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树槐再也不敢隐瞒,将弟弟参加**的事如实道给了父亲。***何大鹍听完,登时愣了眼,重叹一声,倒在了炕上。
他最担心的事,还是生了。
事实上,老二何树杨的所作所为,并没有瞒过父亲。何大鹍是从老二树杨近阵子的神乎劲儿上看出蛛丝马迹的,不过,他一直没细问,他相信自个的儿子还不至于糊涂到那份上,没想……
何大鹍一反常态,当下便让老大何树槐按孔杰玺的要求去办,并说:“你再额外给我备些大洋,五斤烟土,我有用。”何树槐颇感意外,父亲一向是个对官府不理不睬的人,这一点跟老丈人恰恰相反,怎么会?见他犹疑,何大鹍一脸郑重地说:“娃,这回不跟往常,就怕花了这些银两,还未必能把你兄弟救回来。”何树槐见爹心事愁重的样子,这才相信事远非他想的那么简单,闷住声,一不地操办去了。
何大鹍带着银两和大烟赶到古浪县城时,正赶上城外马家沿枪杀乱党。据说,乱党是保安团和县城的宪兵队抓获的,因为形势紧,来不及审,就地枪决。马家沿被前来看热闹的人围个水泄不通,何大鹍骑在马上,朝里巴望了一眼,心就打嗓子眼跳了出来。“快走,赶紧找白会长!”他冲牵马的管家钟田说。钟田一看这阵势,早吓得面无血色,牵马往人少处走时,两条瘦腿儿直打软儿。
白会长在自己家里接见了财主何大鹍,两人算是熟悉,这些年也没少打交道。白会长快人快语:“何东家,你来得正好,我正要找你哩。”
“哎唷唷,会长大人,快帮帮我吧,我都急死了。”何大鹍的声音像是在哭。
“何东家,事儿我也是刚刚听说,令公子参加乱党,实在是罪不能赦,不过……”
“我的大会长,你就甭吓唬我了,银两和粮食我都带来了,求你快快想个法子,把犬子给救出来啊。”说着话,何大鹍快快将烟土放到琴桌上。白会长看了眼烟土,知道何大鹍这次是真心来求他,心里转念了片刻,道:“何东家,按说,这事我义不容辞,可眼下风声紧,再说令公子犯的,是掉脑袋的事,一时半会,我也拿不出办法。这么着吧,你先把粮和银两交到商会,容我想个法子,看怎么才能把令公子救出来。”
“这……”
何大鹍脸上露出了难,紧跟着涌出一层不满。路上他就想好,不见兔子不撒鹰。但……
“怎么,你信不过我姓白的?”
“哪敢,哪敢,白会长,兄弟可是实心实意求你的呀。”
“何东家,闲话就不说了,事有多急,你比我更清楚。我刚刚接到消息,凉州城的宪兵队马上要来古浪抓人,说是乱党的重要分子逃脱了。”说到这儿,白会长故意将话停下。再看何大鹍的脸色,就不只是吓了。
尽管白会长最终也没给何大鹍保证什么,何大鹍还是如数将县长孔杰玺提出的银两和粮食交到了商会手上。接下来,何大鹍便如坐针毡,候在古浪刘家客栈,等县长孔杰玺这边的消息。
几乎同时,县长孔杰玺和商会白会长却在秘密运筹着一件事儿。自从副官仇家远来到古浪,收购中药材的事便成了商会的中心工作。好在白会长为人不错,在古浪商人间说话还很有分量,中药材的收购也没费太大劲。但在几天前,县长孔杰玺突然接到一条密令,要他务必在月底前紧急筹措一笔资金,交到凉州城一个叫骆驼的商人手里。至于拿这钱做什么,对方没说,县长孔杰玺也不便多问,只能按对方说的去做。可眼下筹措资金哪有那么容易,古浪本就一个小县城,商户本来就少,加上为副官仇家远购药,已让商户们掏了不少腰包,各乡各沟的财主又视财如命,很少有人主动拿钱出来。正在焦急中,突然收到副官仇家远托何树槐送来的信,如此这般,让何家拿出一大笔银两来,为国民军购药。县长孔杰玺当下就拿定主意,先把这笔钱挪过去,应了那边的急,事后再想办法,替东沟何家补上。两人一合计,白会长也是这个意思。眼下四处用药,小小的古浪,就是天天长银子也来不及啊——白会长也是一片感慨。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