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宫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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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陵宫后花园里百花斗妍,似不同颜色的火焰向外吐舌,烈烈烧。一个一身黑衣的男子在谋臣的陪同下,缓步而行,他的容貌与国王有几分相像,那股狠厉的气质,似乎是一同从娘胎里带出来的。

    黑衣男子的腰际,配着一把令人闻风丧胆的刀——雪麟,此刀的正与邪,全凭主人的意念决定。救人时添一分白,杀人时染一分红。若只用来救人,刀身莹白,一出鞘,天地清朗,日月无光。

    若专用来杀人,刀身像被血浸过那般红,似乎要滴下血来,一出鞘,天地一片暗红,似死人之血蒸腾,如同人间地狱。

    但是雪麟随过几任主人,有正人君子,也有残忍之辈,因此白与红势均力敌,无法达到上述奇效,威力自然也比本来的减弱许多,但除了国君的幻灵剑能与之匹敌外,再无其他武器能够望其项背。

    在二王子手里,雪麟剑身微红,残忍的人看出邪气,正直的人看到正气。

    大王子当上国王的那一天,将二王子封为陵王,其实,在莽荒之渊封候并无多大意义。历来,山泽悉数归国王所有,山泽以外,便是无穷无尽的荒原,除了离离的乱草,万物不生。

    王控制绵延不绝、植被茂盛的山,便等于拥有了全部。至于其他王子公主,优待并不比大臣明显。他们可以拥有一定数量的武卫队,但与国王掌握的武卫队相比,却是微不足道。

    国库的钥匙由王保管,对任何一笔收入和支出都计算得清清楚楚。王子公主们想从国库揩油,那简直比登天还难。

    虽各藩王的力量被削弱和控制,但由于地位显赫,他们仍然有不少机会暗自壮大实力,国君受藩王的威胁并不小。

    幸好,第二十七代国君登基之后,除了二王子,即陵王颇有野心之外,另外三个藩王都比较安分守己,不像历代各藩王之间,藩王与国君之间,为了争夺权势头破血流,闹得宫中极不安宁。

    不像邵柯梵为了翦除异己,幻灵剑使了无数次,陵王还未使用过雪麟,他的雪麟,只是为了对付一个人。

    一直在等待的机会,终于来临了。

    “听说王要带一个重伤女子外出寻奇人,可能几天才能回来。”严嘉瞅四处无人,悄声。

    “是么?这真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平时王兄守宫多紧啊!像宝贝一样护着,不离半步。”陵王冷冷道,声音低了下来,“竟为了一个人出去了。”

    那人是谁?听说两天前国君在齐铭宫下令鞭笞一个进入苍腾绿洲的女子,后知是一场误会,便将她带入了忆薇殿,这件事在王宫传得沸沸扬扬,几乎所有人都认为,萱薇死后四年,一直孤身的国君要立后了。

    他也有出错的时候啊!陵王忍不住嘲讽。

    “那陵王打算怎么办?”严嘉并无几分胜算,之前陵王耍过几次计谋,邵柯梵皆明察秋毫,让陵王捞不到半点好处。

    “咱们得首先找到玉玺。”陵王反剪手,踱着步子。

    “哦,这……恐怕要去王的寝宫里搜了。”严嘉又瞅了瞅四周。

    “由我去找,你召集三千人马,待我找到玉玺,便在国议宫前请愿。”

    国议宫是苍腾国君处理上疏和与大臣交谈要事的地方,每天清晨,邵柯梵都要坐在国议宫的宝座上,履行他作为王的职务。

    大殿上,男臣女臣恭敬地垂着头,站了一大片。

    站在最前面的二王子,将所有的不服气,阴谋,算计深埋腹中。

    四年前,在那场争夺王位的比武中,最后关头,他输王兄三掌,从此一直抱憾,也从那次开始,他对王兄的实力心存一丝畏惧,除耍了几次诡计外,再没有真正面对面交手。

    他不想拥有这样的后果:未登上宝座,却目睹自己的死亡。

    “是,待国君回来后,生米煮成熟饭,苍腾易主,被称作王的,该是您了。”

    丑时,一个身形极快的蒙面人从宫檐悄无声息地潜入国君的寝宫,寝宫门口值夜班的侍卫依然警惕地防守。

    和以前一样,仍是两名侍卫把守寝宫大门。

    陵王将可以藏东西的地方翻找一遍,却是不见玉玺的踪影,心有不甘,再寻一遍未果,失望至极,在心里恨恨地骂上一句,正要出去,忽然注意到对着书柜的那面墙上,一块青砖四周的缝隙较其他地方要稍大一些,伸手一试,果然是松动的,敲敲砖,发出空洞的声音。

    里面有东西!

    陵王的眼里露出欣喜的光,小心地将砖取下,有些讶然地发现里面的空间向深处延伸,如同一个无底洞。

    洞的开端并没有玉玺,难不成是在深处?陵王略微一皱眉,将脸凑近洞口。

    “嗖”。

    一样东西朝洞外飞出。

    陵王大吃一惊,迅速躲开,可左脸颊还是被划开一道口子。

    “叮”。

    随着尖锐的声音响起,一支飞镖打在对面柱子上的一颗钉头上,钉头被刷上油漆,与红色的柱子浑然一体,很难辨别出来。

    飞镖力量之大,让钉头凹陷了进去。

    随即,寝宫内的十盏宫灯齐齐亮起来。

    该来的终于来了!

    “噗。”

    大门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开,紧接着,十大高手飞进屋里,陵王想逃已是来不及,只得硬着头皮应战。

    他手中只有一柄普通的剑,担心阴谋败露,迟迟不敢用腰间的雪麟刀。来之前,为避免暴露,他将雪麟的刀鞘涂上了黑色。

    体力渐渐消耗,十人尽出虚招,欲将他弄得筋疲力尽,以图擒住,让一颗毒瘤在天下人面前暴露。

    是那人吩咐他们这样做的吧!

    陵王越想越气,出招更加凌厉,然后,手执一柄破剑的他武功再高,也伤不了十人分毫。

    愈来愈不敌,一人乘陵王闪躲几掌虚招的空隙,绕到身后,一剑刺向他的手臂。

    “啊……”陵王大喊一声,但也不忘了以沙哑的声音,不然……

    手臂血流如注,被飞镖划伤的脸疼痛难忍,镖头有毒!陵王的心猛的一沉。

    无数的侍卫喊杀着冲进门来,十大高手愈战愈起劲。

    先自保,再想办法隐瞒。这个念头在脑中闪过,陵王右手拔出雪麟,瞬间,寝宫内一片微红。

    “雪麟刀,果然是你。”几人纷纷嚷了起来。

    之于陵王,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他们亦早就怀疑是他,并对雪麟刀鞘产生了怀疑。

    雪麟刀的威力无人敢小觑,高手们皆使出了真本领,然而,雪麟挥动,凌厉的剑光交织闪烁,一声声惨叫响起,手,脚,头,肠乱飞,地上落满残肢,个个死无全尸,惨不忍睹,汇聚成的血河,向殿门蜿蜒而去。

    除开几个高手反应敏捷,飞快跃到剑光之上,得以幸存外,其他人都上了黄泉路。

    门外的侍卫仍旧像水流一样涌进来。

    陵王将雪麟刀入鞘,轻跃上屋顶和青墙之间的空处,向陵宫飞去。

    在陵宫里等待消息的严嘉看到陵王手臂和左脸受了伤,心里一紧,“陵王,没得手?”

    “妈的,他早防了一手,快,这镖有毒,先帮我清理脸部。”陵王的左手紧紧捂着受伤的右手臂,血,从指间流出来。

    处理好伤口,陵王紧蹙眉头,久久不言。

    计划失败不算,还露出一个把柄让人抓——雪麟刀,那么多人看到,如何隐瞒下去?

    并且,脸部的伤亦是无法掩饰的。

    严嘉看出陵王的顾虑。“臣有一计,可以让陵王脱身。”

    “哦?说说看。”陵王一动,倘若没有解决的方式,他就算不死,也会被贬为一介草民。

    “陵王先躲半个月,就说雪麟刀于昨日被人偷走,前去追踪,至于宫中死的人,自然是那偷刀的人干的。”

    “好,这个主意不错。”陵王冷冷一笑,“看他如何住把柄。”

    此后两天,王宫人心惶惶,齐铭宫里遍地的残肢吓哭吓晕了不少婢女,奴才们也是一边呕吐一边清理尸体。

    邵柯梵是偷偷走的。就在当天,钦国大臣李元昭向大臣们念了王因病休几天,讨论事项暂且搁置一旁的手谕,引起大臣议论纷纷,猜疑不断,王的身体一向很好,突然生病不得不让人多想。

    而后,在齐铭宫里,死伤无数,却不见王的人,按理说,他应该在寝宫里养病才对啊!在此之后,又有消息传开,陵王因雪麟刀消失,出宫追盗贼去了。

    一国之主离奇失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陵王也不在宫内,人心更是不安。。

    一些人开始打如意算盘,幸有国君心腹李元昭,司马韬等掌控大局,拿着国君赐予的令牌调遣武卫队,在王宫各要处防守,才杜绝了更大混乱的发生。

    混乱持续了两天,忽然有人惊呼:国君回来了。

    苍腾国君前襟微敞,怀中黄衫女子的脸紧紧贴着他的胸膛。

    他轻落在齐铭宫的广场上,侍卫,武卫队,以及闻风赶来的大臣齐齐跪下,“恭迎国君。”

    “大家起来吧!本王有要事外出,担心他人乱事,才说是休病,实在对不住大家。”向来冷酷的国君,向所有人深深一鞠躬。

    “国君,别。”众人感动不已,不约而同地向前走一步。

    他们的王,从未如此过。

    邵柯梵早就料到他走后,宫里定会有乱,人心一定惶惶,因此,便以情感笼络人心,这一招立竿见影。

    “本王走后,宫里平安罢?”红衣国君明知故问。

    众人面面相觑,李元昭将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厚葬死难者,对其家人给与一锭黄金的补偿。其余的事情,我会好好处理。”邵柯梵皱了皱眉头,看来,陵王使用了雪麟刀。

    陵王以寻雪麟刀为由,玩起了失踪,让脸上的浅痕有时间消失,达到脱罪的最终目的。

    呵!他竟然没有想到这一点。

    “国君仁慈。”诸人像被训练过似的,齐齐赞叹。

    邵柯梵斜向忆薇殿方向飞起,在远处落下,转瞬无影无踪。

    “哇……”众人目光追随而去,一片惊叹声响起。

    国君如此强大,有什么困难是克服不了的呢?

    邵柯梵的第二个目的,达到了。

    陵王此时正藏身于陵宫的密室,一想到将要度过半个月暗无天日的日子,他便一肚子气恼。

    他犯下的事,他们彼此都心照不宣吧!

    只是知道是一回事,大白于天下又是另一回事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