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芜的山脚下,小酒肆里却异常的热闹。里面坐满了人,个个都是锦衣玉袍。就在这时,震天的马蹄声传来,众人连忙抬头看去。
是上百人的骑兵,这些骑兵个个训练有素,为首的一身铠甲,身披猩红的披风,一身气质沉稳严肃,俊逸的脸上似笑非笑,丹凤眼上挑,让他整个人多了几分妖媚的惑人。那一身冰冷的气息让人望而却步。
这时,从酒肆里面走出一个玉冠锦袍,白面书生一般的人物。这人二十来岁,脸上挂着如沐春风的微笑,让人一看立升好感。那双眼睛温和有礼,行为举止谦逊中带着疏离。
“想不到古将军竟然亲自来了,好久不见,不知古将军近来可好?”书生温和的上前打招呼,两人看起来似乎早已认识。
古吟嘴角一勾,从马上下来,神色冷淡的说:“想不到帝师真的不辞辛苦来了本将军的地盘,本将军还以为底下的人看错了”
南涯微笑着说:“陛下亲自交代的事情,作为臣下自当尽力办好。可不知古将军为何在此?”
古吟丹凤眼一挑,说:“此处在本将军的辖区内,本将军得知帝师前来,自当一尽地主之谊。”
南涯呵呵一笑,依然温和有礼:“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将军这地主之谊尽得未免不太恰当。”
古吟那丹凤眼里染上了淡淡的嘲讽:“正所谓将在为君命有所不受”
两人竟然唇枪舌剑的斗开了,底下的人面面相觑,早知道古将军和帝师两人不合,没想到这一见面就互相攻击,冷嘲热讽。
夜晚,双方人马居然原地扎营,在这荒山野岭的还真是一件奇事。
南涯在帐中看书,一阵清风吹来。面前已经站了一位一身红袍的男人,那丹凤眼上挑,似笑非笑,浑身透出的气息却冰寒无比。
“南涯,陛下派你来所为何事?”古吟靠在一边淡淡的问。
“当然是要紧的事了。”南涯将书放下,脸上带着调侃,完全没有白天的疏离和针对,两人就像忘年之交一样。
南涯从桌上抽出一幅画交到古吟手上,脸色凝重的说:“陛下就是因为这幅画。所以才将我派出。”
古吟接过画卷,打开一看。眼里闪过一丝惊艳。华中女子一身红色的锦袍松松垮垮的穿在身上,腰间挂着一只酒葫芦。慵懒的躺在宫殿外的树上。墨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一张绝美的脸上挂着魅惑而慵懒的笑意,周身气韵潇洒不羁。
那一双似笑非笑的凤眸蕴含着无尽的睿智,深邃而神秘,那红袍的衣袖上用金色的丝线勾勒出一朵栩栩如生的曼陀罗花。高贵优雅。
“她是谁?”古吟不解的问。
南涯指着画卷底下的时间说:“你看到没有,这是三百年前的始皇帝画的,传说始皇帝之所以能够平定天下全靠这位神秘的女子相助。”
古吟安静的听着。眼里闪过一丝沉思:“这女子就是传说中始皇帝的老师?”
南涯点点头,激动地说:“没错,她就是那位神秘的太傅。自从始皇帝一统天下之后,她便离奇失踪了。无人知道她去了哪里,但可以肯定的是。在始皇帝弥留之际她还出现过。那时候的她依旧年轻貌美,不曾有丝毫变化”
古吟盯着手中的画卷。看着画卷上的题诗,轻声念叨:“抱琴乘坐白云上,断云峰里日月寒。万壑断崖松常绿,闲来挥手抚朝霞。”
南涯点头,望着对面云雾缭绕的高山,语气中带着崇敬:“对面的山便是断云峰了,只要找到有松树的地方,定会找到那女子。”
古吟盯着画卷上的女子,疑惑的问:“你怎么确定她还活着,这可以经过了三百年了啊。”
南涯弯着唇,说:“你可知道陛下已经寻了此人十年了,这十年已经确定,这女子确实在世。很不可思议对不对,这女子的岁数不止三百多岁,在始皇帝之前她还活着呢。”
那就是……传说中的永生者吗?
古吟沉吟片刻,站直身子说:“既然已经确定就在此地,那我们天亮后就开始找。”
南涯撇撇嘴说:“喂喂喂,你就走了?我们师兄弟好久没见了,不应该叙叙旧吗?”
古吟冷哼一声,面无表情的说:“不要抽风”
南涯:“……”为了让古吟这个将军可以好过一些,不至于功高震主被卡擦掉。他辛辛苦苦的跑去当那个劳什子帝师,两人还装作不认识互相看不顺眼。没想到他家师兄竟然对他这么无情。
断云峰,落雨坐在崖边的秋千上荡着,山峰带着缭绕的云气在脚下飘动,那一身白衣恍如落入人间的仙子。
“情劫,下山买酒去”平淡的声音温柔中带着疏离。
一道青色的人影飘来,伸手,落雨腰间的酒葫芦便自主的飞到他的手中。转身,消失在山崖上。
望着落霞,落雨凤目一眯,目标人物出现了啊。看着掌心的纹路,晚霞照在女子身上,为她披上了一层霞衣,望着如血的残阳,落雨嘴角微微一抿,一抹淡淡的笑意,却在那弧度中有着似乎那一牵扯起来的伤感。
情劫一身青袍悠闲自在的走了下来,每一步都是普通人步伐的五六倍距离,那清秀的脸上还带着些许稚嫩。
来到山脚下的酒肆,情劫笑着将酒葫芦递给老板:“王先生,我来打酒”
王老板是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看起来富得流油,眯起来的眼里带着精明,但身上却没有商人的铜臭味。
王老板家祖祖辈辈住在断峰山脚下,直到一百年前做生意才发迹,家里家财万贯。他的妻子孩子全都住在都城里,只有他一个人在这个荒山开着酒肆。
王老板牢记父亲的话,那个赐给他们一家财富和运道的人住在山里,那人每隔一段日子会来买他们家的酒。
王老板记得很清楚。他的父亲那时已经很有钱了,但依旧日日来这里卖酒,他三岁跟着父亲来这里直到现在,已经四十多年了,但那个每隔一段日子就会来买酒的人依旧如印象中的那样年轻。
王老板心中更是敬畏,无论他们多么有钱有势,始终不敢忘记这个赐予他们一切的人。
看到情劫出现,王老板脸上带着敬畏的笑:“前辈稍等,我这就打酒。”
情劫点点头。没有理会老板,独自坐在一边无聊的发慌。而坐在酒肆的古吟和南涯对视一眼,依旧漫不经心的喝酒。他们两个已经找了半个月了。但是断云峰里什么都没有。这让他们有些丧气。
本来已经做好无功而返的准备时却峰回路转,忽然冒出来的青衣少年,两人心里都十分肯定这少年绝对不简单。更何况,那只酒葫芦是多么眼熟啊,这简直就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王老板将酒装好后,依旧恭敬的交到情劫手上,连钱也不收。情劫点点头,笑的异常可爱:“王老板,酒钱和以前一样。一月结一回。”
王老板笑着说:“好,只要前辈喝的高兴。”
情劫拿着酒葫芦。一步跨出人已经很远了,再晃了一下身形,已经消失不见。古吟和南涯看的目瞪口呆。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将轻功运转到极致追了上去。
半山腰,古吟和南涯气喘嘘嘘的坐在大石上,两人都有些沮丧,本来都有线索了,可惜将人给追丢了。
“师兄,你说那人到底是不是人啊,我们的轻功都是难逢敌手的,就算跟那么一两个人有差距,也不至于连人家的影子都看不见了。”南涯皱着好看的眉有些不可思议的说道。
古吟深深地看了眼南涯,丹凤眼带着诱人的风情,眼底却是万年难化的寒冰,语气冷淡的说:“南涯,你是帝师,不要一开口就将你那不靠谱的性格给暴漏出来。”
南涯:“……”现在讨论的重点是他的性格吗?古吟,到底是谁不靠谱。
但面对自家师兄那森森的寒气,南涯还是讪讪的闭嘴了,他还真惹不起这人,谁让人家是师兄呢,师弟让师兄,应该的。想想南涯的心里都是泪啊,狗屁的师弟让师兄都是应该的,他是实力不如人啊。
古吟休息了一会儿,站起身说:“走吧,既然人追丢了,我们就自己找找。”
于是,在古将军一声令下后,两人从天明找到天黑,从天黑找到天亮,但连个鬼影子都没有见到。
南涯有些挫败的看着四周的风景:“古吟,你说那么一个大活人怎么就找不到呢,我们就差将断云峰掘地三尺了。”
古吟瞥了南涯一眼,站在断云峰顶,望着崖下的云雾缭绕,一撩衣袍跪了下来:“后学晚辈古吟恭请前辈出山”
山中传来一两声鸟叫,寂静的令人心里发毛。南涯看到古吟的动作,眼睛一亮,也跪了下来:“后学晚辈南涯,恭请前辈出山”
山风飒飒,两人跪的笔直。崖边秋千悠悠然的荡着,情劫站在落雨身边看着面前跪着的人沉默不语。他知道主子做事有自己的打算,自己能做的就是完成好主子吩咐的事情。
一天,两天,三天……看着那两人不吃不喝跪在那里,没有丝毫退却的意思,落雨笑笑说:“这两人的毅力还不错,情劫,你去吧。”
情劫点点头,一步跨出,已经出了那遮挡一切的结界。
南涯头晕眼花,嘴唇都有些干裂,腰部以下已经没有丝毫感觉了。自从出道以来,他何曾受过这样的苦,有心想要放弃,但看见身边那散发着冷气的人,就很没有骨气的挫了。
汗水滴滴的落在地上,两人的脸色苍白难看。而就在这时,一道清朗的声音如同清泉一般传进两人耳中。
“你们跪了这么久不累吗?”带着不谙世事的的纯真的声音,青衣少年突兀的出现在两人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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