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岁的她不像平常小孩那般爱玩爱闹,奇异的成熟然后像一个大人。12岁原本是多姿多彩的面容,而她却是一个面瘫。平时面无表情,也不怎么说话,性格清清冷冷的,顶多是有人问她问题时,才听过她的声音。虽然声音嫩嫩酥酥的,听的人只觉得像是喝点了甜酒一般舒畅,但始终抵不过她清冷的气质,所以众人只敢远观而不可亵玩焉。相比同龄女生的因为嫉妒而表现出的斤斤计较,她与他们这些男生的关系要好一些。
当林易增同学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女孩已经走出教室的门。在校门口站了很久,女孩才想起爸爸说过,这次他不会来接她回家了。在回家的班车上,她看向窗外,树,行人,建筑物都离她远去,风吹起她的短发,表情淡定地不像这个年纪的孩子,而肉肉的娃娃脸却暴露了这个孩子的稚嫩。
下了站点,女孩就往家的方向走去,步子很稳,丝毫没有因为要回家而变得轻快。在女孩推开家门的那一刻,脱鞋换鞋的时候,有一个重量扑在了自己的身上,不是自己哥哥的重量,很轻,是一个圆墩墩的小男孩。想要推开他的时候,就听见一个陌生的女声传来:“韩韩,不要乱跑!”虽然严厉却是宠溺的语气。
这让余涂涂的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是一个女人,家里怎么会有除了妈妈哥哥以外的女人和小孩呢?要知道,以往她回家,第一个扑在门口等她的是她的哥哥。女孩抬起头顺着那个声音望去,年纪很轻,至少比妈妈要来的轻,长得……即使有张脸,她也从没意识过要记住一个与自己不相关的人的脸。即使她看着她,她也不可能记住她的样子,所以她不需要知道她的到底是什么模样。
“是涂涂啊?涂涂回家啦?郑勋!涂涂回家啦!”女人蹲下腰,将扑在余涂涂身上的小男孩抱在自己的怀里,小男孩即使在妈妈的怀里,也没忘记过他这个突然出现的姐姐,虎子般的眼神好奇地瞅着。这孩子可爱的眼神偎依在女人的怀里,还有那个女人亲昵地喊着自己爸爸的名字的时候,余涂涂却觉得自己是多余的。
她的声音热情而空洞,沉默寡言的孩子心思却很细腻敏感,她知道谁对她好,谁对她不好。
“韩韩,韩韩,叫姐姐!姐姐!”女人举着小男孩的手,示意自己的儿子要跟这个姐姐到招呼。
小男孩很乖,很听话,怯生生但却撞着胆子唤道:“姐姐,姐姐!”他这个姐姐,从她出现的那个一刻,都没有什么表情,真的好可怕!
女人也觉得这个面无表情的女孩怪得渗人,她的眼神很平静,丝毫没有因为她的出现而出现什么波澜。那个眼神平静得似乎没瞧见她这个人和她的这个小孩。余涂涂直接绕过那个女人和她的小孩,迎面而来的是她的爸爸。她突然不想叫他爸爸了。
“涂涂回来了!“这个男人就算发生过再不好的事情,他都会是那样的如沐春风,即使穿着做饭的围裙,不变的是迷人的属于成熟男人的魅力。他是她最爱的人,而现在他的笑却显得碍眼。
“我的妈妈呐?“脆脆的声音响起,带着这个孩子难得才显露的闷闷的语气。
男人微笑的面孔一滞,很快地又是那个温煦的冬日太阳:“我和你妈妈分开了,就是离婚了。你哥哥跟着她,而我向她要了你。“这是诉述和告知。
“他们去了哪里?”心里的翻江倒海,在表情上多少还是暴露了。她也只是一个孩子。现在的她从来没有这样讨厌过他说话做事的这个态度。他永远只说一个结果,只说一个他想要的结果,从没问过她愿意不愿意。她很烦躁。
“台北,你外婆家。”
台北,她外公已经去了很久了,只剩下外婆一个人,每年都会回去看望。可是她天生就对那些弯来弯去的巷子无力。即使走了上百次,她都不会记得。
“哦!”只是轻轻地应了下,再也没有多余的问题了,她背着书包,绕过她的爸爸,走上二楼,进了自己的房间。环顾房间四周,都是妈妈和哥哥的影子。
“这个孩子好像不太喜欢我。”女人抱着孩子站在这个男人身边,看着楼梯的方向,说道。
“需要点时间,会好的。”男人接过女人怀中的孩子,安慰着女人,“韩韩,爸爸抱你去玩啊!”
余涂涂躺在床上,眼睁睁地,望着天花板,看似在发呆,脑子却有了十足的规划。外面响起敲门声,还有她爸爸的声音:“该吃饭了,涂涂!”叫了几次,没人应,外面就再也没了动静。”
余涂涂不知在何时已经睡过去了,她得为她的计划养精蓄锐。又过了一会,门外再次响起的声音准确地将余涂涂弄醒了。外面还是她爸爸的声音:“涂涂,吃的放冰箱里咯!”听着她爸爸脚步声渐渐地走远,女孩才从床上慢慢地爬起,又呆坐在床上很久,望着全黑的窗外,已经是深夜了。黑夜,房内没有灯光,只有窗外路灯的光亮还能有一些的视线。呆坐在床上的女孩一动不动,一动不动,让人有种看见了雕塑的错觉。
很久,才有了动静,她爬下床,从衣柜里拿出备用的行李包,随便拿了几件随身穿的衣服塞进包里。其实最重要的还是钱,她的爸爸从不在钱方面对她吝啬过,她也没有怎么有花钱的地方。她弯下腰,从床底下拉出一个箱子,这里面保存着在她心里最重要的东西。她从小到大的爸爸陪她做的读书笔记,她爸爸花心思利用科学原理亲手为她制作的礼物,还有她和爸爸去各种地方玩耍的照片。因为妈妈要照顾哥哥的原因,她总是跟着她爸爸,她爸爸去哪里,她就在哪里。可是现在的她竟一点都不想呆在他的身边,她更想妈妈和哥哥。这些东西,她一个都带不走,也不想带走。这个孩子抱着腿坐在地板上,抽泣的声音越来越大。她长这么大,却从不知道眼泪的滋味,即使小的时候因为哥哥的原因被大人小孩嘲笑过是个傻子,是个白痴,只会咬牙切齿,却不知道该怎么地哭。
她噙着眼泪从箱子里拿出一个红色的糖果铁盒子,打开铁盖,里面有很多很多的红色大钞。她取走了所有的钱,带走了那几本的读书笔记,其他的再也没有瞧过摸过了。箱子又安静地趟回了床底下。整理好一切,余涂涂坐到了桌子边,亮起台灯,拿过最近一年都在看的史蒂芬霍金的科普图书《果壳中的宇宙》。这本书,她爸爸一直把它当做自己物理的启蒙读物,中版的看过不下几十遍。在学会英后,她爸爸让她再看一遍英版的,毕竟中版其实还是翻译者再加工的结果,不如自己看英版理解来得透彻。
时间在指缝间悄悄地流逝,天空的颜色在悄然间有了不一样的变化,而余涂涂地注意力只停留在书本上,笔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记着些书上吸引自己的,纳闷的,有异议的,还有自己心里所想的。
在天微微有些光亮的时候,涂涂才停下笔,抬头望向窗外,眼里没有熬夜该有的血丝。她在等待,也等到了这一刻。在这个家里所有的人都在沉睡的时候,她提着轻便的行李出了门。站在家门口,望着爸爸那个房间的窗,她想她永远都不会回来。
在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里,买了汉堡,她就坐上了去新竹汽车总站的公交车。6点,从新竹到台北的最早一班的客运上,只有几个人。在这一个半的路程里,她闭眼,想着的是,该怎么找到妈妈呐?真的是第一次不管不顾地去做一件事情。
从客运站下车,像个无头苍蝇的找着公交站点的余涂涂在闲逛几圈后,终于有一个在报亭看报纸的老爷爷在看不过去的情况下主动地给她指了条明路。当然期间,也有几个男人要靠近,虽没一个人出过远门的余涂涂在他们靠近前就明锐地躲了过去。(去 读 读 .qududu.om)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