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男人没跟你提生意的事?”水英英紧着问。
“生意?贩骡子还是贩马?我家那个猪头脑子,还配做生意?”大嗓门的骂越响亮,边骂边呵斥房上的毛蛋:“下房啊,你们是不是要把我气死?!”
毛蛋跳下房,冲水英英扮个鬼脸:“让人骗了吧,他们压根就没去过庙上。”
水英英追着毛蛋,要问个究竟,毛蛋跑屋里拿了样东西,风一样飘走了。
直到天黑,水英英才确信,仇家远压根就没跟她说实话。这次,她让仇家远彻底耍了,骗了。
水家二女婿、平阳川仁义河的仇大公子仇家宽怒冲冲来到青石岭,要跟自己的岳丈水二爷讲理。
水二爷也真能做得出,那天他轰走二女子二梅和三朵子,居然把仇家的三匹马给扣下了。据仇家宽讲,三朵子跟二梅被轰出水家大院,一路步行回去,这长的路,两人整整走了一天一夜,第二天太阳映红平阳川时,才一瘸一拐到了家。一进门,二梅就瘫地上了,两只脚肿得跟面一样,血渗了一鞋底。
“肿死才好,我让她吃里爬外。”水二爷一点不在意女婿的态度,相反,他认为二梅是罪有应得。
“谁吃里爬外了,他们干的事,跟二梅有啥关系?”仇家宽心里疼着二梅,跟岳父说话的口气,也就不那么友好。
“没关系?你说没关系就没关系?我的银两还有一个人一匹走马不见了,你倒为一双脚找上门来?”
“可二梅也是你女儿呀,你就不怕她半路上让狼吃了?”
“吃了干净!”
正争吵着,院里人嚷嚷,三小姐水英英回来了!
这已是第七天的傍晚,还未落尽的夕阳正泼墨似的把余晖泼洒下来,水家大院被映得通红。
“回来了,真回来了?”水二爷猛打椅子上弹起,撇下二女婿,惊乍乍就往南院跑。刚进了门,就看见水英英拿着一把藏刀,气恨恨地挑自己的马靴。
“靴子,靴子,你挑靴子做啥么?”水二爷连叫带喊,扑过去,想夺过英英手里的藏刀。
“我爱挑,你少管!”英英一把推开自己的爹,一刀子下去,一双漂亮的靴子就给戳破了。
“哎哟哟,先人,这靴子可是我打凉州城买来的!”水二爷抢过靴子,一看上面开了几个洞,心疼得要哭。再一看女儿的脸,心烂了,碎了,翻过了。
女儿水英英满脸是泪,哭得跟死了娘一样伤心。
“娃,咋了,咋了呀?”水二爷这才想起不该为一双靴子犯急,真是老糊涂了,天天盼,夜夜盼,盼着她回来。现在女儿就在眼前,自个竟心疼起靴子来。
“你少问!”水英英扭过脸,抽搐着肩膀说。
“嗯?你个狼吃的,偷了我的银两,我还没骂你哩,你反倒有理了?”
“谁偷了,你看见了,抓住了?”一听爹提银两,水英英猛地起身,横下个脸,一副背着牛头不认赃的样子。也难怪,她心里正拿刀绞呢,哪还有心思听爹唠叨他的银两。
水二爷一看架势,知道女儿准是受了大委屈。不委屈她能一来就躲自个屋里?不受委屈她能把两只眼睛哭成个明?狗娘养的仇家远,我饶不了你!水二爷压下心里的火,声音颤颤地问:“娃,你没啥事吧,你可把爹吓死了……”
水英英猛就号啕大哭,爹这一句话,说到了她的心疼处,眼里的泪噗噗的,嘴上,却仍然较着劲说:“我死了你才高兴哩。”
“胡说!”水二爷一梗脖子,感觉自个的泪也要下来。不过,一扫院里前前后后涌进来的人,当下便收起脸上的表,装出一副当爹的威严来,问:“贼哩,拐了你偷了我银两的贼哩?”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