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起火了?那里为什么起火了?”扒在城墙之上,她一双灵眸闪闪地望着那火光闪亮之处,跳跃的火星如同暗夜中的萤光。
一个火字惊乍然惊动了岑晟月和怜惜,二人同时走到城墙边上,双手扶着城墙朝火光处望去。
“那是赵国的军营?”怜惜惊然的眼光熠熠闪光,仿佛看到了齐国得胜的希望。
上官熔勾唇而笑,转眸望向身后,沉然道:“传令三军,即刻整军出发!”
“去干什么?”云小优不解,大晚上的难道还要去打仗吗?
“皇嫂!”怜惜一片欣喜地解释道,“如今赵军的粮草被我们烧了,定会乱作一团。此时出兵,便是我军得胜的最好时机。”
“啊?真的啊!”云小优惊喜大叫,挥舞着双手,恨不能立刻从城墙上跳下去,也好亲去观战。
怜惜也跟着一并喜笑颜开,然而笑到一半却猛然想起身边还有一个人。
他是赵国人,不可能跟着他们一起笑的。即便只是看着他们笑,会不会也会心中不好受?
笑容终于尽数散去,只余淡淡的思绪萦怀。
“皇嫂,天寒地冻,你又有身孕在身,还是早些回去。”怜惜走到云小优身边,挽了她的手臂,轻声说道。
云小优一双灵眸仍旧凝望那火光熊熊,浓烟四起的地方。
她眼中含着兴奋,所想的,定是今后的大胜。
“怜惜就陪你皇嫂回去休息。天亮之后定有捷报,先去养足精神,明日再高兴不迟。”
上官熔眼中怀着浓浓的宠溺,强行把她的小脸给掰了过去。让她不再直盯着那个方向。
“去。”他含笑道。
云小优又一次依依不舍地看朝那里望了一眼,才勉强迈动了步子,随着怜惜走下城墙去。
片刻后,城墙之上,便只斜他们二人。
呼啸冷见过耳,伴着上官熔的很轻很淡却很郑重的“谢谢”。
岑晟月冷然的眸子怔然一瞥,眼底漫过一瞬间的波澜。
紧抿的薄唇一抽,冷然道:“你是谢我胳膊肘朝你这里拐?”
上官熔淡淡一笑:“月兄何时也懂幽默了?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岑晟月斜瞥上官熔一眼,唇角微微扬起了浅浅的弧度。
“你不以为我这么做只是怕岑晟夜这次战功太大,抢去了赵国的皇位?”
上官熔笑意更甚:“你若是想抢皇位,其他人哪还有份?”
岑晟月唇角的弧度微微僵住,眼底波光一凛,未增想到,这个上官熔却有这份见识。
天地间的男儿,几人不向往那至高无上的位置,可是他却从未有过那般念头。即便少年时立下不世战功,也从未想过有那么一日。
“但是你这样费心思想要打胜这场仗,不是为了你的父皇放给你的皇位么?”
他唇角微微一撇,话中有着几分调侃。
“和月兄谈话就是轻松。父皇许我皇位,也只有我父子二人知道,却被月兄猜到了。”
上官熔遥望玩方,浅浅一笑,笑意却是未达眼底。
岑晟月斜睨着他,似乎将有怒意喷出,眸中闪过一阵森冷之意,即便声音里都是森然怒意:“你若是当了皇帝,优儿怎么办?她想要的一生一世一双人,你要怎么给她?你若当了皇帝,她可愿当皇后?你要她怎么当那个皇后?”
上官熔双手扶上冰冷的城墙砖,微蹙的眉心已经紧紧拧起,他无力地闭目,唇边溢出若有若无的叹息。
“我可以让你胜,可以让两国永无战事。但你确定你要对得起优儿!”
岑晟月言语冰寒,对他几乎是咬牙切齿的态度。
上官熔转脸望向他,有着几分无奈:“我上官熔此生定然不会负了优儿。可是皇位之事关乎齐国万民,不是随随便便之事。在没有寻到合适的人继位之前,我不能拒了父皇的要求。只是……”
他眼底闪着一缕深意道,“我不会负优儿。可是你也千万不要负了另一人,否则你终有一日会后悔。”
“谁?”岑晟月冷然问道,眼底有着阵阵不耐烦。
上官熔尽力平复自己有些紊乱的气息,淡淡吐出两个字:“怜惜。”
稍稍望他一眼,意味深长道:“她堂堂公主身份,从小长在深宫。虽然不是极受宠,过的却也是锦衣玉食的生活。此番偷偷跟着优儿来到边关,还不是为了你?她种种苦心,难道你感觉不到?”
岑晟月冷然撇唇,却是不屑一笑:“笑话!她为我来到边关,我便要娶了她吗?若是天下有一万个女子想要为我殉情,我便要娶一万个女子吗?”
上官熔心中升腾起一股怒火,愤然道:“你怎么舍得这般侮辱怜惜?这些时日以来,她对你的种种付出你就感觉不到吗?”
岑晟月的唇边扯过一抹冷然叽诮:“齐国的公主很不值钱吗?”
说完,便冷冷一哼,迈着闷重的步子错过上官熔朝城墙之下走去。
“岑晟月,你终有一天会后悔的。”他沉沉的声音被寒风一吹,很快淹没在夜色里。
那道暗夜中的声音却走得不带任何留恋,他要的,从来都不是能受别人左右的。即便是再好的,他也不要别人强塞给的。
虽然,云小优是个例外,虽然他已经把心给了她,或者从此以后那颗心不会再为任何人而动。
虽然她已经嫁作他人为妇,可他的心,却还是不想收回。即便伤痕累累,即便付出的情感有去无回,他却做不到将心收回。
他如今所住的地方和上官熔云小优是在一个大院中。因这里地方比之曾经的任何一个王府都要狭小很多,所以任何人都只有将就的份。
然而这样,也让他心里舒服很多。至少每日都多了几次她的机会。
即便不与她说一句话,能见她一面也是好的。
大院中空空如也,只有最中心的位置摆了一张石桌,极圆的形状,像极了此时西南方刚刚露出云层的月亮。
夜虽冷,但院中无风,却显得比城墙之上要温暖了许多。
此刻虽已四更,但院中的几间主屋却都还亮着灯,淡黄的光晕透过加厚的窗纸照进院落,与地上浅淡的月光融为一体。
云小优房间里已是没了声音,灯光也在他到来之时恰好熄灭。
他浅浅勾唇,她睡了。早些睡,很好。
目光遥遥望着那已然变黑的窗棂,目光却还是浓得化不开一样。
然而,他却不知,那张石桌之后,也有一双目光,如他的那般脉脉望着他。
连其中心绪都有着几分相像。
怜惜那月中独立的背影只悄悄望了他两眼便快速地收回了,轻轻地坐到石桌边的短凳上,双肘支着下颌,举目望向那一轮光芒浅淡的圆月。
不知过了多久,岑晟月终于注意到院中还有人。
冷然的目光借着朦胧的月光望去,便见那身着素衣的娇小女子正痴痴望着圆月,留下一抹遗世独立的剪影。
不由得眼中闪过一道异色,这样一个宫中生长的金丝雀,怎会有那般飘然如欲出尘的影像。
不得不承认,她确实是个极特别的女子。若说云小优特别,眼前的女子却是一点也不差。
思及此,他才想起她答应云小优替她和亲,而自己却想要隐匿江湖的壮举。
如此一番作为,哪是一个寻常宫中女子能有的?
若是觉得有趣,若是不由自主地,他举步朝那抹悄然的身影走去。
女子微抬着下颌,保持着遥遥仰望的姿态,不知在想些什么。只是那极其入神的状,却让他不想发出一点声音。
如此那般静坐着,许久许久。
终于女子朝着圆月微微一笑,发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声。
当然若是此时云小优在旁,定会认为怜惜是中邪了。
但岑晟月怎会是云小优。
他冷意略水淡的目光淡淡望她,眼中是一抹淡淡的好笑。
怜惜终于察觉到身边有异状,轻轻收回抵住下颌的双手,转回目光,有些惊然地望向不知何时坐于身边的冷然男子。
“月,月王。”她只望了他一眼,便收回目光,悄然低头,淡淡叫道。
“嗯。还不睡。”他亦淡淡回道,语气虽淡,却是少了平日里的冷意,甚至不知不觉间柔和了许多。
怜惜一双眸子望向自己放在桌上双手,浅浅一笑:“最近发生太多事,偶然想起,有些睡不着。”
他略一点头,表示理解。
“刚才,你在笑什么?”两人沉默许久,久得连空气都仿佛将要凝固之时,他终于率先开了口。
云小优似没想到他会主动与自己找话说,略一怔,才道:“没什么。只是想起一些江湖小事。”
“很有趣吗?说来听听。”他又一次开口,忽然发觉,自己今天的话比平时多了。
怜惜微微点头,思想着道:“那次跟皇嫂换了身份,她代我去了赵国,而我就独自想要去看看所谓的江湖。可是自己真是太傻了,就连想要住个客栈都会被人骗,若不是皇嫂事先给我的迷。药。我都不知道自己会怎么样。”
她笑得一派云淡风轻,可是听者的眼光却闪过一抹戾色。
这样一个女子,连迷。药。都用上了,可想而知是遇到了什么事。
而那人连这样一个女子都要算计,确实该杀!
怜惜说完,便略略朝他看了一眼,正看到他眼中的杀机,心里不由得一跳,脸色也跟着白了一些。(去 读 读 .qududu.om)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