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原来是这样。”得知不是为求帮而来,祁二爷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些,打量了孙东一遍,又扫了酒鬼一眼,这才重又开口说话,“呵呵,棋酒双绝,不过是江湖上朋友们开的玩笑,名不相符,当不得真,所酿之酒,马马虎虎,倒也说得过去,你若是想要尝尝,自然不是问题,不过看你身体瘦弱,文质彬彬,不象是嗜饮之人,倒是这位仁兄,腰系酒葫芦,一身酒气,隔着五六步就能闻到,请问,想品尝透瓶香的人到底是你还是他?”——来祁家想要品尝美酒的人多了,他还从来没见过如酒鬼这样张狂的,本来拿出一两壶美酒意思一下儿算不了什么,但他心里不痛快,又岂肯把自已酿的美酒给这个人喝。
“这......”,孙东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对方的意思很清楚,如果是自已想品赏美酒,好说,但要是酒鬼,免谈!问题是三个人一起进的院门,他总不能把酒鬼丢下不管,自已一个人去享受美酒吧?
正在孙东犹豫之时,酒鬼说话了,“呵呵,你倒还算是有点儿眼利,分得出谁是品酒的行家,谁是凑热闹的观众。实不想瞒,想要尝尝你的透瓶香的人是我,孙老东纯属友情帮忙。”一番话说的是理直气壮。天经地义。
“呃.....”,嘴张了两下儿,孙东最后终于还是忍住没有再开口,事实上他也不知道自已此时还能说些什么,只能红着脸低下头,等着祁二爷下逐客令。
“哈哈,哈哈哈哈。”听了酒鬼的话,祁二爷是怒极反笑,曾经不少人仗着身份地位又或者财富金钱向自已讨要美酒,但还从来没有一个要得如此理直气壮。理所当然。
“......,我很想知道,你为什么会觉得我要把我酿的酒给你品尝?你该不会告诉我你馋酒,所以我就该满足你的要求吧?”狂笑过后,祁二爷声音转冷,嘲讽问道——这里是祁家镇,这里是他祁家,在这一亩三分地,他用得着怕谁?就算这几个人厉害。家里的仆役还有院子里的大黄都对付不了,但只要这边闹出点儿动静,用不了多久,大哥那边就能收到消息带人赶来。到那时,不要说对方只有三个人,就算有三十个也一样插翅难飞!
“呵呵,我当然不会那么想。所谓公买公卖,等价交换,我想喝你的酒。自是不会让你平白请客。”酒鬼并没有被对方的气势所压倒,轻轻一笑,淡然答道。
“哦,你是说你打算用钱来买吗?呵呵,笑话,先不说你付不付得起,就算你付得起,你觉得我象是缺钱的人吗?酒是我的,我想给谁就给谁,谁也管不着,同样,我不想给谁就不给谁,天王老子来了也没用,你听明白了没有?!”祁二爷冷哼一声,傲然说道——祁家是本地的望族大户,不说是富甲一方却也差不太多,他平生所嗜唯棋酒二事而已,对金钱财富等等实无兴趣,否则以他酿酒的本事大可以开一家酒坊专门卖酒,日进斗金都算是少的。
完了,完了,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就等于已经翻脸,接下来就该是下逐客令了......孙东心下暗叹,这次登门拜访,实在是太丢人了。
“哈哈,既然是美酒,价值自然不会便宜,我身上虽然有几个钱,却也未必买的起,所以我也并没打算用钱去买。”酒鬼却是毫不以为意,仍然是云淡风轻的说道。
“.....呵,你的意思,是打算用抢的吗?”祁二爷听了这话心中好笑,撇了撇嘴角,不屑的说道,奉完茶后站一直站在旁边服侍的领路下人则稍稍往前移了一步,身上的肌肉绷紧,眼睛警惕的紧紧盯着酒鬼,显然,酒鬼若是敢有对主人不利的行动,他肯定会毫不犹豫的扑上去与之拼命。
“哈哈,用不着那么紧张,大家都是斯文人,打打杀杀那一套多煞风景,你愿意,我还不愿意呢。”酒鬼笑道。
“哦,你不打算动手硬拼,我不打算卖,大家既然谈不拢,就请尊驾离开,祁某不送。”祁二爷冷哼一声,果然下了逐客令,听了吩咐,那个下人更是再进两步,向门外做出请的手势。
暗叹一声,孙东无奈的从椅子上站起,人家虽然送的是酒鬼,但酒鬼离开,他总不好意思继续坐在这里吧?谭晓天虽然搞不懂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但也知道自已等人不被欢迎,紧紧抓住酒鬼的胳膊,担心等会儿院子里的那条大狗会不会又冲着自已乱叫。
“呵呵,祁二爷,虽然你刚才说‘棋酒双绝’是江湖上的朋友开玩笑给你起的,当不得真,但你也并没有否认,所以你对你的棋艺应该还是有相当的自信,我说的对不对?”酒鬼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淡淡一笑,出声问道。
“你什么意思?”对方不吵不闹,突然提出这种问题的目的何在?祁二爷不由得心中纳闷儿,伸手示意手下仆人先不要急着赶人,让酒鬼把话说清楚再走,越是清高孤僻之人越是自负,别的事儿他可以不管,但与棋和酒的事儿相关,他绝不会一笑了之。
“如果你对自已的棋艺有自信,那么就和我下一盘,我输了,任你处置,绝无二话,如果你输了,呵呵,也不多要,就拿一坛透瓶香出来算是指导费,如何?”酒鬼笑道。
“什么?你这是在向我挑战吗?”祁二爷脸色一变再变,他万也没想到这个酒鬼居然会提出这样的要求,要知道他现在虽无证书,却是有着六品实力的棋士,这样的水平放在京城或者扬州那种棋风盛行,高手云集的地方或许算不了什么,但在其他地方,却也是一方诸侯,风云人物,不是随便什么人都有向自已挑战的资格,就算是有着八品棋士证书的孙东提出挑战,他还要考虑考虑会不会影响到他的名声。现在这个酒鬼不知底细来历,张口就要向自已挑战,开玩笑吗?
“呵呵,说是挑战,那也太抬举你了,不过谁让你有透瓶香而我又好这一口呢,吃点儿亏就吃点儿亏算了。”酒鬼想了想后笑道,表现得非常大度,倒好象和祁二爷下棋是折了他的身份似的。
二爷的一张脸气成了猪肝色,他在棋界虽非一流高手,辈份也算一般,但在祁家镇这一亩三分地上,他何曾被人如此轻视过!
“大哥,过了,就算是吹牛也得有个界限。祁先先,对不起,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摔了脑袋的人计较,天天,咱们走。”孙东则是尴尬无比,他是八品棋士,在青云城时不知和有七品证书的赵荣田与刘世杰下过多少盘棋,虽然偶尔也有赢棋的时候,但总成绩却是近乎一面倒的不行,所以他很清楚七品棋手的厉害,而这位祁二爷十年前就已经拿到了七品证书,现在更是有着六品棋手的实力,自已这个脑子正常的人与之对阵都是十难赢一的结果,何况是脑袋受伤,连自已名字都想不起来的酒鬼呢?若是祁二爷一怒之下接受挑战,九成九这位酒鬼老哥会被留下了为奴为仆,任祁家驱使,因为好酒贪就得到这样的下场,自已于心何忍呢?
“大叔,咱们走吧,酒有什么好喝的,喝多了还会吐,多难受呀。”感觉到现在客厅里的气氛不对,谭晓天也拉着醉鬼的胳膊劝道。
“哈哈,小孩子,你懂什么,‘天若不爱酒,酒星不在天,地若不爱酒,地应无酒泉。天地既爱酒,爱酒不愧天。已闻清比圣,复饮浊如贤。圣贤既已饮,何必求神仙,三杯通大道,一斗合自然,但得酒中趣,勿为醒者传。’,哈哈,你现在还小,等你长大了以后,自然就会知道酒中的乐趣了。”酒鬼却没有要走的意思,摇头晃脑吟着李白的《月下独酌》,看模样是乐在其中,倒颇有几分名士派头。
疯子,疯子,百分百的疯子!——祁二爷怒极反笑,他可以肯定面前这个人脑子有问题,不过难得的是,这还是一个有文化,有品味的疯子,李白的《月下独酌》不是谁都能随口背诵出来的,对方能背出来,算起来也是一位酒中同道了。
“你的挑战,我不感兴趣,我祁连仲虽非圣贤,自问却也是个正人君子,犯不着和你一个疯子计较。你不就是想尝尝透瓶香吗?看在你能背出《月下独酌》的份儿上,祁安,给他的葫芦打满。不送。”祁二爷爱惜羽毛,不愿自降身份和一个疯子计较,他家里仆人有的是,不缺一个吃闲饭的,吩咐完后,袍袖一甩,再次下了逐客令。
还好,这位祁二爷算是比较有修养的人,尽管气得满脸黑线,却还能保持风度,不跟酒鬼斗气,一葫芦酒,往少说也有两三斤,够意思的了。(未完待续。。)u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