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九 成家立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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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一国际劳动节这天,耿拥军当上了新郎官。新媳fù跟他同岁,是个长相清秀的朝鲜族姑娘,叫金美燕。她未满十八岁的时候就和耿拥军谈起了恋爱,从没有嫌弃恋人的那个令人忌讳的工种,对他从来都是一往情深地爱恋。感情经过了漫长的考验,终于水到渠成、瓜熟蒂落了。

    上午吉时,身穿一套砖红sè西装的新郎官,把打扮得标新立异的新娘接回了“梧桐街”,按习俗,在去酒店之前来给婆婆鲁惠芬敬茶磕头。然而就在这时候发生了一幕不愉快的小插曲:大学毕业后进入单位不到一年的童维——另一位新郎倌的迎亲队伍,在街西口那棵老梧桐树下,与耿拥军一行人不期而遇,而且哪一边也不想退让一步。

    耿拥军走上前来,先看了看对方迎亲的车辆,把落在头上的一片蔫蔫的淡紫sè花瓣掸落下去,然后打量着对面的一对新人:新郎穿着一套黑sè的礼服;新娘穿着一袭白sè的婚纱——这两种颜sè都是他在过去的工作中常常见到的。

    于是耿拥军摩挲着刮得泛青的下巴磕,用从容不迫的口ěn对童维说道:

    “让我先过去吧。总归是你比我年轻嘛,自古以来咱们中国人就有这样的美德,难道上大学时没有学过?再说”他指了指他那位穿着一身民族服装的新娘“,民族大团结也需要你必须这么做,对吧?好啦,别耽搁了好时辰,就这样吧。”

    许多围观的街坊邻居都笑出声来。嘁嘁喳喳地议论耿拥军变得能说会道啦,说得还tǐng有道理呢。

    在这种局面下,童维开始息事宁人地招呼自己人退后。但是他那位穿着一身白婚纱的新娘不干了,把手捧的鲜花往女傧相怀里一扔,丢掉矜持就走到了新婚丈夫的身旁。她一只手提起婚纱的裙摆,一只手叉在腰上,香喷喷地蹙起了描画的两条柳眉,一双本来tǐng好看的眼睛瞪得像暴怒中的莽汉那样,尖声尖调地说: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为什么不是你们让道?!童维,你给我听着:你要是敢给他们让道的话,我就跟你立马离婚!听到了没有,离婚!”

    童维不敢作声了,怯懦地朝耿拥军摊了摊手,退到了新婚妻子的身后去。

    陪哥哥前去迎亲的、本打算在今天串场喝喜酒的童维革生气地从人群里挤过来,扎煞着膀子,好像随时都可能给他的新嫂子一拳似的,恶声恶气地发表着他的见地:

    “怎么着,让一会儿就耽搁你们俩入洞房啦?羞不羞、臊不臊呀!本身对于你们俩这种早婚的现象我就非常之不满意!——人家三哥他容易嘛,没看见三嫂子的肚子已经鼓起来啦?让道,让三哥先去拜堂。我说你这个新媳fù啊,不像话!我爸妈还在家里等着你去磕头呢,都等不及啦,难道你就不能体谅体谅?”

    街坊邻居们哄然大笑了起来,同时也把紧张的气氛活跃到原先的喜庆上。大家清脆地拍响了巴掌,欢送耿拥军的迎亲队伍往街里走去。耿拥军满面春风地笑着,向大家抱拳作揖,朝童维革挤眼睛,还当着众人的面亲了他的新娘子一口。总之除了那一幕不愉快的小插曲,这一天“梧桐街”里直到夜晚熄灯之前,都在洋溢着各种意味的欢声笑语。

    当天在耿拥军的结婚喜宴上,应邀赴宴的武子就应景产生了一种冲动:他也想马上结婚,比耿拥军更为气派地接受这么许多人的祝福和羡慕。而且,他的婚事还关系着他在容家事业上的掌控权这个方面很关键的一节。

    年前,武子把他拥有的所有“小公共”的“营运执照”转让给了别人“说”转卖“更为准确些”,只在这一项上就净赚了几十万。对此,他爸感到十分欣慰,那天多喝了几杯,带着醺意对他说道:

    “武子啊,你出息啦……就是还有些狂妄,不懂得内敛。再就是没有多少的化水平跟丰富的管理经验。比如不懂得管理企业啦,比如不懂得……这个那个啦;特别是不懂得管钱,管大钱。要不然我就把咱们家这个越做越大的摊子交给你来管啦……说说,对我讲的这些你有什么想法吗?”

    “前头的事情都好说,内敛、装孙子我会!后面的嘛……其实咱们容家并不具备经商的血统,这一点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我这样想:若是叫我掌管公司的话,我会聘请两三个搞经营的专业人才,许给他们高薪,叫他们帮咱们家拉磨。至于管钱的这个问题嘛……这可是一个顶顶重要的大环节……我会找一个财经大学的高材生给你跟我妈当儿媳fù,这样就可以把财政大权掌握在咱们自家人的手里啦。我想这个方案还是很有可行xìng的。你说呢,爸?”

    听到这里,容青云当即大呼小叫地对谢彩霞说道:

    “老谢,你听见了吗?咱们的儿子了不得呀!是个了不得的人物!臭小子,以前我还真就轻看了他……”

    “那你就把公司交给儿子呗,”谢彩霞喜滋滋地抹着眼泪,主动要求他们父子俩喝上两杯,她给他们炒菜去。

    “行,儿子!你先给我们把这样的一个儿媳fù娶进家里来,第二天我就把公司全盘交到你的手中。就这话!”

    不出两个月,武子果真与一位“华东财经大学”毕业生谈起了恋爱。姑娘是本地人,曾经跟他是一个小学的校友,比他低两年级,相貌还说得过去;重要的是,她具备了武子所寻求的那种才华。

    这一年的国庆节,武子举办了一场隆重的婚礼,任命乔朗辉当他的男傧相,任命“拉面馆”的老板马骏当宴会总管。

    本来,在街里的老街坊、老邻居和昔年的同伴当中,武子仅邀请了范四宝、耿拥军和童维革三个人参加,意想不到的是大个子姬鸿安也不请自来了,他不嫌寒酸地交上了五十块钱的份子,并且唐突地闯入了新郎新娘的休息间里,极不适时地来向武子报告一个消息:说斜视眼当上“水果批发市场”的“市霸”啦;曹达裕这个人更可恨,“卖主求荣”地跟靳老四他们一伙混到了一起去!

    “武子哥,你看,现在只有我仍然还这样重情重义的,但是却混的最惨,你看——”他抖动着一条长tuǐ,用余光飞瞟着武子的新娘,总觉得她有些面熟。

    “我明白啦。好吧,过几天你来找我吧,到时候我想我还是会赏你一碗饭吃的。现在请你——马上滚出去!”因为踌躇满志和新婚大喜的双重喜悦,武子用斥骂的方式满足了大个子的真正企图,在新娘子景仰的目光中,含笑把他赶了出去。

    “红军,他说的那个”主“,是指你吗?”新娘子不知道出于一种什么想法,迫不及待地问道。

    “……主?管他的,重要的是我成家立业啦,当家作主啦——还真是个”主“嘞!这样一来,今后你可要帮我分担一份重担才行。还有,我要像鬼怕三儿那样,尽快地当上爸爸,怎么样?你说怎么样……”武子的声调越来越低,最后像呢喃一样送到身边人的耳朵眼里头,对他的新娘子含带出了一种猥亵的狎昵的意味。!。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