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莫谨言自己都没料到,经过昨夜的那一场“惊险的意外”,身子又染了风寒急热发烧,只却能睡得如此安稳踏实,中间几乎就没再醒过。
此刻缓缓睁眼,觉得头也不晕了,身上亦微微发暖,谨言知道自己应该没什么大碍了,便支撑着想要起来。
可刚想liáo开锦被,她就发觉自己前面靠近huáng沿的位置被人压着,伸过头一看,竟是还在沉睡的南华倾。
见他和衣而眠,神sè平静,细微的呼吸声传入耳中,谨言不忍打扰,便想挪挪位置再下huáng。
但南华倾几乎整个上半身都侧趴在huáng边,不但压住了自己的锦被,还把双tuǐ的也压住了一半,她要是一动,肯定会吵醒他的。
看向南华倾,谨言知道他肯定是照顾了自己一夜。不但手臂上的衣袖还挽着,脚边还有一盆早已凉透的水,盆沿搭着两张巾布,叠得方方正正,与自己的额头宽窄一致,显然是用来交替敷在自己额头用于散热的。
实话实说,谨言的确没想到以南华倾的身份和脾xìng,竟会如此无微不至地照顾自己,若非他整夜替自己“降温”,睡前又亲自熬了一碗浓浓的姜汤给自己服下,不然,她的身子根本不可能那么快就恢复如初。
想着,莫谨言的目光就移向了南华倾熟睡的脸。
只要是见过南华倾的人,都会对他的一双眼眸印象深刻,因为那其中蕴含的冰冷和锋利,是普通人所不具备的。而他眼底的孤冷和高傲,更是必须是有着特殊经历的人才会自然流lù,旁人想要装,是怎么也装不出来的。
可此时他闭上了眼,浑身上下的锐刺也随之收起来了,只剩下一抹淡淡的柔和。
不过南华倾此刻似乎梦到了什么,眉头不经意地微微蹙起,薄hún轻抿,使得他整张脸上泛起了隐约的哀愁之sè。
卸下了属于景宁侯的身份,此刻的南华倾在莫谨言眼里,也不过是个有着悲苦经历的大男孩儿罢了。
平时的他高高在上,而这样酸涩而无助的表情,恐怕只有在睡梦之中才会悄然流lù,这让莫谨言忍不住一叹,然后伸手,用指尖轻轻地抚上了他的眉间。
奇怪的是,当谨言的指尖刚一触到南华倾紧蹙的眉心,他浑身便轻轻一颤,但片刻之后,他脸上原本的愁苦之sè竟渐渐地褪去了,取而代之,则是一抹安详和平静。
看到他在自己的“安抚”下终于睡得平稳了,谨言禁不住有些心酸。
南华倾不过才几岁就父母双亡,袭爵继位后,小小的肩膀更是担负起了整个南家的重担。到了少年时,本有个被他当做家人的未婚妻陪伴,却不想背叛会来的那样突然。
虽然亲手将沈蕴玉斩杀,但南华倾也付出了极为沉重的代价,拖着被余毒折磨的身体整整五年时间,不但身子受到了伤害,心里的愤怒,困huò,甚至是委屈也纷纷化作了利刺,一根根扎在他的脑子里,只要一回想,恐怕就会疼得难以自持。
所以,一直以来,莫谨言对南华倾的态度都含着几分怜悯,这怜悯足以让她容忍南华倾的冰冷和无视,但却还不足以让自己对他产生一分属于夫妻的感情。
思绪至此,谨言收回了手,表情也从柔软转为了平淡。
既然已经下定决心,五年之后离开侯府范围,去寻找一份属于自己的新生,莫谨言十分清楚,那她就必须要无牵无挂的离开。
南华倾的魅力有多惊人,对女人的吸引力有多大,上元夜宴之时谨言昨夜一直陪伴在侧,从众位女眷看他的目光中,就已经了然。
所以莫谨言突然觉得自己选择避世于清一斋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至少可以离得远远的,不至于日久生情。
有了这样的认识,谨言下意识的往后推了推,抱起双膝靠在枕垫上,似乎想要介意距离上的间隔来阻断和南华倾的关联。
许是因为莫谨言在huáng榻上的动静有些大,熟睡中的南华倾终于醒了。
浑身酸痛不说,头也昏沉沉的,南华倾一手撑着前额,一手张开用拇指和小指按了按两边的太阳xué,待自己清醒了一些,才往莫谨言睡着的地方望去。
“你醒了多久?”
现在才看到莫谨言正盖着锦被,双手抱膝坐在huáng头那边,竟早于自己醒来,南华倾身子一直就站了起来:“怎么不叫本侯一声。”
“侯爷睡得tǐng沉的,想来昨夜因为照顾臣妾实在累了,就让您多睡一会儿。”
谨言微微一笑,算是回了话,见南华倾身上的“防备外壳”几乎是一瞬间就又穿上了,还严严实实的,半分破绽不lù,和之前睡着的模样像是两个人,心下不由得一叹,表情也随之lù出一丝感慨。
南华倾和衣睡了一夜,低头看着发皱的锦袍,有些不适应,伸手理了理,然后才道:“走吧,昨夜留宿长宁殿,虽然煜王让人去了侯府报信,但内务府那边却没有记录,所以咱们得趁着宫门没开的时候,拜托煜王想办法悄悄送出去。”
说完,南华倾就转身准备离开了,却想起莫谨言还未梳妆更衣,又回头看向了她:“你穿上外袍就出来吧,顾不上梳洗和用饭了,稍微快些。”
感觉到他言语里的紧张,莫谨言也觉得自己和南华倾就此留宿宫里似乎不合规矩,要是追究起来,恐怕还要问责,是得快些才对。
等对方出了寝殿关上门,半分都不耽误,谨言便赶紧掀开锦被,从huáng榻上下来了。
利索地穿上昨夜那件锦袍,谨言系好了腰带,抬眼望了望,看到一个面挂在墙上的铜镜,便走过去,对镜理了理发髻,看起来没那么凌乱了,这才紧跟而出,往前殿去了。
......
前殿里,东方煜早已侯在哪里,手里还捧着两套内shì服。
看见南华倾和莫谨言一前一后从屏风绕出来,两人都衣衫略显不整,东方煜促狭地笑了笑,便主动迎了上去:“怎么样,两位昨夜睡得可还安慰?”
南华倾皱眉,瞪了东方煜一眼,点点头,算是回应。
谨言提步上前,倒是恭敬有礼地福了福礼,柔声答道:“多谢煜王殿下收留,只是占了您的寝殿,实在有些不好意思。”说话间,双颊自然浮起了淡淡的红晕,显然还是觉得在外面与南华倾共处一室有些令人害羞。
东方煜笑眯眯地给莫谨言还了礼,又关心起了她的病情来:“哦,对了,昨夜南华倾几乎把本王厨房里的姜都给用光了,说是您染了风寒,此时可大好了?”
“行了,煜王不用客套了,先安排我们出宫才是正道。”
南华倾往前略踏了一步,不着痕迹地刚好挡在了东方煜和莫谨言之间:“本王和拙荆留宿内宫,没来记得给内务府报备,所以还得麻烦煜王来想办法。”
“办法早就想好了。”
扬扬手,东方煜看着南华倾,闷闷地笑了笑:“不过要委屈侯爷和夫人换上这两身太监常服,然后跟着本王以随shì的身份出宫去。”
说这话,伸长了头,东方煜绕过南华倾,看向莫谨言,眨眼一笑道:“可好?”
“也好,这样倒是不会引起其他人的注意。拿给我吧!”南华倾接了两身衣服,将明显小一些的那一套转身递给了莫谨言:“你去后面的寝殿换上吧,发髻也要散了重新挽在脑后,本侯在这儿等你。”
取了太监服,谨言点点头,便转身回了寝殿去更衣。
南华倾则当着东方煜的面直接将外袍一脱,lù出一身暗红sè的中衣,然后把这套青灰sè的太监服很快套在了身上。
不一会儿,莫谨言也出来了。
发髻高绾,头戴顶冠,脸上清素无妆,却被一身青灰sè的常服衬得肤sè晶莹,乍一看,莫谨言倒不像个小太监,而是个小书童,因为她实在太过清秀了。
抬眼看到穿着和自己身上一样太监服的南华倾,谨言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因为他不管穿什么,看起来都难掩一身的贵气,根本和卑躬屈膝的太监就不沾边儿。
一旁的东方煜看着两人,唉声叹气地摇摇头:“侯爷和夫人天生丽质,穿了这身衣服还难掩气度华贵,这......”
南华倾抬眼看了看外面,天已经麻麻亮了,若是再不走,等太阳出来,视线清晰,恐怕就能加不能避人耳目,便催促道:“走吧,趁天sè还早,等会儿到了城门本侯和拙荆把头埋着跟在煜王的马车边,shì卫应该不会察觉的。”
挑挑眉,东方煜无奈地摊了摊手:“也只有这样了。哦,对了,你的马车昨夜本王已经命人牵过来了。摘了‘南’家锦旗,挂上了‘煜’字的旗帜,若不仔细分辨,应该看不出来。等下出了城门,绕过shì卫的耳目视线,你们就可以乘马车直接回府了。”
听见东方煜安排的十分妥帖,南华倾埋了埋头,算是道谢,然后看了一眼莫谨言,三人这才齐齐从长宁殿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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