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L卷(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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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呀!\"七爷心里酸溜溜、苦涩涩的。***他说,\"这是绺子……\"

    \"这回我死也不离开你。\"

    \"绺子有规矩,不留女人。\"

    \"三天五天行吗?\"孔淑梅公羊顶架似的扑到七爷怀里,恳求道,\"等有了你的血脉,我就走,远走高飞。\"

    七爷被她的真打动,从大母都拉家出走,女扮男装,饥一顿饱一顿,孟姜女寻夫无非如此。特别是她把自己绑在铁青马鞍子上,拖她跑,真到拖掉肚里的婴儿……他说:\"你跟我到院子里,我对弟兄们说明白。\"

    世间许多事莫名其妙,一个女人竟如把锋利的剑,割开了七爷过去和今天。他对全绺子说从今天起取消一条绺规,声称孔淑梅是他的压寨夫人。

    众胡子乐得禁不住要给大柜磕头,取消了不准贴了干(搞女人)的禁令,腰里有了钱,就可到套拉干吐镇妓院解解馋,沾沾女人的边儿。

    一辆胶轮二马车从套拉干吐城门驶出,人们从崭新的蓝布篷认准是官车,而且是徐镇长的,车后跟着两名武装骑警。没错儿,祖父坐在车上,今天出城到额伦索克去会见七爷。

    几天前,祖父亲笔家书一封,措辞感人,以胞兄致弟口吻,寸心恋恋,盼弟归家一叙,藉慰遥思云云。

    七爷极其冷淡的眼光读信,他深知长兄的为人。当年正是他当家不肯出钱赎票,自己才落草为匪。多年来毫无往来,兄弟如同路人,况且官匪冰火不同炉……他拒绝祖父邀请,没去套拉干吐。接下去,祖父再次差人送信,说他回老屯——额伦索克看看,趁此和七爷小聚。

    \"告诉你们镇长,要来他自己来。\"七爷对祖父的突然而又急切的来访心存疑虑,怀疑官府有什么阴谋。\"他是不是来探底?\"

    在距额伦索克还有十几里路程,祖父让车停下,说:\"你们在这儿等我回来,往前我步行。\"

    额伦索克几乎成了荒村,寥寥几户人家,徐家土窑旧基上胡子重新修筑了院落,四角炮台张着阴森森、黑洞洞的射击口……显然,平常人家谁肯邻着荒原顽匪七星绺子老巢过日子?

    \"站住,报报迎头!\"炮台上一个胡子端着枪喊。

    \"告诉你们大当家的,就说他亲大哥来看他。\"祖父说。

    土窑门开了,七爷亲自迎接长兄,领到自己卧室,叫小九沏茶。兄弟相见,互问一些况,唠了一阵家常,祖父把话转向正题:

    \"七弟呀,大哥有事相求啊。\"

    \"有什么事?\"

    \"镇政府准备组建一支队伍,护城维护社会秩序。我想七弟明白我这次来的目的了,把你的人马拉过去,改编成正规队伍,日本人答应配备武器,警署拨给养……我们兄弟俩一一武,套拉干吐就成了徐家的天下。\"

    \"为小鼻子(日本人)卖命?\"

    \"哪里的话呀!我们是满洲国,我是满洲国的镇长。\"祖父忽然想到乌云塔娜死于日本屠刀之下,七弟肯定恨日本人,还有没赎票那件事,他一定也恨自己。于是祖父说,\"父亲和小娘在世时多次嘱咐我,照料好幺弟,可我没尽到长兄之责任啊!\"说到伤心处,祖父他老人家摘下水晶石眼镜揩揩泪,\"老父临终前,最后一句话还再叮嘱我帮助你……唉,不说这些伤心事啦。你考虑考虑,早点给我回个话。\"

    (19)

    送走祖父,七爷召集四梁八柱,他说:\"我们是同父兄弟这不假,可走的是两条道,他当镇长,我当胡子……他今天来说降,我没答应。弟兄们,说句透亮的话吧,我大哥没安好心,咱们赶紧挪窑子,开码头(离开此地)。\"

    四梁同意七爷看法,水香说:\"我马上安排,风紧拉花(事急速逃)。\"

    \"封缸(守秘密)。\"七爷说,\"明早派个弟兄去套拉干吐,请个戏班子,天天唱大戏。\"

    \"噢,熏的(虚假)。\"水香猛然醒悟,明白了七爷的用意。

    夜晚,从套拉干吐洪水一样涌来的日本宪兵、骑警、地方武装淹没了额伦索克。七爷栖居的土窑外围的枪口密如蜂窝,别说胡子骑马就是才安上翅膀,恐难逃脱。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