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连天一块云,
天下耍钱一家人。***
清钱耍的赵太祖,
混钱耍的十八尊!
——土匪俗歌
故事之17:哭泣的人头
\"蒙面大盗太祸害人啦,快救救我们牟家吧!\"
东信庄的乡绅牟昕火燎腚似地来找胡子大柜压五省,见面两句话不到便老泪纵横,哀求道。
遭殃的事昨夜生,来历不明的几个蒙面人翻墙钻进牟家,奇怪的是那两只凶恶无比的看家狗竟视而不见,没叫一声,完全辜负了平素主人对它的恩宠和溺爱——修了冬暖夏凉的棚窝,伙食标准与长工短佣相差无几。没迈错一条门槛,蒙面人准确无误地冲进当家的牟昕卧室,冰凉的枪嘴抵在腰上,恫吓道:\"立马叫你的家人到西厢房里,爷们有话对你们说。\"
梆硬的枪逼着,牟昕岂敢怠慢?朝筋筋巴巴的身子上缠裹些衣服,站在院里召唤一阵,全家老小就集中到宽敞西厢房里,面对枪口整体在抖。
\"脸朝墙,都跪下!\"蒙面人语调阴森,这句话断然有力,\"谁也不准抬头。\"
嚓!牟家人像被割倒高粱似的,齐刷刷地矬下去半截,掐死一样大气不敢喘。
\"牟老爷子,你是个明白人。\"蒙面人中站出个人来,他是这伙强人的头头,声音年轻,讲话的口吻却老道,他说,\"爷们半夜三更来是想用点儿钱花,只要你肯出点血,你们全家就太平无事,否则……\"
叭!牟家这工夫有人抬下头,挨了狠狠一马鞭子警告。凄惨的痛叫令牟昕胆颤。舍财舍命两者必居其一,他咬牙选择了前者,亲手打开木柜,取出部分大洋和几根金条,拱手奉上道:\"爷们拿去吧。\"
\"堂堂的牟家总不会就这么点儿钱吧。\"蒙面人的头头看了一眼大洋、金条,很是不满意,说,\"识相的话,痛快全拿出来吧。\"
\"爷们饶……真的就这么多。\"牟昕可怜巴巴地说。
\"牵着不走,打着倒退!\"蒙面人挥起马鞭子,劈头盖脑地疯抽狂打,牟昕在地上翻翻乱滚,凄凄惨叫声锥子似的猛扎牟家人的心。
\"别打他,我这儿有。\"牟太太挺身而出道。
鞭子住了,牟太太将自己的私房钱及身上的金银饰物一并不太愿地拿出,几个蒙面人相互对视一下,留下一句话:三天后再来,须准备二百块大洋,如果报官报警,就血洗牟家。
在这预想不到的侮辱和惊吓中恢复过来的牟昕,转述这个故事——或者说这场家庭灾难时,失去了较生动的节,但作为独占山头的胡子大柜压五省,乡野绅士——用胡子话说闷头儿财主(不显露钱财)面前,总要表现出一种姿态。
\"邪岔子!\"大柜压五省十分气愤,正规的大绺子胡子最恨蒙面、涂黑脸庞不敢露出真面目——小股土匪,称他们为邪岔子。牟昕与压五省个人交很深,听说遭此劫难固然不能置之不理,他叫来炮头道,\"带几个人去把祸害牟老爷子的邪岔子打了。\"
三天后的深夜,一个蒙面人来牟家取钱,等待他落入网底的是胡子炮头,他说:\"捆了他。\"
胡子蜂拥而上,撕掉蒙面黑布,这是一张稚气的脸,约摸十六七岁年纪的年轻人。
\"黄嘴丫子没褪净,你竟要亮翅儿?\"炮头轻蔑地审问道,\"说吧,野毛子(他方土匪)在哪儿?\"
\"要杀要砍随便。\"年轻人,准确地说是个孩子,那副凛然赴死的气概与他年龄不符不相称。
牟家大院顿时成为胡子施威的场所,用刑残酷。那个受刑者似乎明白自己成为大绺胡子的仇敌、又落在胡子的掌心之中意味着什么?因此他不吭不叫,一句话不说。炮头叫牟家伙计抬来铡刀,铡草似的将那年轻人铡了,并把他的级挂在大柳树上示众。
除掉心腹大患,牟家老少皆欢喜,宴请大柜压五省的四梁八柱,庆祝制服蒙面大盗。
晚秋里纷飞落叶的大柳树枝桠上悬挂一颗人头,一圈围观者议论着。这时一个外乡女人分开人群,仰头望去,终于辨认清楚,悲呼道: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