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舒感受到秦氏异样的打量,却假装不知,面不改色的笑着,为他英俊的容颜里凭添了一丝儒雅。
“最近京城里掀起一波传言来,是关于你的,你可听说了?”秦氏笑道。
戴舒疑惑的看着秦氏,摇摇头,一双眼好似清澈见底的溪流,纯净的叫人不敢去触碰。
秦氏皱眉,似乎开不太喜欢戴舒表现出这副模样。这孩子打小她就给过好脸色,戴舒刚进叶侯府那会儿,性子没有同龄人活泼,安静的出奇。后来大些了,他倒变得温润如玉,却总让人自己觉得跟他隔了一层墙似得。
以前秦氏忌讳戴舒卑贱的身份,没跟他亲近,如今是时候好好疼爱这孩子了。
秦氏紧接着道:“难不得你还没听说,这消息才传起来。往后你尽管听婶子的,经不起几天的功夫,婶子必叫你必名震京城。”
“我先谢过婶子了,可婶子还没说到底是什么消息呢。”戴舒弯起嘴角,温温的笑着。
“京城第一美男子啊,凭你的样貌气派,当之无愧。婶子想法子叫你出名、名震四海,到时候保不齐你给你母亲娶个公主郡主做儿媳妇呢。”秦氏话中所言的母亲,自是指戴舒如今的义母叶家大太太戴氏。
秦氏说笑完,别有意味的看着戴舒。攀高枝儿的活儿有什么难的,有了詹家四姑娘的先例,谁家都可以的。
“我可没那个福气,婶子说笑了。”戴舒轻叹一句,没当真。
“你别不信,万事听婶子的,有你的好处。”秦氏见戴舒似不吃自己这套,话语中的热情又增了几分。“瞧瞧我舒大侄子的气派,若没个金枝玉叶配你,还真是枉生的这般风流俊俏的模样了。就算不着金枝玉叶,那也得找个跟你相当的,可京城数,能配得上你的容貌的,恐怕也只有她了。”
“谁?”戴舒下意识的问道。
“哎呦,可不好说,这姑娘上次你二叔过寿,你还见过呢。可惜了,咱们要是早一步跟她家提亲或许——”
秦氏说到这步了,戴舒自然知道她说的是谁。连忙截话道:“婶子,人家清清白白的,咱们不好背地里妄议。至于亲事,我从没想过高攀什么,我戴舒娶妻求的是姻缘,无缘就算了,这辈子也没打算一定要娶妻。母亲早前也同意了我的意愿,她也愿意随着我的心思。”
秦氏尴尬的笑了下,这个戴舒真是被戴氏教糊涂了。他听那个只知道念经的呆木鱼作甚?反正秦氏也没真心要给戴舒寻亲,更加没指着他攀高枝儿。就算他攀上了,借光的也只有大房的戴氏,只叫她徒增威胁罢了。
“你这孩子别再说胡话了,你还年轻好多事儿不懂呢,听听婶子的建议没错的。”秦氏说了半天没起效果,有点灰心了。“过两天到了三月初三,是踏青的好日子。咱们府上也没几个年轻的,可巧靖远侯府今年下帖子请了不少年轻人去,我托人说情,带上了咱家的份儿,回头你便跟你二哥过去凑凑热闹。你好好表现,一来可以博个好名声,二来也可以多结交些世家子弟。詹家的姑娘也去,咱们都是亲戚,你多帮衬着她。”
戴舒眯起眼,惊讶的看着秦氏那张嘴,她还真有脸说。“詹家的姑娘”,如今只剩下詹四姑娘留家里头了,说的必是她。这秦氏,竟敢明目张胆的叫他去帮衬着一个已经订亲的姑娘。是她糊涂了,还是她以为自己糊涂了。
戴舒心里有几分不爽快,却没表现出来。他表现的不高兴有什么用,秦氏从来不在乎他这等卑贱身份的人态度会如何。戴舒胡乱应下来,便找借口告退。秦氏在他临走前,仍旧不停的嘱咐提醒他好生照料詹四姑娘。
戴舒憋了一肚子火出来,回身到了没人的墙角,便是狠狠地一拳打上了墙。不知何时,眼睛红了一圈,只觉得全身都跟着冒火。
“你这是做什么?”叶林好容易花大钱托人把碗莲弄了回来,却是个半死的人,他刚去瞧了,碗莲的身子竟比前几日严重了,瞧这架势熬不过今晚。叶林打小和她、妹妹香玉一块长大的,瞧见她便会想起自己的亲妹妹,心里难免酸楚。于是他便想寻个地儿方感伤一下,顺便平复心境,却不曾想在此地遇见了戴舒,还见他傻愣愣的赤手空拳往墙上打。
戴舒红着眼瞪他,没说话,转身要走。
叶林急了,拉住他的手,戴舒反甩开了。叶林更加火了,恼羞成怒。“你给我站住,行啊,臭小子,二哥叫你你敢不应声。”
戴舒冷笑一声,斜眼看叶林:“你不是叫我离你远点么?”
叶林愣住,伸手狠狠地抓住戴舒:“哼!上次的账我还没跟你算完,你说说,那天我喝醉了酒之后你到底干了什么苟且之事?”
“苟且之事?”戴舒冷眼打量他,笑道:“二哥你想多了吧,我可没那嗜好,就算二哥有,容弟弟提醒你一句,您可别忘了你已经娶妻生子了。”
“闭嘴!”叶林怒吼道,攥紧了拳头抬手就照着戴舒的脸就是一拳,被戴舒手快给拦住了。
戴舒冷冷的瞪着他,嗤笑:“你自己喝醉了不老实,总往地上摔,还赖我?”
叶林迟疑的看着他,不确定戴舒说的是不是真的。奈何他完全记不起自己醉酒后的事,想算明白账也不成。戴舒见他发愣,转身要走。叶林立马拽住戴舒的胳膊,不对,他总觉得事情不太对。最奇怪的还有戴舒的态度,以前他可从来都是斯的傻笑,从没这样凶悍过。这一切太怪了。
“松开!”戴舒狠命的抖一下肩膀,用看死人的眼神看着叶林。“我虽说你们叶家的义子,可也是人,人命在户籍上挂着呢,想随便欺负弄死我?没门!”
“你——”叶林手抖了抖,瞪圆了眼。戴舒甩开他,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戴舒回房,见着桌上早放好了一盘洗好的胡瓜,这时节的胡瓜都是冬天在炕头上种的,十分难得。戴舒一听是二太太命人送来的,冷笑了一声。当即把一盘子的胡瓜掀到地上,用脚狠狠地碾碎。
姓叶的没一个好东西!
……
詹府里少了冰玉的日子更加平静和谐了。清玉没事儿便看书、投壶,或是和姜苑下棋。日子过得倒也悠哉顺当。至于已经入住三皇子的静疏宫的冰玉,最近貌似十分受宠,选妃当日便被三皇子宠幸了,接连半月,三皇子一直都留在冰玉那儿,不曾踏足别的妃子房内半步。
这次选妃定下三皇子的正妃乃是久安公主的次女,因女方年纪尚小,并没有直接入主静疏宫,而是回娘家待嫁了。冰玉是侧妃,如今自然算是静疏宫中最大的,她暂且得了独宠,倒不算什么张狂的事儿,也没人管她,只可苦了和她一同入选的燕侧妃。
詹家老太太虽不大满意选妃的结果,但后来听说三皇子着了冰玉的道儿,心理上终于找平了些;二太太亦是如此。再说詹家因两个姑娘嫁到高门之上,一时间风光无量,倒成了京城权贵们争相巴结的望族。
三月初三,万物复苏。清玉应邀乘车去京郊的小松山踏青,她到之时,早已有不少世家公子和小姐们来了。靖远侯夫人禾氏第一个瞄见清玉,抓着她去找禾晏。
清玉再一次见宴世子,倒觉得他气色比先前好多了。
禾晏似乎懂她的意思,故意笑着解释:“天气好,我的病就会跟着好些。”
“我可听说世子爷的病跟心情也有关系。”清玉边走边回道。碍于禾晏的身体情况,俩人没走坡大的地方,只挑了挑山边那些平坦的地方走。也有些人跟他俩也差不多,懒得爬山。不过说到底,踏青无非就是大家聚在一起聊聊天罢了,难得一年之中有这么一天让这些年轻人可以放松的。
“也许。”禾晏笑了笑,抬头望去,见前头的棚子里聚满了人,不时地传来众人大声喝彩。
清玉眯起眼睛瞧,看见了两三个熟悉的身影。棚子里的秦理看见她二人,笑着过来招呼他俩过去凑热闹。清玉和禾晏刚走近了,便见苏徆、苏循等几个张罗着让禾晏去比试下棋。禾晏摇头欲拒绝,苏徆连忙拉着他劝。
“我牛皮都吹出去了,你赢我一局给他们瞧瞧去。”
禾晏看眼清玉,清玉笑着示意他不必陪自己。禾晏微微点了下头,在外人看来禾晏好似就是不经意的低一下头而已,可是清玉已经读懂了他的意思。
清玉转身欲旁观另一侧两位世家女下棋对弈,却见一个身穿翠衣的丫鬟急急忙忙的跑过来告知自己,苏瑞珠正在找她。
“她不是登山去了么?”清玉抬头望了望小松山的方向。
“没有,二姑娘半路觉得无趣,便要来找您,谁知路上活动大了,踩了石头伤了脚。”小丫鬟道。
清玉闻此言,点点头,带着人跟着那丫鬟往回走。半路上,果然见靠近山脚下的阴凉处有一个棚子,因设置的隐秘,她来之时倒没见到这个。棚子的帘子是放下来的,里头静悄悄的。小丫鬟跑着碎步往前走,边走边焦急地看着清玉。
“我家姑娘必是疼晕了!这可怎么办!”
棚子设置的离山脚下的密林太近,距离山边那片平坦的草地有些远,路上,清玉确实不小心的踩到了几块隐藏于草丛中的碎石。清玉回头望了望四周,除了依稀可见禾晏、苏徆等所在的棚子,而另一边,由于有凸起的土坡的关系,根本看不到始发地儿。
清玉回首看的时候,目光顺势扫过身后的暮雪、春白等丫鬟。
传话的小丫鬟走到了棚子前,住了脚,为难的跟清玉道:“姑娘且先随我进去,她们就算了吧,我家小姐伤了脚,脱鞋了,不好现给外人看。”
“我也是外人”清玉半开玩笑道。
“姑娘自不一样,我家主子早说了,您跟她比亲姐妹还亲呢。”
“是么?”清玉似笑非笑,向后退了一步;与此同时,暮雪、春白等几个丫鬟围上了那小丫鬟,立时给她按住了。小豆子在后头掏出帕子,立马上前塞住了那丫鬟的嘴。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