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很重要吗?
冰清一愣,竟不知道该如何去答。请使用访问本站。舒睍莼璩不管怎么样,容凉在容夫人面前帮了她的忙,让她过了一关,心里到底是感激的。
晚上的时候,桌子上果然多了一味药膳,三黄粥。
“三黄粥益气固表养阴清心,秋季喝最好不过了。”冰清淡淡的说道,坐在容凉的对面,亲手拿了青花瓷的小碗为他盛了一碗粥。
容凉的眼睛亮亮的,嘴角带了若有若无的笑意,这是对自己的奖励吗?
“夫人辛苦了。”
冰清的手一顿,垂着头有些不自在,“不过是举手之劳。”
容凉浅笑,举手之劳?之前可没见你举手之劳呢。
容凉慢慢地喝着粥,不晓得冰清用了什么办法,这粥里的药味并不重,相反地反而有些淡淡的香气在里面,令人食欲大增。
冰清自己略通一些医术,给容凉扶过脉之后,知道容凉的病果然是娘胎里带来的弱症,这样的病只能好好的养着,也就是生在富贵人家能活到现在,若是寻常人家早就……
许是因为容凉对她的和善态度,自那日后,冰清跟他之间倒是比以前多了几分随意。两人都是爱书之人,闲暇时光经常一人捧着一本书细细研读。只是冰清经常研究的换成了药膳秘方,容凉体质特殊,并不是所有的药方都适合他,只能细细的甄选。
红泥小炉嗤嗤作响,炉上的水壶里水烧的正滚。旁边早就摆好了一整套茶具,容凉放下手中的书,提起水壶将茶具烫了一遍。这才开始泡茶,只见他白希修长的手指在眼前滑过,只见他动作流畅,仪态闲适,配上那如玉的容颜,冰清怔怔的出了神,没想到专注泡茶的容凉,一举一动,都那么优雅无双,不由的让人看迷了去。
“为夫这茶可还能入得夫人的眼?”
冰清乍然回过神来,瞧着容凉似笑非笑的容颜凝视着自己,不由得一阵心慌,她居然……走神了……
冰清忙接过茶,轻啜一口。
“慢点喝,有点烫……”
“好烫……”
容凉便有些着急,忙端了凉水给冰清漱口,瞧着冰清神态舒缓了些,这才松了口气,面上就带了几分恼怒,“下次不可这般莽撞了,亏得没烫伤,这要是烫伤了可怎么好?”
“下次会注意的。”冰清觉得有些难看,她居然被男色所迷差点烫伤自己。
从几何时,她居然会跟容凉就这样看看书,喝喝茶,下盘棋,饭后扶着他走两圈消消食,也能相处一整天了。这样的日子,好像从那回容夫人来闹过之后就开始了。
冰清一时怔怔。
容凉瞧着她的模样,含笑不语。悠闲的重倒了一杯茶递给冰清,这才悠悠的说道:“上回你说三弟留京的事情,办得如何了?”
冰清没想到容凉会过问这些俗事,一时间还有些不适应,不过倒也解了她方才的方才的尴尬,开口说道:“不管是留京还是外放,都不是容易的事情,这才月余的功夫,哪能这么快就有消息了。”
容凉笑着点点头,然后突然又说道:“为何不希望他留京?”
冰清猛然抬起头来看着容凉,不知道问他为什么突然会这样问,上回提过这件事之后他并没有任何的反应。而且冰清也并不愿意跟容凉有太多的交流,所以这件事情就好像是被两人置于脑后了。
谁又能想到容凉忽然提及这件事,冰清一时间还真的弄不清楚,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很简单,是非少些。”冰清索性实话实说,眼睛直直的望着容凉。
容凉眉峰微挑,嘴角含笑,“原来是这样,在你眼里容家的是非很多吗?”
冰清闻言冷笑一声,“至少比我家多。”
容凉不语,好一会儿才说道:“三弟不会离京的,至少父亲不会允许的,所以你不用做无用功了。”说完就低头闷咳起来,脸上也带了几分潮红,很是辛苦的样子。
冰清忙探过身去给他捶捶背,又倒了杯水递给他,口中说道:“这些事情你别操心了,不是什么大事儿,养好自己的身子再说吧。”
冰清眼里这的确不是大事儿,她不希望容瑾留京,也是不希望三夫人有倚仗越发的狂妄。不过这些日子以来,他们夫妻基本上都在东苑不出门,倒也少了许多的是非,倒是听说二夫人跟三夫人争斗不休。
冰清最终,也是想清清静静的过日子而已。
容瑾留京,受威胁最大的还是容锐,跟他们的关系不大。
容凉咳得有些厉害,冰清瞧着帕子上居然隐隐的还带了血丝,脸色都变了。不敢让容凉看到,手疾的把帕子塞进自己的袖笼里,扶着容凉上床上躺着,“别想这些了,养好身子为重。你歇着,我去看看药熬好了没有。”
冰清刚要走,却被容凉拉住了手不放。
这好像还是两人间第一次牵手,冰清觉得心头跳得有些厉害,想要把手收回来,却没想到容凉握得很紧,竟然抽不回来,不由得便是一愣。
容凉看着冰清有些泛红的双颊,心情变好了些,“坐吧,咱俩说说话成吗?”
冰清只得坐在了床前的锦凳上,“整日在一起,有什么话非得这个时候说,等你好些再说也不迟。”
面上有些发热,冰清觉得很是难为情,垂头正看到容凉的手紧紧握着梓锦的手。容量的手泛着灰白,自己的手却是白中透着血色,如此差异,一看便能看出两只手的差别。
容量的脾气似乎很好,两人成亲这么久,从不见他发脾气,对谁都是和颜悦色的。只是相处的时日久些,对着自己的时候,偶尔会耍些赖皮,不过却也无伤大雅。渐渐地,冰清似乎也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日子,身边有这样一个人陪着,从一开始的厌憎,到现在的怜惜,一日一日的,心境终究是不同了。
“天越来越冷了。”容凉笑着开了口。
冰清垂眸不语,进了初冬,自然是冷起来了,屋子里都烧起了地龙,暖融融的比外面可舒服多了。
瞧着冰清低头不语,容凉面带几分苦涩,“你放心,等我没了,我会让母亲放你走的,到时候以你的品貌家世,定能再寻一个好的人家。”
冰清一愣,抬头看着容凉,本来听到这样的话应该是开心的吧,可是……这会儿却有些说不出的憋闷。
“胡说什么。”冰清恼怒。
“每到冬日,我这病就厉害的多,每年也不过是捱着,扛过去就多活一年,抗不过去……”容凉浅浅一笑,神色柔和,不急不躁,哪里像是一个病人的话。“我知道嫁给我是委屈你了,你不说我也明白的,嫁给我从不见你开心,我就明白了。”
冰清一句话也说不上来,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嫁给他,的确是她不乐意的事情,嫁给他不开心,也的确是事实。
看着冰清沉默,容凉又是一笑,“你真是真诚的让人烦躁,你说句哄人的话也好啊。”
“……”冰清抿抿唇,抬眼看着容凉,正看到他眼角不曾消失的枯寂,心里便有些内疚,想了好半天才说道:“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我不想说谎话,嫁给你的确是我不乐意的事情。”
容凉虽然知道是这样,可是听到实话,还是很伤心。努力挤出一丝微笑,“我知道,我这样的病秧子,不管娶了谁,都是委屈了人家。”
“……也说不上多委屈,嫁给了你已成事实,我会好好的过日子。”冰清缓缓的说道,司徒家只要她爹爹活着,是不会允许自己另嫁的。而且,她也是读过列女传的,好女不嫁二夫,她没有另嫁的打算。
“若我死了呢?”容凉追问,眼睛直直的看着冰清,似乎想要看到她心里去。
“……不知道。”冰清到底还是没说心里的话,给了一个模糊两可的答案。
容凉却误会了,“改嫁也好,我这身子活一日算一日,你还是大好年华,总不能耽搁了你……”
冰清觉得有些奇怪,自己丈夫居然用这样的语气跟自己的妻子谈论改嫁的事情……因该是盘古开天以来最怪异的事情了,觉得好不习惯。
许是,容凉的眼神太过于凄凉,冰清心中不忍,竟是脱口说道:“那你就好好的活着,这样我就走不了了。”
“我也想……好好活着……”容凉闭上眼睛轻声呢喃,“
没有比此时更想活下去的。”
冰清看着容凉放开的手,听着他这话,总觉得话里有话,是她想多了吗?
自那日谈话过后,容凉的身子当真是不好起来,整日昏昏沉沉的。许是容凉的话是对的,容夫人这回倒是没有责怪冰清,因为儿子一到冬日病情就格外的严重,整个容府都是知道的。
东苑里整日药材飘香,冰清都觉得自己都要熏成药材了。这一会,冰清才真正地察觉到容凉的身体差劲到什么地步,严重的时候居然连药都喝不下去。由于日日夜夜守在跟前,她也迅速的消瘦下去。
容夫人几次心情不好,可是看着冰清这般模样再多的话也说不出来,只是拿着帕子一直抹泪。
二夫人跟三夫人来探望的倒也勤快,只是看着那眼神跟神情,冰清就觉得格外的厌烦,巴不得容凉立刻咽气了才好。
夜晚听说了这件事情以后,立刻让韩普林前来。谁都知道韩普林是太医院首屈一指医术高超的御医,寻常只给帝后请脉,此次能来容家可真是天威浩荡。
冰清心里记着夜晚的好,面上的笑容也深了些,看着韩普林问道:“韩太医,我夫君如何?”
周围容夫人等一众人团团围在侧,大约除了容夫人是真心着急,其余的大多是看笑话的多一些。
韩普林皱皱眉头,不过面上却是丝毫无恙,“久病沉疴,又是娘胎里带来的弱症,只能尽人事听天命。待我开个方子,慢慢调理起来,还是尽量的不要让病人睡着,养起精神来才好。”
容夫人听着听着就落下泪来,连韩普林都这样说,难道是真的没办法了吗?坐在儿子的病床前,握着容凉的手哽哽咽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二夫人跟三夫人在一旁细细劝慰着,虽然两人极尽掩饰,可是眼睛深处的愉悦却是骗不了人的。容凉死了,容锐就成了领头的,二夫人不开心才怪。
司徒冰清看着韩普林开了药方,亲自把人送了出去。
“多谢韩太医。”冰清说道。
“夫人切莫这样说,是皇后娘娘特意嘱咐微臣前来,微臣也只是奉命行事,当不得一个谢字。”韩普林忙说道,想了想又说道:“容家大爷这病虽然是娘胎里带来的弱症,但是只要好好地养着也并不会这般的厉害,容夫人还是要好好的想想才是。”
冰清一愣,抬头看着韩普林,“韩太医这话……难道还另有隐情不成?”
“听说夫人也曾读过几年医术,难不成竟是什么也没看出来?”
冰清一愣,她是有些疑惑,“妾身不过是粗粗读过几本,算不上精通,还请韩太医提点一二。”
韩普林半垂了头,他并不想掺和到这些世家深宅的斗争中去,不过司徒冰清跟皇后娘娘交情匪浅……叹息一声,低声说道:“夫人还是好好地查一查内宅吧,那药渣夫人若是方便,悄悄让人给我一些。”
送走了韩普林,冰清只觉得脚下有些漂浮,但是还是强打起精神来,只知道夜晚在宫里步步惊心,倒是没想到自己在这后宅居然也如此凶险。
回到屋内,容夫人已经走了,只余容凉还在昏睡,一旁桃枝守着,对面是含玉正在收拾物件。
冰清看着二人说道:“你们出去吧。”
桃枝忙躬身行礼,“是。”倒退着退了出去。
含玉皱皱眉,但是也端着茶具退了出去。
冰清坐在床前的锦凳上,看着容凉的容颜,韩普林的话在心头不停地翻滚着,难道说真的有人暗中下黑手?
可是这院子里的丫头婆子大部分都是容夫人送来的,容夫人还能害自己的儿子不成?尤其是熬药的丫头婆子都是容夫人亲手挑出来的,所以冰清才没有多想。之所以熬药的丫头婆子都是容夫人的人,冰清想着大约是容夫人怕自己为了改嫁谋杀亲夫呢。正因为这样冰清才懒得理会这些,免得徒生误会。
想起韩普林要药渣的事情,于是喊了墨玉进来。
“夫人,您有什么吩咐?”
“墨玉,给大爷熬药的药渣都是怎么处理的?”司徒冰清看着自己的贴身丫头问道。
墨玉想了想便说道:“都是夫人那边
派来的婆子收了去,然后倒掉的。”
“你想个办法,把药渣弄一些回来,然后送到我哥手里,让他给韩太医送去。”
墨玉唬了一跳,不晓得夫人这是要做什么,可是看着夫人凝重的神情,心里也是胆战心惊的,“夫人,您这是……怀疑有人下黑手?”
看着墨玉的样子,冰清点点头,“总之你去办,一定要小心不要被人发现。”
“是,奴婢知道了。”墨玉转身就去了。
冰清坐在那里默默发呆,从她嫁进来后,一直是消极怠工,从没有整顿过东苑的人手。也许在她的下意识里,她还真没有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把床上这个男人当成自己的丈夫。
从韩普林的话里忽然得知这样一个事实,如果是因为自己的疏忽,让容凉的病情加重以致丧命,她的良心上如何过得去?
她没想过要去害别人,可是……也断然不会允许别人来害她。
冰清想着自己从进了门,就没有在家事上跟容府人提过任何的要求,如果这个时候自己要是忽然间有什么动作,不要说容夫人,便是二夫人跟三夫人也会打草惊蛇。
只能想一个不惊动敌人还能就出黑手的办法,可是自己一时间还真是没有些头绪,毕竟是她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又不是跟夜晚一样,从小就是跟人斗心眼长大的。
冰清重重的叹口气,眼前也只能先等着韩普林那边的消息再说,如果确定了药中真的有什么猫腻,她是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容凉半夜醒来的时候,只觉得浑身乏力,不由得翻了个身,却不曾想正对上冰清趴在床边沉睡的容颜。
不由一怔。
灯光下冰清的容颜也带着浓浓的疲惫,一双秀气的眉紧紧地蹙着,似乎在想什么事情。容凉的手轻轻的抚上冰清的眉峰,想尽办法把你娶回来,终究是我错了,早知道这身子这般的不中用,我便不该去招惹你的。
冰清被面上的异样给惊醒过来,正看到容凉有些尴尬的收回手。冰清的眉峰似乎还残余着温暖的气息,面上微微一红,微微别过头,柔声问道:“饿了没有?我把晚饭放在熏笼里温着,你要吃直接端过来就成。”
“还真有些饿了。”容凉从善如流的答道,遮掩住方才的无状。
司徒冰清亲自去给他端过饭菜来,躲避开容凉切切的眼神,她竟然有些心慌。
喝着软软糯糯的米粥,还有几样清口的小菜,翠绿翠绿的,瞧着就赏心悦目,容凉竟难得的吃了一整碗粥。
冰清唤了丫头进来,将剩饭收拾下去,这才扶着容凉躺下,正欲转身出去,却不想被人扯住了衣袖,抬眸对上容凉苍白的容颜。
“留下来,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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