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溪家跟着仇师傅来到两位老爷子旁,从车上各捧起一盅,小心翼翼地放在两位面前的餐盘上:“这道‘瓜中佛语’,是一道冰系甜品。”
“嗯,这瓜中倒好理解,可这佛语是什么意思,这南瓜盅里放了什么?”管御海最近几年被医生还有家人逼着开始茹素,所以对素斋也算有所研究。南瓜盅里一般都会放些咸羹,象鱼肚海鲜此类的,南瓜本身的清香正好可能消除羹的咸涩口感。这放甜品本身就有点奇特了,再加上还是一道冰品,引得管御海好奇不已,也不等仇师傅把所有的盅都分好,就抬手抓住瓜蒂想掀开,这用力一拎起,竟然把整只南瓜盅都给拎了起来,“哐当”底部四分之一的南瓜底砸在了盘上,底盘上的豆腐凝露不仅摔碎,还落在了地上。这一变故直接让所有其它想拎盅盖的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仇师傅前头见管老爷子去拎南瓜蒂就想提醒,却已来不及了,见那凝露掉落在地上也是一呆,这南瓜盅都是按人头做的。刚才切盅底时不熟练给毁了一只,正犯难,不过幸好有一位王家小姐不来,现在手上是一个不少,也一个不多。
这边仇师傅急得不知所措,那边王树力已经问起来:“还有没有了,再拿个给御海。”
“这,这,”仇师傅一时不知该怎么回应,这管老爷子是什么人?这没菜吃自己这百年老店的招牌,可真要砸在这里了。
“仇师傅,就把我这个给管爷爷吧。”清脆如莺的声音解了仇师傅的尴尬,只见卉儿托起面前放着南瓜盅的盘子,递向祝溪家。虽说她有些困惑:雅莲没来应该能多出一个的。不过既然仇师傅这么为难,还是把自己的挪出来吧。
管御海直摆手,自己一大把年纪了,再想吃也不能抢小辈的东西:“不用,不用,这是干爷爷自己不小心,你吃你的。”
祝溪家倒是很听卉儿的话,接过了卉儿递来的南瓜盅,小心翼翼地放在了管御海的面前。
“这怎么行?还不给我干孙女端回去。”管御海假装虎着脸,训斥着祝溪家,弄得祝溪家不知是拿还是不拿,纠结地望向卉儿。
“管爷爷,您吃吧,这菜我以前已经吃过了。”卉儿示意祝溪家不用再搬了。
仇师傅这下倒是接上茬了:“管将军,你还是承了你干孙女的意吧。这东西您错过今天,下次想再吃也找不到地了,这可没处买去。”
管御海一听,低头望了望盘中的南瓜盅,随后对着不远处的卉儿笑了笑:“好孩子,那爷爷今天就抢一次孙女的东西了。”
“行了,别得了便宜还卖乖。要真过意不去,把你那藏着的宝贝给我孙女看看就行。”王树力没好气地道,随后转脸找到仇师傅问道:“这上面大半个南瓜都是盖?”
仇师傅正指使着祝溪家把掉地上的东西打扫掉,一听王树力的问话,忙应道:“管将军刚才那样做是没错,只不过这盅是我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所以这上下缝间有点冻住。只要拎起前稍稍抖动下顶盖就行。这大半个南瓜都是盖,咱们就只吃那里面的豆腐凝露。”
这次,管御海可不敢再大意了,小心地拎起瓜蒂抖动了几下,那底部的瓜盘就轻轻落在了盘中,底盘边沿呈齿形花瓣状,形肖那观音膝下的莲座,而“莲座”的中心一块洁白如霜的豆腐凝露被雕成了一个和尚坐禅其上。管御海看着真有点舍不得吃,又把那“大灯罩”罩上,低下头透过缕空再往里瞧,这下那本来只是形似的和尚就更维妙维肖了,看得他直砸嘴:“厉害,厉害。”
仇师傅想着拍拍卉儿的马屁,所以一见管老爷子这么喜欢,忙道:“这道菜,最难的是雕工。各位现在看到已经切开的瓜盖,实际上是里面那佛陀雕成后才切的。这雕的时候,就用把极小的镊子,穿过那些镂花雕琢的。”
管御海直点头:“看得出来,看得出来。这盖子盖上后,反而更象了,妙手天成,巧夺天工啊,小仇,你这有点敝帚自珍了,这么多年掌勺“陶然居”还藏着这么一手。”
仇师傅苦笑一下:“管将军,我哪里会藏着掖着,真要有这一手,早显摆出来了。这雕刻实是王二小姐的功劳,我可是不敢居人之美的。”
这下整桌人都惊讶地望着卉儿了,刚才那“八诫禅心”如果只算调味独特,那现在这一手那就是绝活了。刚才如果众人只是觉着卉儿可以说得上是个很不错的厨师了,那现在这一奇迹般的雕功,足可以称得上是“大家”了。
王树力扭头望向在那里平静如常的日晨大师:“大师,这可怎么感谢你,你不仅医治了卉儿的病,还,还教会卉儿这,这。。。”王树力现在真得感动不已,如今自己这个层面的圈子里,关于卉儿的谣言完全有可能让卉儿根本找不到什么称心的对象。都说“女要上嫁良,男须下娶惠”,卉儿的头痛虽然已对外说医治好了,可这谣言的影响却并没有消退,卉儿现在能有这么出色的厨艺,不管怎么说对将来的她也是有很大助益的。
在烹饪行业里,要能得到真传是很不容易的,师徒之制比其它行业来得更为严格,而作为师傅的不到最后一刻也绝不会把真正的绝活传下去,不是有句话说得“教会了徒弟,饿死了师傅”,所以日晨大师能倾囊相授让王树力既感激又佩服。
不过被感激的日晨大师此时却脸颊发烫,刚想开口否认,却被卉儿先接过了话头:“爷爷,不是说要给大师那里捐香火钱吗?我看不如以寺院的名义,给红十字会捐点义款来得更好?”
华丽芬倒直点头:“这是好事,还能帮助一些需要帮助的人。”
“也算我们一份,忠义啊,你和玉梅商量下,也以寺院的名义捐点义款。”管御海点了点头,这么好的厨艺对于卉儿来说是极好的事,自己心中一直以来的愧疚也能减少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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