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叔打量了她一会儿,慢慢地往后退,退到了四人中间,指着他们,对谈溦溦说:“你应该认识他们吧?他们以前可是焜儿身边的得力干将,他们用枪瞄着你,你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吗?”
谈溦溦想了想,说:“他们是来抓我回慕提岛的,对不对?”
“你不要再装糊涂了,你爸爸是陈天祈,你哥哥是陈松基,他们没有告诉你龙联帮发生了什么事吗?就算他们不说,韦野平总跟你说的吧?你们两个不是合作创业,收购了一家生物科技公司吗?”
谈溦溦心中一凛:这个老狐狸!他还有什么不知道的事情吗?连她和陈天祈的关系都查清楚了……等等!他都知道了,是不是意味着朗如焜也知道?
“既然龙叔什么都知道,还问我干什么?你要找的人,自己去找就好了。对不起,我来取东西的,我要走了!”谈溦溦伪装不下去了,便沉下脸,将东西收进包里,拎起包来就要走。
“嗨!你可能走不了啊!”龙叔一挥手,那四个人的动作整齐划一,刷地移位,拦住了谈溦溦的去路。
既然撕破脸皮了,谈溦溦也不用客气了。她把皮包一甩,目光冷厉地从那四位脸上扫过:“很好!跟着朗如焜的时候,见了我的面都点头弯腰,现在跟了龙叔,就用枪口对着我,你们真是连狗都不如!狗还知道恋着主人,你们却是谁给食吃就冲谁摇尾巴!”
她这一番话,说得那四个人脸皮涨红。其中一个人实在忍不住,冲着谈溦溦喊道:“你胡说!根本不是我们的问题,是焜哥对不起我们!”
“你倒是说说看,他怎么对不起你们了?他是抱着你的孩子丢进了狼群里?还是杀了你的老母亲?”谈溦溦质问着,边说话边慢慢地向那几个人靠近。
她知道,这些人一直当她是大嫂,对她还是有一些心理上的畏怯。所以她打算一步一步逼近他们,再迅速出手,抢下一支枪来。
龙叔一眼就识破了她的意图,举起枪来,顶在了她的后脑勺上:“你再动一步,子弹就会钻进你的脑袋里!”
谈溦溦马上将伸出去的那只脚缩了回来,站在那里,不动了。
那个还在试图解释:“他是没有杀我的家人,但是他要砸我们的饭碗……”
“你闭嘴!你跟她解释那么多?”龙叔喝斥那人一句,那人便闭嘴了。
“谈溦溦,朗如焜在哪里?告诉我,我就放你走!”龙叔用枪一顶谈溦溦的头,恶狠狠地问她。
谈溦溦苦笑:“龙叔,我是从慕提岛逃出去的!我躲避朗如焜还来不及!怎么可能知道他在哪里?”
龙叔不信:“你撒谎!你要是不知道朗如焜的行踪,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我得到消息,朗如焜分明就藏身在这里!”
“龙叔,你只知道他藏在这里,你不知道这栋房子是我居住过五年的地方吗?我来这里,只是为了取一些属于我的东西,我要是像你一样消息灵通,知道朗如焜住在这里,那我肯定就不来了啊!”谈溦溦委屈地皱起眉来,一脸无辜。
龙叔眯起眼睛来,想了想,说:“好吧,我就当你这些话是真的,那你也不能走。我要把你带回去,然后放风出去,让朗如焜知道你在我的手里,我倒要看看他会不会来救你。”
谈溦溦一听龙叔的话,心里就慌了,马上就说:“他肯定不会来救我,你赶紧打消这个念头吧!他现在恨死我了,巴不得我死掉呢,怎么可能来救我?”
龙叔冷笑一声:“他恨你?倒是有这种可能!听说他最近和金莎的感情突飞猛进啊,因为金莎救了他祖母的一条命!出事后,他把金莎和祖母藏得严严实实,我怎么也找不到,可见他有多么看重这两个女人……不如这样,我们来玩一个游戏,我把你带回去,如果他来救你,你也算是物尽其用了,如果他不来救你,看在你失恋痛苦的份儿上,我就放了你,怎么样?”
金莎救了周小玉一条命?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谈溦溦心里滑过一丝不安,她一直就觉得金莎那个女人不简单,比莫莉和丽琪都有城府,如果有一天朗如焜真的和金莎在一起了,她应该也不会吃惊吧?
可是她会心痛,不是吗?她现在就心痛了,只是一个不确定的消息,就已经让她忐忑不宁了。
“我不跟你玩这个游戏,我也没有那个份量打动他的心,让他来救我,你还不如趁早放了我,免得在我身上白费力气。”尽管被枪顶着脑袋,谈溦溦还在争取一个能够安全离开的机会。
龙叔当然不肯答应了,他推了她一把,说:“你不要再心存侥幸了,我是不可能放过你的,除非我能证明朗如焜确实对你没有兴趣了。快走吧,我们也不好这个地方逗留太久。”
就在这个时候,门突然被踹开,就见雷蒙德先生端着一支k47冲进来,大叫一声:“放开她!”
龙叔和他的手下都吓了一跳,可是当他们看清楚冲进来的是一个白头发老头时,他们松了一口气。四名手下中,有两个人转过身,拿枪瞄准了雷蒙德。
“老人家,这是我和谈小姐之是的私人恩怨,你一把年纪了,还是回家好好睡觉吧,就不要管闲事了。”龙叔拽住谈溦溦的胳膊,枪口用力地顶住她的头,向雷蒙德喊话。
“别跟我废话!想当年我也是杀人不眨眼的!别逼我动手,否则你们今晚一个也走不出这间屋子!”雷蒙德先生端着他的枪,踩着重重的步伐,踏进屋里来。
龙叔见雷蒙德先生不退反进,心里有些慌。可是他不能表现出怯弱来,他迎着雷蒙德先生,前进了两步,指着谈溦溦:“你站住!你再往前一步,我就开枪杀了她!”
“你不敢!如果你敢对她开枪,下一秒你就变蜂窝,不信你试试!”雷蒙德先生那蓝色的眸子里绽放出狠厉的光来,杀气腾腾。
龙叔没想到会出这样的意外,现在他不得不与这位老先生周旋。他故作轻松地笑:“老先生,恐怕在我变成蜂窝之前,你已经先成蜂窝喽。”
雷蒙德冷笑一声,又往前踏了两步,踩得地板发出“嗵嗵”两声巨响:“你不用强撑着了,这样耗下去,即便我不开枪,警察也要来了,你如果不想惹一身麻烦的话,就放了溦溦!”
谈溦溦紧靠着龙叔,她能感觉到龙叔的呼吸明显急促了起来,并且他的手轻微抖了一下。
谈溦溦明白,雷蒙德戳中龙叔的软肋了。
龙叔带着手下来这里,是要来找朗如焜的。如果朗如焜没抓到,反而在哥本哈根惹到了警察,那这麻烦招惹得太不值。
双方对峙,局面僵持。
谈溦溦开口,向龙叔介绍雷蒙德:“龙叔,你可不要小瞧了这位老人家,他真的打过仗杀过人,你去他家看看就知道,他那些勋章足以证明他的战绩。我觉得你还是不要和他来硬的,他倔强得很……”
话说到这里,突然就爆出一声枪响。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因为枪声是从楼上传来的。只听龙叔惨叫了一声,手腕一软,枪就脱手掉下去了。
谈溦溦眼疾手快,龙叔的枪还没有落地,就被她伸手接住了。
龙叔的手下急忙掉转枪口对着楼上,可是他们并没有看到楼上开枪的那个人,只有一支枪从墙后面探出来,一个老太太的声音在喊:“我没有打过仗,但是我打过猎!你们这些混蛋!一群男人欺负一个女人,要不要脸啊?”
谈溦溦听出是雷蒙德太太的声音,心中真是又欣喜又感动。
她抢到枪后,身体往侧面斜扑,落到沙发上后,翻身一滚,蹲在地板上,用尽全力,把沙发推向雷蒙德先生。
雷蒙德先生领会她的意图,跨过来几步,两个人一起躲在了沙发的后面。
龙叔捂着受伤的手腕,一脸痛苦。但他还算是镇定,指挥他的手下两个瞄楼上,两个来应付谈溦溦和雷蒙德。
但是现在的形势已经逆转了,他们明晃晃地站在客厅中央,而雷蒙德太太躲在楼上的墙后面,谈溦溦和雷蒙德先生躲在沙发后面。
而且,雷蒙德先生手里有一把k47!他们只有四把手枪!
他们开始紧张。
这个时候,谈溦溦说话了:“你们已经输了,还是赶紧认输吧!我们也不想伤人,只要你们放下枪,我就允许你们从大门离开!”
龙叔眼睛都红了,被一个女人和两个老人耍了,这口气他咽不下啊!
可是他又能怎么样,那个老头看起来就不好惹,说不定这老两口进屋之前,已经打电话报警了呢,他可不想在这里遭遇警察,白耽误功夫。
好像是为了给他增加心理压力,就在他犹豫的时候,远处传来了警车的鸣笛声。
他知道不能再耽搁了,对他的手下说:“丢下枪,我们走!”
四个人松了一口气,把枪往在地板上,过来扶起龙叔,仓皇逃出大门去。本来对于龙叔来说,这一趟没有遇上朗如焜,能够抓到谈溦溦也是不错的。
可是没想到半路杀出雷蒙德这一对老夫妇,一把年纪了,竟然还都是神射手。谈溦溦没抓到,他自己反而伤了手腕,不得不狼狈逃窜。
他们走后,警察很快就到了。
按照雷蒙德夫妇的想法,就是要耗到警察来,把那些人都逮进警察局才好呢。可是谈溦溦的想法不同,她知道龙叔是什么身份,如果把龙叔弄进去了,恐怕以后雷蒙德夫妇会有麻烦。
在警察到来前,放走了他们,这应该算是她送给龙叔的一个人情了,但愿龙叔能懂得她的心意,以后不要来找雷蒙德夫妇的麻烦。
而且,如果龙叔进了警察局,她一时半会儿也走不了,还要配合调查。可事实上,龙叔与朗如焜之间的事,不是警察能解决的。
瞧瞧,她现在也不得不承认,警察并不能解决这个世界上所有的问题。
既然人犯已经跑了,警察来了之后,勘察了一下现场,做了一下笔录,也就没有什么事了。
因为朗如焜的身份特殊,谈溦溦也没有提之前的那两个杀手。
警察走后,雷蒙德夫妇认为这里不安全,要求谈溦溦住进他们家。可是谈溦溦考虑再三,害怕给雷蒙德夫妇惹来麻烦,还是坚持回去住酒店了。
一趟重温旧日时光的旅程,没想到会弄成这样。
一夜无事,谈溦溦却没有睡着。
她纠结得很。
朗如焜躲避到她的旧居里来,令她对他们二人的关系起新的希望。可是龙叔又向她提起了金莎,他说金莎救了周小玉,博得了朗如焜的欢心,他说朗如焜把金莎和周小玉藏得很好,根本找不到,他还说朗如焜和金莎的关系突飞猛进……
谈溦溦整晚不停地在纠结一个问题:他们两个到底突飞猛进到什么程度?
他匆匆离开这里,应该是得到了消息,知道杀手们或龙叔即将到来。那么他离开这里后,又躲去了哪里?是不是去找金莎?和她躲在一起?
无端的想象令她抓狂,她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第二天上午,她先订好了机票,收拾了行李,然后离开酒店,来到雷蒙德先生家。
一进屋,她就看到昨晚救了她的那两支枪,一支k47,一支猎枪,横放在沙发上。想必雷蒙德夫妇也担心有人会来找麻烦,所以没有把枪收起来。
谈溦溦真是无比愧疚,抱住雷蒙德太太,连声说:“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
“孩子,你不必难过,我们不怕的。”雷蒙德太太一个劲儿地安慰她。
谈溦溦觉得,自己再向这一对老夫妇隐瞒事实,就太对不起人家了。她坐下来后,便把自己和朗如焜的事告诉了夫妇二人。
雷蒙德太太听了他们的事情之后,不胜唏嘘,不停地摇头叹气。
雷蒙德先生却说:“你说朗先生是黑帮出身,我看他就是一个好人!这次恐怕你看错人了呢!孩子,这个世界不是你想得那么简单,有人身在黑帮,其实内心善良,有人穿着警服别着枪天天装正义,可能暗地里做的事比黑道还黑。朗先生对你,真的是用情很深,你租住的房子,他早就买下来了,写的还是你的名字。虽然对他来说,这点儿钱不算什么,但是这里是他儿子出生的地方,他很用心……”
谈溦溦这才明白,为什么她离开两年了,这房子竟然还没有租出去,原来是朗如焜买下来了。
尤其当她听雷蒙德先生说,这房子写的是她的名字时,她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
正如雷蒙德先生所说,她不在乎房子,她在乎的是他的用心。
可惜……
“可能……已经晚了吧,我伤他太深了。他一直想要困住我,他越是抓得紧,我就越是想逃离……现在我终于离开了他,我却后悔了。可是……已经来及了,他……大概已经放弃我了吧。”面对雷蒙德夫妇,谈溦溦终于可以不必像在国内那样压抑自己,可以说出自己的真心话。
但真心话说出口,却像是把伤口撕裂开,那么痛。
“你去找他啊,年轻人,不要怕说对不起啊,跟他说对不起,告诉他你爱他,他会原谅你的!”雷蒙德太太生怕他们真的散了,一个劲儿地怂恿谈溦溦去找朗如焜。
谈溦溦苦笑:“我都不知道他在哪里,我怎么找他?我这次来,只是想散散心,顺便看望你们,我都没想到他会在这里……要是我知道,也许我早就来了吧……”
中午,谈溦溦在雷蒙德家里用了午餐,然后睡了一个午觉。
她乘坐晚上七点的航班,把隔壁家里的钥匙留给雷蒙德夫妇后,她就早早地去了机场。
一夜的飞行,时睡时醒,弄得她很疲惫。
第二天一早,当她乘坐的飞机落地时,她差一点儿吐出来。下了飞机坐上出租车,整个人都虚虚恍恍的,又像是当初从美岩岛回来时那样。
这是生大病的前兆,上一次她还不明白,这一次她懂了,也许这种症状应该叫“离开朗如焜不适症”吧。
她不想再病上几天,让妈妈和朗朗担心。于是她一进家门,喝了一杯热牛奶,捂着被子狠狠地睡了一觉。
这一觉从一个早晨睡到另一个早晨,整整睡了二十四个小时。
回家的第二天清晨,当她睁开眼睛时,看到了杨慧媛那张充满忧虑的面孔,以及朗朗那张不太快乐的小脸儿。
她狠狠地吸气,警告自己:谈溦溦!你不可以再颓废下去了!当初你自己非要离开朗如焜,既然是你执意而为,就要承担这样的后果!不要再想他了!你和他就是这么没有缘分!好好生活下去!你还要养儿子!
在心里宣誓完毕,她呼地一下子坐起来,抻了一个懒腰:“啊!睡得好爽!现在几点了?我不会迟到吧?”
“妈妈醒啦!”朗朗欢呼着扑进她怀里,“妈妈一直睡,我好害怕,害怕你醒不过来……”
“呸呸!你就不能想我点儿好事?我就睡觉而已,怎么就醒不过来了?”谈溦溦佯嗔儿子一句,还是抱着他使劲亲了起来。
杨慧媛见她精神还不错,也松了一口气:“哼哼,别说朗朗害怕了,我都害怕你醒不过来呢。”
“我现在醒过来啦,还要继续祸害你呢,你是不是很失望啊?”谈溦溦歪着脑袋,和杨慧媛开着玩笑。
杨慧媛站了起来,故作沉重地叹气道:“唉!儿女都是前世的债,我的债没有还完呢,你且得好好活着,让我这一世把债还完算了,下辈子我可不想再生一个这样的女儿了……”
说着话,杨慧媛便走出了谈溦溦的卧室。
谈溦溦刮了一下朗朗的鼻子,说:“你听到没有?外婆说的,儿女都是前世的债,你也是一个小债主啊!”
朗朗眨巴着眼睛,问:“小债主是什么东西?”
“就是我要使劲使劲爱你的意思!”谈溦溦说着话,把头埋在朗朗的胸前磨蹭着。
朗朗痒得不行,大笑起来。
就在这欢乐的气氛中,谈溦溦洗洗涮涮,吃了早饭,拎起包出门上班去了。
韦野平给她的假期还没有结束,可是她无处可去,又不想闷在屋子里胡思乱想,便提前去上班,想用工作来填充自己的生活。
昨天睡太多,今天起得早,所以当她到公司的时候,上班的时间还没有到。
前台三位年轻的姑娘正在吃早餐,一个一个喜上眉梢的样子,正在议论着一个人:“哇噻!那么帅的男人!不去当明星,真是太可惜了!”
“他要是当了明星,我们哪有三明治吃?只能在电视屏幕上看到他了,那才可惜呢!”
“我今天起晚了,等我到的时候,队伍排到街尾去啦!急得我呀,以为今天买不到帅哥的三明治了呢……呀!谈副总早!”
三个小姑娘看到谈溦溦,急忙放下吃的,齐刷刷站了起来。
谈溦溦往她们的工作台上看了一眼,三份三明治,三杯咖啡,虽然口味不同,但是明显都出自同一家,因为纸杯和纸袋上印着一个同样的标识。
“你们继续吃吧,我今天到得有点儿早,还没到上班时间呢,你们可以慢慢吃慢慢聊……聊那个大帅哥哈……瞧瞧你们,眼睛都放光啊,真是一群小色女!”谈溦溦和她们开着玩笑。
“谈副总,你吃早没有啊?我去帮你买啊?”一个小姑娘讨好地冲着谈溦溦笑,自告奋勇要去帮她买早餐。
“我去!”
“我去!”
另外两个也争着要去。
谈溦溦笑道:“对我这么好?真让我感动啊,可惜我在家吃过早餐啦……”
“谈副总,你想多了,她们哪里是对你好?她们只不过是想找个机会去看卖三明治的帅哥而已!”销售部的部长恰好在这个时候到了,无情地揭露了几个小姑娘的真实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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