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玉随后跟着禾晏走出来,她看眼那篇幽森的竹林,长得过于茂密了些,竹林深处竟黑幽幽的散发着寒意。禾晏似没把刚才的事儿放在心上,转而笑着拉着清玉一起回到了二人的寝房。夫妻二人悠哉的相处了一上午,用过午饭,清玉便照例午休。当她醒来的时候,身边的禾晏已经不见了。
暮雪告知清玉:“晏世子去竹舍了,临走前特意嘱咐奴婢,您若是醒了,便去知会他,请他回来。”
“再等等吧,”清玉揉了揉额头,此时才意料到先前赵宁祥所言之事似乎有些问题。试问永安王府在百姓眼里是什么样的,哪里会有人敢假冒亲戚讹鬼世子的钱。难不成晏世子真有个哥哥?可是清玉回想刚才禾晏的表情,他明显是不知情,也是不信的。众所周知,永安王只有这一个儿子,当年他也没有过遗失儿子或是赶走怀孕小妾的传闻。这位所谓的宴世子的亲哥哥又是从何而来的?清玉摸不着头脑,她觉得禾晏必定和她一样摸不着头脑,以禾晏的性格,必要把此事纠结清楚的。清玉觉得自己此时还是不要打扰他为妙。
正好清玉也有想忙的事儿,便顺便叫来春分,问她赵宁祥家的可来了。春分咬着下唇,为难的摇摇头说不曾见。
杏花连忙跑来解释:“原是来了的,正碰上世子妃不在,她还有别的事儿要处置,郑嬷嬷便叫她先去办事回头再来。世子妃着急叫她,奴婢这就去知会。”
“有意思了,这种事儿要你知会?”清玉冷笑一声。
杏花吓得哆嗦一下,噗通一声跪地磕头。“奴婢知错。”
“你恐怕不知错吧,”清玉没看她,反而是瞧向满脸焦急的春分。春分没想到世子妃看她,神色没来得及转换,尴尬至极。
“别以为我不晓得你们背地里做什么,不管牵连几个人,且饶你们一次,下次别叫我瞧着,否则解释的机会都没有!”清玉故意把话说得不清不楚的,敲山震虎。
春分和杏花俩丫鬟果然吓得够呛,都跪地磕头认错。往前她们也是凭着勤快规矩才爬上今儿个的地位,世子爷从不会偏爱重用哪个丫鬟,根本不可能靠着这位主儿的庇佑。这些丫鬟能靠的,只有她们自己的聪慧机灵以及识时务。
清玉点点头,瞧这俩丫鬟还算好□□,心里稍松口气。随即询问赵宁祥家的事儿,春分连忙将经过阐明。
“内宅里的事儿皆是烦劳她做的,说白了,没主子的时候,她就是半个主子,话就是天,我们都听她的。今儿早我不见她来,见世子妃又问过她,便叫杏花请她主动过来,也算是卖她个人情。奴婢该死,背着主子存着私心,求世子妃责罚。”春分道。
“打从我用早饭的时辰算起,每半个时辰作一数,直到赵宁祥家的来见我,暮雪,记清楚了。”
“是!”暮雪应声。
春分心抖了一下,头贴着地,就那么的跪着,世子妃一刻不叫她起来,她就会一直乖乖的认错。
屋子里死寂了很久,春分和杏花跪地全身发酸,头昏脑胀。这时候,二人才恍恍惚惚的听见救命之音,世子妃开口允了她二人起来。二人千恩万谢,连磕了三个头方起来。
“小豆子,扶她二人先回去歇着吧。”清玉嘱咐道,随后就耐心的坐在原处,慢慢地等待。
赵宁祥家的用过午饭,踏踏实实的睡了个大午觉,等太阳西斜了才醒。赵宁祥家的直骂自己大意,赶忙洗了脸,跑向正房。赵宁祥家的起先步伐跑的挺快,跑着跑着有突然停了,她理了理身上衣裳的褶皱,挺胸抬头慢悠悠的走起来。她差点忘了,她已经得了世子妃身边的郑嬷嬷允许的,去晚了自会有借口袒护自己。
赵宁祥家的乐呵的迈进了院儿,可就被院里头寂静震惊了,这哪像是刚新婚的院子,怎么到处静悄悄的。院子里有个面生的丫鬟正坐在台阶上看着几个粗使丫鬟扫院子。那丫鬟见她来了,只抬头看一眼,并没有站起来。赵宁祥家的一瞧这丫鬟的不规矩就知道是安国公府里出来的,弯起嘴角嘲讽一番。赵宁祥家的也没去管她,直接上了台阶与那厮身体擦过。
赵宁祥家的直奔正门的方向,她乐呵的正要问守门的丫鬟世子妃可否能见她了,就听见身后有人突然大声喊。
“赵宁祥家的来了!”
赵宁祥家的吓了一大跳,心噗噗的狂跳不止。赵宁祥家的惊恐的捂着胸口,转头厌烦的瞪一眼那丫鬟。
屋门开了,暮雪笑着迎出来,一边热情的邀请赵宁祥家的进屋,一边吩咐小豆子去准备新茶。
赵宁祥家的很满意暮雪的态度,乐呵起来,心里头劝记恨住了刚才那个不懂礼的丫鬟的名字,小豆子。
赵宁祥家的乐呵的拜过世子妃,开始细数王府的产业,并且规矩的奉上账本。赵宁祥家的眼看着世子妃收下了账本,眼睛半垂,脸上的笑又虚假了几分。
“世子妃若有什么不明白的,尽管知会奴婢,奴婢立马就来给您解释。”赵宁祥家的补充道。
“难为你有心了。”清玉轻笑一声,转而问暮雪:“多少了?”
“从早饭到现在,大概八个数。”暮雪答道。
赵宁祥家的不大明白她们主仆说什么,八个数?什么八个数?
“我念你在下人眼里头是个有地位的,给你打个对折,”清玉告知暮雪道,“四十板,免得叫别人瞧见了,在屋里打。可不好丢了她脸面,叫她以后没法子管人。”
暮雪点头,这就邀请赵宁祥家的去屋后的库房,惩罚就在那实施。赵宁祥家的不大明白自己玩诶什么要挨打,无辜的看着清玉,口气不服的询问理由。
清玉看都没看她,直接无视了,转身进了屋子。
赵宁祥家的欲追,被暮雪等拦住。
暮雪一边叫人拉着赵宁祥家的,一边没好气道:“赵姐姐作为王府内唯一的女管家,自该明白。新妇大婚的第二日,管事儿们理应早早过来问安交代家事,可您呢,太阳升的老高了,也不见来。迟到半个时辰算你十个板子,统共四个时辰,八十板子根本不算多,主子慈善,还给你免了四十个。”
四十板?那不要了她的老命!赵宁祥家的挣脱架住她的丫鬟,跟暮雪理论的道:“我可来过,世子妃不在罢了。”
暮雪冷笑的看着她,盯得赵宁祥家的心里发毛。
“春分和杏花叫你的那事儿可不能算,世子妃要的是‘自觉’,显然您记性不大好,便帮您长个记性。”暮雪说完话,不容赵宁祥家的二话,直接叫人塞了她的嘴,放在库房里早准备好的两个凳子上,固定住赵宁祥家的,暮雪叫人立即开打……
墨棋跟到那二人临时歇脚的住处后,趁着他们母子二人吃饭歇息的功夫,从那名男子的包袱里翻出一只玉佩来。墨棋一见这玉佩,再不看其它,直接把东西恢复原状,跳出了窗,策马快速返回永安王府。
禾晏一个人,背着手立在竹舍的西厢房,窗户打开,正对着外面幽森浓翠的竹林。侍卫墨棋悄声无息的跳进屋内,跪地行礼,小声称呼,“世子爷!”
禾晏回首,知晓墨棋有了收获。他转身接过墨棋奉上来的玉佩,目光骤然冷却,禾晏冷笑着举起玉佩,仰头,慢慢地眯起眼睛观察玉佩上刻制的精致花纹,以及那一模一样的质地,最终,禾晏的目光落在玉佩被面那个雕刻的“玄”字上。禾晏手指按住那个字,最后整个手掌将其覆盖,紧紧地攥在手里。
禾晏转身,背对着墨棋,抹了半晌,厉声吩咐其道:“再查!”
侍卫墨棋得令,如风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禾晏低头又看了下手里的玉佩,冷哼一声,随后丢到了桌上,转身出了门。
靖远侯夫人禾氏在昨日了却了心中的一桩大事,今儿个一早起床就乐滋滋的忍不住带着笑。她维持这个状态一天了,眼见着日落西山,却见到“不速之客”的侄子禾晏。
“天哪,你怎么来了,今儿个是你大婚后的第一天,按例你是不能——”
禾晏撇给靖远侯府夫人一个冷冷的眼神,禾氏立即噤声了,也不顾那些了,她紧张的问禾晏:“不喜欢?不够漂亮?还是她有什么叫你难忍的毛病?”
“小姑母,你可记得你当初怎么对我说的!”禾晏拽下腰间的玉佩,丢给禾氏。
禾氏纳闷的翻看着这块禾晏自小戴着的玉佩,奇怪的问他到底怎么了。
“我自小没见他们。是你说的,此‘晏’字,是父亲费心为我取的,他特意选了有礼教之意的‘玄晏’中的‘晏’,希望我将来成材。我问你,既是‘玄晏’,父亲为何不给我犬玄’,而给我取名为‘晏’?”
“或许是‘玄’没有‘晏’好听呗。”禾氏无所谓道,他哪知道他大哥为什么非犬晏’。“多少年前的事儿了,你纠结这个做什么?你只管记住,你父亲一直记挂着你看重你就是了。晏儿,你是禾家一脉单传的独子,可别学你父亲,趁早努力留后才是。你呀,快回去吧,别叫你媳妇等急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