祯敢放着老妖婆不管,俯首在太后耳边轻轻吹了口气,手中猛然划破她的脖颈,瞬间鲜血直流,姬允祯惊怒,“原云意!”
太后一哆嗦,身下一股热流涌出,地上赫然多了一滩水渍。一股尿骚味弥散在空气中。
云意垂眸一瞥,十分不耻。老妖婆杀人不眨眼,却这么不经吓。
太后已然吓成一团烂泥,一副随时要晕倒的样子,云意连忙用力将她往上提了提,朝姬允祯挑眉一笑:“无能为力的滋味,感觉如何?”
姬允祯脸色铁青,浑身颤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明明恨不得吃她肉喝她血,然而,此刻却只能眼睁睁看她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就这么算了?新仇旧怨,让她冲昏了头,咬牙命令:“全给我上,务必将逆贼拿下,生死不论。”
闻言,太后陡然一震,咬牙瞪着她:“姬允祯,你敢?!”狠戾的目光扫过那些紫衫禁卫,“谁敢轻举妄动,杀无赦!”
却见姬允祯讥诮一笑:“太后您别费心了,这些人只会听我的。”这是她的人手而非太后的。
“你、你——”太后气得说不出话,顿时两眼一翻,直接晕死过去。
狗咬狗的戏码,当真精彩,可惜,落幕得太快。云意还来不及感慨,姬允祯等人凌厉的攻势已铺天盖地而来,刀光剑影密织如网,狠狠朝她罩下。
千钧一发之时,但听一声厉喝,灰影弹射而至,一刀如银龙狂啸,携着毁天灭地之势,朝着那密集的剑网劈下。锵然一声,直如霹雳撕裂天幕,从密集的刀光剑影中撕裂一道口子,灰影冲入其中,刀风横扫,猩红飞溅,“噗噗”数声闷响之后,十余紫衫禁卫已去了一半。
余者,也大多负伤。
姬允祯的面具被扫落,旧伤之上又添新伤,她捂住脸,鲜血从指缝不断溢出。“我的脸——”惊怒交加地瞪着云意身边貌不惊人的男子,恨得几乎咬碎一口银牙。
“华殇。”看到熟悉的身影,云意喜上眉梢,将晕死的太后踢到一边,抬脚踩住,仔细地打量他,旋即皱眉,“你受伤了?”他一身灰衣尽染血,就连灰白的发梢都挂着血色,脸色也比寻日苍白。
“公子。”华殇转眸深深看了她一眼,确认她无恙,深锁的眉间微微舒展,“你没事就好。”
主子留下的好手安排了大半去狙杀华殇,想不到他非但没死,还前来破坏自己的好事。差一点,就差一点就可以将原云意除之后快……姬允贞气得浑身发抖,“原云意,死来!”与幸存的紫衫禁卫再次发动攻击。
“铛铛……”沉重苍凉的钟声惊破黎明,在皇城上空久久回荡。
这是——九下鸣钟,昭告天子驾崩。云意皱眉,局势越来越不容乐观。
姬允贞等人在华殇手下讨不了好,此刻听闻钟声,连忙停止攻击,退到一边,冷笑道:“原云意,皇上驾崩消息一出,百官云集,你就等着被千刀万剐吧!”
钟声响过,满城皆惊。
武百官火速赶赴乾元宫时,恰遇到姬允祯满头满脸血地从殿中冲出,“诸位大人,大事不好!左相原云意弑君谋反!”此言一出,群臣惊骇。
姬允祯趁热打铁,声泪俱下,添油加醋地将自己与太后如何撞破原云意毒害皇上,原云意又是如何胆大包天劫持太后,打杀诸多禁卫的经过痛陈一遍。
“逆贼当诛!”群臣激愤,怒焰滔天。
就在众人要冲入内殿之时,云意疾步走了出来,披头散发,满身鲜血,其状比姬允祯还要惨烈十分。
她素手一指姬允祯,大义凛然喝道:“诸位大人,还不速将弑君谋反的逆贼拿下!”
闻言,群臣相顾愕然。
“太后与姬允祯密谋毒杀皇上,本相闻讯赶至,未料却晚了一步。二人被撞破,当即要杀本相灭口,幸而本相贴身护卫及时相救,这才幸免于难。眼下逆贼在此,诸位还不赶紧拿下,更待何时?!”
想不到竟被反咬一口,姬允祯勃然大怒,指着原云意,悲愤斥责:“原云意,你含血喷人!”
“含血喷人的是你,姬允祯!”云意冷笑,义正词严道:“凡事皆有因由。皇上对本相宠爱有加,本相有什么理由弑君?反倒是你与太后,一个被禁足,一个被当庭杖责,因此怀恨在心狼狈为奸,毒杀皇上。眼下却想嫁祸于本相,简直罪不容诛!”
姬允祯悄悄握了握拳,反驳道:“可笑。我姬允祯为人清正,有口皆碑,对陛下更是忠心耿耿,其心日月可表。又怎么可能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
云意淡然一笑,从袖中摸出一物,展于人前:“空口无凭,本相手中持有皇上密诏,可以证明姬允祯早有不臣之心。”
群臣睁大眼睛一看,有人立刻惊呼:“果然是密诏!”
更有人将密诏所书念了出来:“右相姬允祯行事诡秘,暗中筹谋,有通敌叛国之嫌,或有不臣之心。务必查清。一旦发现,罪不容赦。”
“不可能!”姬允祯失声惊叫,“这密旨是假的!定是你伪造以诬陷本相!”
“是真是假,众位大人一验便知。”云意成竹在胸,坦然将密诏给众臣验证真伪。诏书是真,内容却是她匆忙添上以内力烘干墨迹。空白诏书,乃风息临行前交给自己,也不知他哪里弄来。刚才情急之下,才忽然想起,恰恰派上用场。
“诏书是真的。”臣子们验证过,一时惊疑不定。说原云意谋反,他们信。可若是姬允祯,却让人匪夷所思。
“怎么可能!姬大人怎么可能弑君谋反?”有臣子当即反驳,“一定是奸相胁迫皇上所书——”
话未说完,却陡然被一声嗤笑打断。“哧,哪儿来的疯狗在此乱吠?”姬允祯蹙眉,众人默默转移视线,便看见满园锦簇中,一身宝蓝的少年甩着锦帕,细腰款摆而来。
这死太监终于肯露面了。云意眯了眯眼,但见宝湘身后紫衫禁卫环立,随着他一声令下,十数个被捆成粽子的男子便被扔到众人面前。
姬允祯目光看落,顿时如遭雷击。这些、都是她费尽心思安插在宫内的暗棋,竟都被揪了出来?怎么可能?
宝湘朝云意飞了个媚眼,云意回以散淡一笑,虽形容狼狈,却是妍若春花。宝湘怔了下,旋即转眸,阴冷如蛇的目光扫了一圈,众人纷纷垂目,“呵,杂家不过出去溜溜弯,怎么乾元宫就成了疯狗聚集地了?大老远的就听到狗吠,这还让不让人清净了?”
姬允祯极力忍住心底恐慌,肃容道:“皇上被原云意毒杀,如此惊天大事,宝公公身为内侍总管,却毫不知情,此刻还对声讨逆贼的臣子冷嘲热讽,不知是何居心?”
闻言,宝湘斜了她一眼,阴阳怪气道:“说左相大人毒杀了皇上,谁看见了?你、你、还是你?”被指的臣子纷纷摇头。
“太后和微臣亲眼所见。莫非还能有假?”姬允祯高声反驳,宝湘兰花指轻轻一抖:“放屁!你一个敌国奸细,竟敢在此大放厥词,陷害忠良!”
听得“奸细”,姬允祯心头一凛,当即怒斥:“你含血喷人!”
“杂家可是有证据的——”宝湘阴测测一笑,环顾众人道:“这些都是杂家千辛万苦揪出的奸细。听说各国细作最喜欢将密信藏于皮肉之下或者肚腹之中。不如,大家来验证一番。来人——”
紫衫禁卫上前,当即将跪地受绑的男子踢翻,随即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熟练地将人开膛剖腹。顿时血流遍地,脏器流溢,浓重的血腥味令人作呕。
“呕——”当即有人受不住,弯腰吐了起来。有胆小者,直接两眼一翻,晕死过去。
云意也不由地撇开视线,只觉胸口发闷。姬允祯死死瞪大眼睛,面色惨白如纸。唯独宝湘,翘着兰花指,看得津津有味。
连剖十数人,终于在其中一名男子的胃袋中翻找出一枚小小的蜡丸。
宝湘笑颜如花,捏碎那血淋淋的蜡丸,朝姬允祯森然笑了下,抽出密信展开念道:“杀皇上,嫁祸左相,依令行事。”示于众人,上面赫然有右相的印鉴。
姬允祯定眸一看,霎时脸色剧变,脑中顿成空白,身体无法自抑地颤抖。印鉴是真,内容是真,字迹亦足以假乱真,便是那纸亦是她惯常所用……怎会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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