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十一章缘定(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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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红水红的被窝,还是新婚之夜盖过的,盖过一次后,就又放进了箱子,一直压到现在。今夜他要是再不来,这被窝,怕又要在箱子里锁几年。

    天转眼就冷,一场夹杂着寒流的冷风打峡口卷到岭顶,满目的枯黄瞬间缩成一片萧瑟,青石岭难熬的时日到了。

    连着三天,拾粮都没出门,三岁的月月不小心患了感冒,烧了一天一夜,眼下,小嗓子又咳嗽起来。吴嫂焙了一把焦小米,又掰个灶土块,烤得烫手,这是峡里的土方儿,焦小米、灶土块、生姜水,退烧治咳的三件宝。拾粮捏住娃的鼻子,让吴嫂灌,自个眼里,却清一道浑一道,好像遇上了啥过不去的事。

    月月这娃,也真算乖,兴许,天下没娘的娃都这样,打小就知道顺着别人脸色活。一看拾粮愁着个脸,三天里居然连个哭声儿也没。吴嫂灌完,叹气道:“你也甭把脸拉得那么难看,你看把娃吓的,遇上事就说,甭装在心里。”拾粮将月月递给吴嫂,道:“我是愁她哩,你看她现在的样,哪还像个居家过日子的?”

    “居家过日子?来路家的,你没烧吧,指望她给你居家过日子,你是不是没吃过五谷?”吴嫂因为一直对拾粮好,对英英,就老是抱着偏激。

    拾粮闷声了。他不是指望,他是……

    唉,一句话两句话说不清,反正,他是真心为英英愁哩。

    昨儿黑,拾粮本来已睡了,当然不是跟水英英一起睡,他们还没睡在一起。如果不是水二爷突奇想,要让拾粮休了英英娶狗狗,怕是,那个秋天,他们就能睡在一起。水英英都已做好准备了,就等哪一天,她亲手把拾粮牵到炕上,牵到她被窝里。谁知,水二爷出了那么个馊主意,又把水英英的心给弄难肠了。难肠来难肠去,两个人就都还各睡各的。只不过现在拾粮不睡门板,也睡炕。去年开春,水家翻修了南院,中间那堵墙拆了,原来的房子扒了,新盖了五大间,全是给拾粮和英英盖的。明着,他们住在中间大屋里,暗里,大屋只有英英住,拾粮住西头,也是两间,也有炕。

    拾粮睡下不久,英英回来了。这阵,英英夜黑里老出去,拾粮问过,天天出去做啥?英英没回答,拾粮也不再追问,但他知道,定是出去会冯传五。昨儿黑英英突然摸进他这屋,吊着个脸,像是刚跟谁吵完架。拾粮赶忙下炕,给她让座儿。英英一脚把炕沿下的破鞋踢开:“你倒好,躲在避事房里,这院里的事,你操心不?”拾粮叫她骂了个摸不着,低住声子说:“啥事,看把你气的?”

    “冯传五这杂种,我饶不了他!”

    一句话,拾粮就沁在了地下。对冯传五和水英英,他不敢想,也不能想。一想,这女婿,就不能当,这药,也没心思再种。

    “沁啥哩,我问你,你就不是个男人,是男人,你去把他一斧头劈了。”说着,真就打身后扔出一把斧头。明晃晃的斧头吓得月月哇一声,一看水英英瞪她,猛又哑住。

    “娃,娃,你把娃吓坏。”拾粮一把撂过斧头,抱住了月月。

    “没用的东西!”水英英骂完,吊丧着个脸出去了。一夜,拾粮都没敢合眼。生怕刚丢个盹,院里就会出人命。

    关于水英英跟冯传五,院里说啥话的都有,吴嫂就说:“我看她是吃上花样子草了,哼,我定眼儿瞧着,她就跟着到凉州城享福去!”狗狗骂得更凶:“吃着碗里的,霸着锅里的,也不怕噎死!”不骂的,除了水二爷,就是爹爹来路。来路再三跟他说:“忍吧,娃,啥都往心里忍,千万别跟人家吵,端人家的碗,吃人家的饭,就得受人家的气。大不了,就跟你爹一样,你爹一辈子没女人,还不是活过来了?”

    话是有理,可真要忍起来,难!

    第二天一大早,水英英骑马去了平阳川,说是想了她二姐。姓冯的也要跟着去,说英英一个人走他不放心,水英英很开心,马上去给他拉马,结果走出去没多远,姓冯的又给回来了。不多时,水英英也气鼓鼓地进了院。

    这两个,究竟在捣鼓啥?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