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室内不自觉地来回踱两步,mō着耳垂,努力回忆昨夜那个穿着黑sè衣服人的模样。
他既然来了,为何要mí晕我?mí晕我为何不带走我?昨夜都发生了什么,自己错过了什么?思维就停在他捂住我的嘴那一刻。
我长长舒了口气,走与不走有什么干系,自己去哪里又有什么干系,倒是被史可法说准了,我更适合在这件清幽的寺庙过完余生。
“嗯。”孟燕以为我问他,点头答应。
我看看他,忽然觉得是自己连累了他,如今史可法让他陪着自己这么一个可怜女人,他的前程算是完了...我摇摇头,别人的人生,又岂该**心,要怨就怨自己命不好吧!
我坐到屋内一张破椅子上,孟燕看见出声说,“脏”,却已来不及。
“你们将军让你送我来这里,还有没有说别的?”比如不让我走。
“将军说,皖晴姑娘什么时候解开心结,属下才可以回去。”
我苦笑一声,史可法想让我心软么?而我还会不会解开心结,接纳旁人?
“将军还说,皖晴姑娘随时可以走,但属下要一直跟着。”
这是,不难为我的意思了?他为何要这般,我xiōng口闷闷的,史可法不该对自己示弱,我们是敌人,从他害死无忧起,我们就是敌人,不是么?
努力转移思路,不然自己一定绕进一条死胡同,我唤孟燕,试着问他昨夜发生的事,“昨天夜里,豫王爷救走睿王爷了吗?”
“嗯。”孟燕声音略带沉重的‘嗯’了一声,然后双手死死攥着袍子,不知他是挣扎什么。
我看着,疑huò地问,“昨夜还发生了什么事?史将军又是怎么把我抢回来的?”
“史将军...”孟燕开口便哽住,然后没有说话,我以为他还在因为上次我嘲笑了他们皇帝的事而不愿意理我。
我道歉道:“上次嘲笑你亲爱的皇上,对不起。”我咬着嘴hún,其实我心里还是鄙夷君主制的。
孟燕沉默。
“我饿了。”
气氛有点冷,我们两个人都不说话,一个站在门边,一个坐在屋里,我说饿了,指使他出去忙活忙活,好过像个门神。
“属下去找吃的。”孟燕如临大赦般逃了出去。
......
多尔衮被多铎救走了,自己却留了下来,或许是多铎没能力带走两个人,或许是史可法强留下自己,不管是哪一种,都未必好。我不想和多铎身边的女人一样围着他转,更不想整天被史可法的公主老婆算计。现在这地方冷冷清清的更适合自己,出家!出家?史可法竟然觉得这条路更适合自己么?我今年才十六岁啊!才十六岁!
走到炕边,抖了抖被子,尘土噗噗落下,mí了眼睛,忙搁下被子想伸手去揉。
“别动...”
我回头,没人。
刚刚自己明明听见一个声音,怎么回事?是谁在这里?我奔出屋子,外面冷冷清清的破败景致,一眼就能观遍整个寺院,哪有人影。
我失落地坐到屋外的台阶上,吹着寒风,流泪。
不知道自己因何听到那个声音而伤感,如果没有记错的话,那个似乎是多尔衮的声音,他怎么会在这里,自己怎么会想到他?
“皖晴姑娘,您怎么坐到外面了,这么冷的天,您又该tuǐ疼了!”孟燕见我傻坐在外面,忙撂下水桶跑过来招呼我,“进屋去吧,属下这就去烧炕,保证屋里暖暖和和的。”
“好。”我朝他扯扯嘴角,算是勉强一笑,起身回了屋。
孟燕把柴草端进屋,俯下身烧炕,又想到什么,拿着火棍边捅着灶眼边说道:“这间寺庙不只皖晴姑娘一个人,隔壁间还有个带发修行的漂亮女人,山上还有很多尼姑。”
“隔壁?”他说隔壁有个美女?我好多疑huò,好人家的姑娘谁会送到这里来啊,不知道会不会和自己一样。决定一会儿吃过饭去看看,我朝蹲着的孟燕道:“一会儿我去隔壁看看,你把院子收拾收拾吧,还有柴火,麻烦你了。”我是手无缚鸡之力,别说拿斧子劈材,就说提起斧子,怕也费劲,只能再吩咐他,我心里有点点歉意。
“好。”孟燕满嘴答应了,“皖晴姑娘放心去吧,早些回来。”
“嗯。”
一时无话,我有些沮丧,自己这样耽搁了孟燕是不是不对?史可法他果然吃透了我,让我愧疚的同时,慢慢痊愈。
这地方是寺庙,我们也只好顺从这地的习俗改吃素,一个豆腐白菜汤,两个馒头,是山上寺庙送下来的食物,我看着,眉头不由一紧,这怎么够我们两个人吃?孟燕一个大男人,一顿怎么也要三个馒头吧,何苦无肉,饿的更快。
孟燕把小尼姑送来的饭菜放到桌子上,转身继续烧炕。
“孟燕,过来吃饭。”
“皖晴姑娘先吃。”
我xiōng口更加沉闷,感觉他这样跟着自己实在不值,连饱饭都吃不上,还要出那么多体力,大丈夫既然参军就想着征战沙场,他此时会不会比我还难过?我盯着豆腐碗里的几片菜叶,无法先动筷。
“过来吃饭。”我语气变得严厉。
孟燕撂下手中的活走过来。
我把馒头抓一个递给他,“今天先将就一下,明天去集市买些粮食,你既然跟着我,没道理受苦挨饿,寺院虽不做肉,但没不让我们自己做。”
孟燕眸中精光一闪,随即勾起了月牙般的眼睛,然后点头,“嗯。”
如果说无忧的离去让我的生活失去了重心,那眼前的孟燕就是让我找到支点,我试着和他沟通,试着感受真实,孟燕很乐观,就算面对渺茫的前途,都不曾在我面前抱怨过一句。
吃过饭,我按计划到隔壁家混个面熟。
孟燕在屋里收拾碗筷,叮嘱我,早点回。
隔壁的院子和我的院子几乎是一个模子抠出来的,我见大门没关就径直走进去,这时屋里有琴音飘出,是一首嵇康的广陵散。
我颇意外自己能听出曲子出处,但努力回想自己什么时候学过筝的,却一无所获。
听见我的脚步声,屋里的人停下手,半晌屋门被拉开,探出一张暖玉般的俏脸,只是这张脸上多了几分忧郁之sè。
“姑娘见谅,我是隔壁新搬来的,我叫穆皖晴。”
她定定看着我,很久都不说话,我亦定定回望她,这般美丽的佳人,她会有怎样的故事呢?为何独居与此?
“小女郉沅。”
她应该是很久不说话了,声音细细微微的听不真切,“郉沅”我重复着笑笑。
她见我不是坏人便lù出更生动的表情,招呼我进去,“皖晴姑娘进来说。”
从这时起,我们已然成了朋友,多旧的粗布衣裳也遮不住她的美,她见到孟燕时候先愣了一下,然后苦笑起来,“妹妹心不诚,出家还带仆役。”
“我没有出家,他也不是我的仆役。”我用一半否定的话来回答她,既没有骗人,也没有说谎,
于是这个问题就被彼此心照不宣地搁置,就像我从来没有问她来自哪里,以前都发生过什么事,为什么要出家?
秘密终究是秘密,就该被识破的。
有一日我吃过早饭照常去郉沅学筝,才进院子就瞧见一个身材高tǐng的男人,他站在院中,盯着屋内的方向久久没有回神。
“哎~”不知道他站了多久,不知道这声叹息为了命运还是人,他转身看见我,有点尴尬地笑了笑,然后径直离开。
我走进屋内,郉沅正抹着眼泪,见我进来一把抱个满怀,“呜呜,呜呜~”
轻轻抚过她散开的墨sè长发,我试着开口问那个男人,“他,是你丈夫?”
郉沅摇头,抽泣的更厉害,我不敢再问,只好转移话题道:“昨天晚上我研究了一个新菜,你到我那尝尝...”总之是绘声绘sè,终于把她说笑。
郉沅拉过我的手,“不要为我担心,我经历的太多,心早就硬如石头。”
石头?石头会哭么?
接下来的时间里,那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又来过两次,他总是一脸真诚的想接郉沅回去,但郉沅坚持拒绝,那个男人被浇过一次又一次的冷水仍然不死心,我暗暗佩服他追女人的毅力。
不知道要是有个人整天很浪漫又穷追不舍对自己的话,自己会怎样?我想着,突觉好笑,是不是和郉沅在一起久了,连那种小女人迫切的心情都学来了。
“皖晴姑娘...”孟燕走进来,递过豆角盆,“隔壁的男人又来了。”
他也见怪不怪了,几个月过去了,郉沅还是没有答应和那个男人走。
夏天来了,我们种的青菜可以吃了,我以为生活都开始有规律,走上正轨。
却,我吃过饭找郉沅去的时候,她屋门大敞,我快步走进去,但见郉沅全身赤luǒ地躺在炕上,破碎衣裳四处散落,空气中弥漫情yù的味道,我一惊,赶紧拉起被子盖住郉沅,她眼角的泪水滴滴渗进被里。RS!。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