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我从房间里出来,她立马迎了过来:“起来了?快去坐着准备吃早餐吧!昨天的事情我不该那么说,这顿早饭算是我向你道歉。”说着,把我拖到椅子上坐下,顺手把碗筷塞在我的手里。
此时的我还处于半睡半醒之间,只是因为食物的吸引才从床上起来,只看见安然的嘴巴在我面前一张一合,神思却还在梦里和周公约会。木然的看着手里凭空多出的碗筷,神情恍惚的等待着大脑从睡眠状态重新开机来对安然的话做出反应。
愣了几秒,我才开口对安然说:“我的大小姐啊,这才几点!这么早把我引出来干嘛?!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昨天睡得晚?”
“就知道你会这样说。”安然把剩下的食物摆到桌上,坐下来向我扔了个白眼:“如果不是闻到香味,谁也叫不动你,而且还要承担这受你起床气的风险。我这么早叫你当然是有事啦,舞蹈配乐的忙你是不帮也得帮,帮也得帮!”
俗话说得好,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在好好享用过安然家菲佣做的早餐之后(安然只是围着围裙把东西端出来而已。在我吃早饭前去洗漱的路上看见了厨房里忙的像牛一样喘气的菲佣桑~),我很乖得被安然带到了学校的舞蹈房。很不幸的是,我今天早上没有课!更不幸的是,去往舞蹈房的路上,我被围观了!!
“哟,冷烨你怎么来学校了?上午不是没课么?”这是同班的某同学。
“安然,哪儿绑来的这么乖的妹子呀?以前怎么没在系里见过?”这是安然的某同学。
尼玛,我大清早(8:30算大清早吧?)被拖来学校还不够,一路上居然还有人敢来围观,老娘我不发威当我是只小绵羊啊!
安然见我脸色不善,赶紧把我拖到舞蹈房。
一进门,安然像献宝一样把我拉到那架横陈的古筝旁边,一块黑色的丝绒布把琴身遮的严严实实,只能看见原木色的琴架。
“快看看,我特地找人搞来的琴。”安然的声音充满了期待,我也满心好奇地向那块黑色丝绒布伸出手去。黑色一点一点的退去,一寸一寸的露出紫黑色的琴身。只一眼,我就认出那是一只紫檀木的古筝,价钱抵得上一家好钢琴!
晨光里,通体紫黑的琴身因没有任何雕花而更为平整光滑,反射出一圈莹莹紫晕。这不光是一只紫檀木琴,而且是一只木质极佳的紫檀木琴,更为难得的是,它是一只素面琴。如果紫檀木做琴,因为檀木的硬度大,所以没有雕花。工匠为了打破檀木沉闷的单色,所以几乎所有的檀木琴上都有彩绘,而我恰恰最讨厌彩绘。
好端端的一架琴,被一个无名小卒甚至是一台机器随手画上几笔臆造的人像或器物就算是完工了,破坏了原本古雅的气韵,凭空多出几分庸俗来。我找了很久,都没有发现素面的檀木琴,更不用说这么好的了。
“你从哪里搞来的!”我抑制不住声音里的兴奋。
“你猜?”安然俏皮的挑了挑眉,“喜欢么?”
“废话!”我仍想知道这琴的来历:“快说,到底怎么来的!”
“我爸前几年手头正好有一批好木头,我随便找人挑了一块送到扬州找了个老师傅,然后就这样了呗。”安然极不在意的提起,却让我十分感动。
“知道你喜欢这类东西,早打算送你了,可惜一直没做好。不过现在也不晚,正好派上用场了。你看,现在正是天时地利,就差你的人和了。”安然转来转去又回到了帮忙的事情上,让我的感动一下子化为了无奈。
扔了个白眼,我颇有总恨铁不成钢的感觉:“就知道你没安好心,本来还以为你转了性子,诶!”
“嘿嘿,我就没安好心了,你到底帮不帮?不帮我立马把这架琴拆了当柴火,两毛一斤卖给楼下收废品的阿婆!”安然显然是有了倚仗,一副你奈我何的样子。
“我有说不帮么?既然你这么大方送我一架琴,我当然收下咯!”我笑着把丝绒布扔给安然,迫不及待的坐下试琴。随手一拨,铮铮琴音倾泻而出,但我却停住了手,问安然:“你跳什么舞?”
“古典舞啊,你不是知道?”安然一脸莫名其妙。
“废话,我问你挑哪一支?”
“我能跳什么,当然是《袖梦》啊!”安然更加奇怪了。
“水袖?”我再次确认,但只收到安然一脸的“你知道还问,有病?”的表情。
得到肯定的答案,我琴也不弹了,犯二问题也没有了,轻飘飘的来了一句:“紫檀这么硬的琴声,你跳水袖舞?!”看着安然瞬间僵死的表情,我心里暗爽:叫你一脸以为我是白痴的表情,老娘我噎死你1
“那你说怎么办啊?”安然的脸有些哭丧,可怜兮兮的问。
“怎么办?换架琴呗,楠木的。”看着安然急急忙忙离开的身影,我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下只剩我一个了,站在这间偌大的舞蹈房里有些空荡荡的冷清。环视四周,我这才发现舞蹈房一隅的一家三角钢琴。那是一架黑色的钢琴,琴身上的灰尘说明它已被搁置好久了。
我不由自主地走近,将琴上的灰尘用一旁的软布拭去,这才发现琴上的暗花。或者应该这样说,灰尘遮住了琴原本深沉的红色,那些花纹则显出较浅一些的亮红,晨光给琴身的一侧镀上一层金边,另一边则隐在光线的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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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来这么早干嘛啊?”夏柯在副驾驶座上打了个呵欠,睡眼惺忪的向夏洛抱怨。
“安然刚刚打电话来,说琴拿错了,让我去弄一架楠木琴,她和冷烨已经在学校了。我现在先把你扔过去,然后去弄琴。”夏洛不理会夏柯的抱怨,一脚油门开得飞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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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落地窗外,几棵丛生的树的枝桠间透过斑驳的阳光,像是金色的徽章烙印在钢琴暗红色的烤漆外壳上。夏柯和冷烨并肩坐在钢琴前,两人的双手高低错落的在琴键上跳跃。
这一刻,黑白琴键似乎变成了交谊舞的舞池,少年和少女用双手在舞池里追逐嬉闹,你来我往。88个黑白琴键背着两双手赋予了新的触感,像是阳光下的泡沫,反射出令人炫目的色泽,又像是丝绸,抚慰着令人迷醉的温软顺滑。冰冷的琴键拥有了温度,轻轻噬咬着灼烧着少年的指尖,从指间一直蔓延到心底,就像是从少年鼻尖肆意涌入的属于少女发梢的气息。
等安然和夏洛不知从什么地方鬼混完回到舞蹈房时,酒看见我和夏柯在钢琴前四手联弹。
“看来你们相处得不错嘛!”安然挽着夏洛走到钢琴边,语气十足的揶揄。
“你们两个到哪里去混了,知道几点了么?”我站起身,双手抱在胸前语气不善。天知道我有多讨厌在能睡懒觉的时候早起,安然这厮居然把我大清早的拉起来,之后就把我丢在一边丢了将近两个小时!这他丫的不是逼我暴走么!
“我当然是去弄古筝啦,你不是说要楠木琴么?”安然丝毫没有因为我不善的语气而觉得心有愧疚,难道是因为有夏洛在给她撑腰?!
“所以你就为了找古筝把我老早拉出来之后晾在一边,陪着你男人不知去哪里鬼混!”很显然,我怒了,不等安然有什么反应,拿起包就要走。
“诶,冷烨!你别走啊!我和安然真的是去找琴了,只是路上堵车才会晚到,你也知道,上海要是哪天不堵车,天要下红雨的!再说,你也不是一个人啊,不是还有夏柯在呢吗,你们两个聊聊天,弹弹琴(谈谈情),不也很好?”
夏洛的一语双关让夏柯不自然的咳了咳,但并未说什么,算是默认了这两个小时谈谈琴(情)的陪伴。正当夏洛和安然想方设法挽留我的时候,我的手机响了。不用看也知道是伏地魔身边的打来的,只要听到那个特定的铃声,我全身的细胞在一瞬间全都进入了战斗状态。
“喂,。”我接起手机,示意安然他们安静。
“冷烨,今天下午有空吗?要去见一见那个会计和经理。”一如既往冷静苍白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看起来像是询问,实际上她只是在告知我下午恒业有事,要我务必把时间空出来。
“有空的。几点到恒业?”我无视安然在听到我说有空时想吃了我的眼神,转过身面对着窗外。
“下午5:30到恒业或者六点整在松江第一监狱的大门口,我会准时在这两个地方等你,也请你务必准时。”的语调在提到准时的时候,明显有了波动。
的等待,充其量就是在行程允许的范围内为我腾出三到五分钟的留白,要是我还不出现,就会很干脆的照着行程表上的安排去完成一个接一个的项目。毕竟,我还只是一个实习律师,像我这样的资质,整个上海滩不知有多少人挤破了头想进恒业,地球离了谁也都照样转。
我挂了电话,转过身冲着他们扬了扬眉:“听见了?要排练抓紧,这次就不计较了。”说完,也不顾三跟人因我这么痛快就松口而有些诧异的神情,自顾自的走去调音。
要问我为什么这么轻易的改变主意?我心情好啊。
要问我为什么心情好啊?试想,再过几个小时就能见到陈沐那个超级大帅哥,谁的心情会不好啊!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