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无能为力。
“然后你再派人杀了他?”秦承禹愤然,他的眼里冒着腾腾杀气,大声斥责:“就为怕他泄露金库机密?假模假样放他走,然后永除后患?你果然精明!不愧为金融界的龙头老大,连这种事都做得天衣无缝!!还在这儿充好人?!”
“我没有派人杀他。”老太爷抬眸,十分诚挚地望着他,对于秦魏的死,他一直感到深深内疚,若不是自己将公司曾全权交给他,他也不至于丢了性命。
“你不要再狡辩了!以我爸爸的功夫只有最亲近的人才伤得着他!他之所以会死,是因为对你毫无防备!”秦承禹忍无可忍地冲他喊。
“给你看一封信。”说着,老太爷从怀里掏出一张有些泛黄的纸,放到秦承禹面前。他也担心他的怒意再膨胀,然后开枪将自己打死。
信?会不会是耍炸?秦承禹紧紧蹙眉,举枪的手没有放下,警惕地瞪着他,犹豫片刻,另一只手拿起那张折叠好的泛黄的纸,用力一甩,上面的字呈现眼前,是爸爸的字迹。
他微怔,压抑着心中仇恨,满腔怒火地默念,脸色随着信的内容有了细微的变化。
“看到了吗?你爸爸已经察觉到另一股势力在朝他逼近,决不透露公司机密,这是他在信里对我的承诺,我了解他,所以并不担心他会透露。”冷老太爷端起茶杯,轻啜一口酒,说:“最后一句话,是我这些年以来的心愿,他说万一哪天遭遇不测,要我照顾你。”
秦承禹受伤的眸光紧紧落在信的最后一行,那句“倘若我有不测,请你一定要照顾小禹。”他的心仿佛有把尖刀划过,这是……爸爸的遗愿?
他连死都不怕了,却还在担心自己。
“……这不可能。”秦承禹不愿接受这样的事实,可事实就摆在眼前,难道这些年,他一直恨错了人吗?天呐,好可怕!
秦承禹握枪的手微微颤抖,深邃的眸子里溢满一汪晶润,如此大的反差实在让他难以承受。
老太爷抬眸对上他的眸,神色悲伤:“这些年你在找我,而我也同样在找你,只是我们的目的不同罢了。”他轻叹一口气。
秦承禹握枪的手颓然地垂下,他感到有什么正无声地碎裂,令他脑海出现了短暂了空白。他需要时间,需要时间消化这个真相。
是凌叔说的,凌叔曾说派人暗杀爸爸的人是欧美丽的职业杀手,是冷老太爷的直属手下,凌叔不会骗人的。
可是,从现在看来,他似乎更该相信爸爸,因为信就在这里,的确是爸爸的笔迹。
不远处的灌木丛旁,顾微妮屏息观察着亭子里的一举一动,直到秦承禹握枪的手垂下,她才暗松一口气。
看了看信的落款日期,是爸爸去英国给王子当保镖的前一晚,以爸爸的精明,他不可能分辨不出要杀他的人是谁,他不会愚蠢到与敌为友,自己处在那样一种危险中,他却仍给老太爷写信……让他照顾自己。可想而知这种交情有多深厚。
“小禹……”老太爷站起身,打断他脆弱的思绪,拍拍他的肩表示安慰:“想知道杀你爸爸的真凶是谁,那就要找到他随身携带的那本日记本。”这些年,他派了很多手下查过这本不起的本子,却一无所获。
冷宅客厅。
紫清几乎是看着挂钟上的分钟转了一圈。
一个小时整!
抓起电话,她拨通了太子爷的手机:“太子爷!不好了!少奶奶被人绑架了!!绑匪现在在泰勒酒庄,说如果您不去的话,少奶奶会有危险!”她装她装,她努力地装。
冷厮宸明显一怔,却在听到泰勒酒庄四个字的时候,他平静得出奇:“泰勒酒庄?”
“是的!再不去的话少奶奶就没命了!”
“我知道了。”他平静的声音有些清冷。
挂了手机,冷厮宸继续他的会议,一点也不为顾微妮担心。
泰勒酒庄是自己的地盘,里面有无数隐藏的狙击手,顾微妮置身那样一种环境中,哪会有危险?简直比留在自己身边还要安全。
可,他还是有些不放心。
会议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冷厮宸还是抽身离开,试图拨打顾微妮的号码,没想到彩铃才刚响了两声,她便紧张地接通了。
担心彩铃再响惊动了亭子里的人。
“厮宸……”
“被绑架还能接电话?那绑匪也够通人情的。”冷厮宸怫然不悦,带着几分责怪地说。
“我……”手机那端的顾微妮懊恼得哑口无言。她怎么就接了呢???刚想解释,手机里却传来嘟嘟嘟的忙音。
他生气死了吧?
顾微妮想回拨过去,却还是抑制住了,她闷闷不乐地将手机放入口袋,抬眸望去,秦承禹正深深朝老太爷鞠躬,那一动作闪花了她的眼!
他们怎么会……仇恨化解得这么快?这戏剧性的转折竟发生在她接电话的一瞬间。
简直就是一眨眼的功夫嘛!
提起的心,终于得以放下。
亭子里——
老太爷替他斟了一杯酒,“喝了它,咱们冰释前嫌。”
“董事长……”秦承禹愧疚地看着他,“对不起,这杯酒算我对您的歉意。”端起酒杯一饮而下。他痛苦极了。
虽然化解了他对冷老太爷的仇恨,可秦承禹陷入了更深的苦恼,以前,报仇还有这么一个目标,而现在,连目标都没了。
爸爸的仇,他不能搁太久,都拖了五年了,再拖都觉得对不起爸爸了。可又庆幸他拖了五年,不然把好人误当仇人杀害,他将一辈子于心不安。
只是……老太爷既然不是杀害爸爸的凶手,那秦承禹对冷家的仇恨自然就减退了,那帮凌叔夺金库的事,他还应参与吗?
他又陷入了深深的矛盾中。
老太爷和凌易楠,都是爸爸生前最好的朋友。可这两个朋友却不是朋友,即使通过了冷凌两家联姻,却还是没能拉近彼此间的距离。
看着亭子里两人一些简单的肢体动作,顾微妮已经猜到她的苦心没有白费,外公和承禹哥哥已经开始化解矛盾了,从秦承禹放下手枪的那一刻起,她悬着的心便落了下来,如果厮宸出现在这样的场景,说不定两人也能冰释前嫌。
当天晚上,秦承禹来到了凌家。
灯火通明的书房。
“怎么?钥匙这么难找?”凌易楠看到他心不在焉的样子,面色冷淡地问。
“凌叔。”秦承禹思忖良久,终于开口:“这场争夺我选择退出。”
凌易楠一愣,腾地起身,教导道:“承禹,你怎么老有这样的想法?既然答应了凌叔,凌叔就把你当成自己人,做大事的人,怎么可以临阵脱逃呢?”明显,他动怒了。
“您和冷董事长都是我爸爸的朋友。”
凌易楠惊得抬眸怒视他:“怎么?今天就突然想到了?他可是杀你爸爸的凶手,凌叔亲眼所见,这还有假吗?不杀他报仇那就是对不起你爸爸!”
“我也觉得。”秦承禹迎视着他,面色清淡地说:“所以从今天起,金库的事我不再参与,我先杀了他给爸爸报仇。”
“你……”凌易楠气得接不上话,他故意的吧?
凌易楠长叹一口气,近乎妥协道:“承禹,你就再帮凌叔一次吧,你身手那么好,帮凌叔找到钥匙成么?找到钥匙后我决不勉强你。”
“……”秦承禹想了想,“我尽力吧。”想起这些年他对自己的照顾,面对他的哀求,他无法拒绝。
同样的夜色,冷宅。
风有些微凉……金木犀的香气扑鼻而来。
顾微妮蜷缩在沙发里,失落地看着落地窗前背对着她的冷厮宸,“其实你一点都不要乎我的,对吗?”
他转身,悠悠转动酒杯,“怎么这么说?”轻饮一口酒,脸上染了丝浅笑。
顾微妮表情仍有些受伤:“如果我真的被绑架了,你也不会去找我,对吗?因为我不重要,不会成为你的弱点。”
“分析得很对。”冷厮宸朝她走来,蹙眉俯视:“所以任何人也别想用你牵制到我,甚至整个欧美丽。”
她怔怔地迎视着那道近乎冰冷的目光。
都这么久了,在他的眼里还是至高无尚的权利最重要?
那他为什么有时候要表现得那么温柔?为什么要送她礼物?为什么要让她感觉到他的好?
“以后不要玩这种低幼的游戏。”酒杯轻放在茶几上,冷厮宸走上了楼梯。
直到脚步声渐渐远去……
偌大的客厅里,水晶灯不知疲倦地散发着美丽的光。
顾微妮紧紧抱膝,泪水如决堤一般流淌,如果不曾给她希望,或许她此刻就不会这么心痛。她真的想笑,想笑自己愚昧,竟然相信他的话。
男人心,海底针,总令人琢磨不透。至少这个男人是。
次日清晨。
银色宾利缓缓驶入明月山庄。
“涵美,最近为了老爷子的身体,真是辛苦你了。”车刚停下,嘉惠就迎了上来,看到凌涵美手里拧着的保鲜瓶,面带笑容地说。天天能见着儿媳妇,她这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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