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欢在幽暗的山道上前行了一个多时辰,在饥寒交逼即将摧毁他的神志之前,终于赶到了山间密窝的所在,拨开掩盖着洞口的山藤树蔓,俯身转了进入,抹黑找到火石蜡烛点,又把洞里备着的柴火点了一堆取暖,脱去身上已经脏污不堪的衣服,换了一身干爽的,又找出干粮清水来,跌坐在火堆旁,一边取暖,一边进食。
西门欢此时的脑子仍旧是乱哄哄一团糟,一手干粮一手清水,咬一口干粮,喝一口清水,机械般地进食,眼睛却茫然地看着火堆上跳跃的火苗。
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实在是有点超出他的理解范围,对他世界观的冲击甚至比当初他穿越到这个世界上时还要沉重,尤其是在眼睁睁地看着亲人朋友村民一个个惨死在自己的面前时,若不是和左丘才两个人相互搀扶、依靠着,以消薄的身躯给彼此以支撑,jing神几乎就要崩溃了!
而现在,就连最为亲近的左丘才,也离他而去,所留下的,除了这两年的记忆,和这个简陋山洞里不多的什物,就再没有别的了。
想着想着,眼泪就不由自主地从眼角滑落,瞬间模糊了视线。
但是西门欢随即抬起衣袖擦看了眼泪,恨恨地咬着干硬的杂粮馍馍,就像是在咬给他们安静祥和的小山村带来灭顶之灾的那些人的肉!
“阿才说的没错,罪魁祸首袁老头虽然已经死了,亲手杀我们亲人的孙云强虽然也已经俯首,但是仅仅他们两条命,是不能和整个西山村上下三百多条命相互抵销的,袁老头已经是孤身一人,但是孙云强却还有同门,这个仇,还有的报!”
千古艰难惟一死!现在整个西山村,就剩下西门欢一个人,无论如何,他也要活下去,然后不论用什么法子,也要把这个血海深仇给报了!
而报仇的最后希望,就在袁老头临死之际交给自己的那个布袋里!
那个布袋在西门欢换衣服的时候,已经看到,但是却被他远远地仍在山洞角落,因为西门欢知道,那是左丘才用自己的生命换来的,西门欢只要一看到他,就会想起左丘才的音容笑貌。
但是现在,西门欢却连滚带爬地冲到山洞角落,把那个布袋翻找出来,紧紧地攥着手里!因为这也算是左丘才留给他的唯一念想了。从今以后,西门欢在这个世界上就再无亲人,但是有这个布袋在,西门欢就会感觉,左丘才,还有那些家人亲友乡人,一直与自己同在!
那布袋不知是何物制成,摸起来非丝非锦、非棉非麻,似乎是传说中的储物袋,但是西门欢此时无暇研究它,只想快看看,布袋里面装着的东西。布袋不大,表面看去,能装的东西有限,而且西门欢从摸到它,就从触觉中得知,里面的东西确实不多,似乎只有一样。
西门欢解开布袋结扣,把里面装的东西倒出来,果然只倒出一块玉来。
西门欢双手捧着那块玉,借着火光上上下下、翻翻覆覆看了不知道多少遍,只见那玉除了在火光的照耀下,晶莹剔透,浑然一体,里面不见一丝瑕疵,只看卖相就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宝物,若是拿到西门欢前世的古玩市场上,至少也能换一栋房子。
而据袁老头所言,这块玉,应该就是千年前的某个牛逼修士的道统传承,如果袁老头所言不假的话,那么它的价值,在这一世,别说是一栋房子,就算是换一个国家,也会有人给他抢过来的!
西门欢此刻的心情,激动莫名,却不是因为自己将要藉此踏入神秘莫测的修真世界,而是因为,他无法从这块看起来就是一块玉、摸起来也是一块玉、其本质也确实是一块玉的玉上,找到半点打开它,解开它其中蕴含秘密的门窍!
西门欢虽然两世为人,虽然在乍遇修士时,表现得比当世之人沉着冷静,那不过是因为他前世看过无数修真小说,看过不少魔幻电影,眼界大为开阔,接受能力比较强而已,但是对真实的修真界,却和当世的普通人一样,两眼一抹黑!
而他和袁豪谈判时沉着的反应,却给了袁豪极大的迷惑,让袁豪以为,西门欢对修真并不陌生,这一个简单寻常的道统传承玉册,应该为难不住他;加之当时时间紧迫,所以袁豪只是把玉册给了西门欢,却没有教给他使用的法门!
西门欢的脑子轰鸣一声,爆炸开去,瞬间疯狂,跳起身来,狠狠地把玉册向山洞石壁上摔去,那玉册却不知是质地的原因,还是被施法的缘故,颇为结识,被这狠狠一摔,竟没有破损半分,从石壁上反弹过来,跌落在地上。
西门欢钢牙狠错,用力之下,牙花子都沁出血丝来,跳着脚扑过去,一边狂乱嘶吼,一边没头没脑地对着玉册乱踩。
这个他报仇的最后希望!这个左丘才用生命换到的道统传承!这个支撑他继续活下去的唯一支柱!在他的手中,竟然完全是一个废物!西门欢怎么能不疯狂?怎么能不绝望?
只一瞬间,西门欢身上的jing气神便萎靡不堪,终于脚下一软,跌坐在地上,酸麻胀痛的双脚,仍旧有一下没一下地踢着玉册,最后仍不解气,咳出一口混含血丝的吐沫,恨恨地啐在玉册上!
西门欢绝望之际,没有看到那口吐沫里混含的血丝,在接触玉册的刹那,就被玉册吸收,消失不见,而那块备受西门欢**,却仍然散发着温润光泽的玉册,下一刹那,竟凭空消失,与此同时,西门欢的脑海中忽然冒出一个人影,只见那人正肆意狂笑,口中叫道:
“等了这么久,终于有一个蠢家伙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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