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闵世言修长的身躯微微一愣。
许荣荣好不容易醒过來,一开口,叫的就是战熠阳的名字?
在病房里陪着她的人,明明就是他啊。
想着,一抹苦笑爬上了闵世言的唇角……
但是很快的,闵世言就收起了所有的失落,走到了许荣荣的病床边,静静地看着她缓缓地睁开眼睛。
许荣荣一度以为站在病床旁边的人是战熠阳,因为昏昏沉沉的时候,那份感觉太熟悉了,可是慢慢地,她看清楚了,是闵世言,不是战熠阳。
失落之余,许荣荣又觉得这样才是对的。
战熠阳怎么可能会在病房里陪着她?就连被余震困住的时候,他去找她了,也只是她的幻觉吧?
“我睡了多久了?”许荣荣问。
闵世言看了看时间,“如果从你昏迷的时候算起,已经一天了。”顿了顿,他又问,“看清楚我是谁了?”
许荣荣很勉强地牵了牵唇角,“我怎么敢把军区总院最帅的外科医生认错?我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个很奇怪的幻觉,,感觉是他救了我。”说完,她自己先自嘲地笑了,好像自己都觉得这个幻觉可笑到了极点。
“……”一时间,闵世言沒有开口,沉吟着看了许荣荣半晌,最终还是决定告诉她,“其实,救你的人……”
“闵医生!”闵世言带的实习生关小舒突然闯进了病房,打断了闵世言的话,神色匆忙。
关小舒是这批实习生里最优秀的一个,无论是医术还是为人处事,极少仓促成这样,然而闵世言也沒生气,只是皱皱眉,“怎么了?”
“……”关小舒犹豫了一下,看了病床上的许荣荣一眼,走到闵世言身边,附耳到他耳边说了几句。
听完关小舒的话,闵世言好一会都沒有反应过來,关小舒叫了他好几声,他才看向许荣荣,交代道:“临时有点事情,我离开一下,待会回來找你。”
说完,闵世言交代了关小舒一些事情,让关小舒照顾着许荣荣,接着离开了病房,耳朵里满是关小舒的话。
,,战军长醒了,要你过去一趟。他说在你见到他之前,什么都不准跟许小姐说。
战熠阳,他为什么要这么说?他到底要干什么?
带着疑惑,闵世言推开了战熠阳的病房门。
战熠阳已经醒了,重伤的关系,脸色依然不是很好,看起來攻击力比平时弱了不少,而且……他的眼神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闵世言垂下眼帘,沉吟了片刻,走过去,“你找我?”
战熠阳的视线这才缓缓地偏向闵世言,“荣荣醒了?”
“刚醒过來。”闵世言的视线始对上了战熠阳的眼睛,他沒看错,战熠阳的眼神真的变了,而且……他之前不都是连名带姓地叫小白兔的么?重伤之后怎么变亲呢了?
隐隐约约的,闵世言意识到什么了。
“她怎么样?”战熠阳问。
“休息一段时间就沒事了。”闵世言说,“她说,昏迷的时候,感觉到你了,问我是不是你救了她。”
如闵世言所料,战熠阳的眼神果然有了变化,像平静的海面突然掀起汹涌的惊涛骇浪,然而片刻后,又缓缓地平静了下去,像刚才的惊涛骇浪从來沒有发生过一样淡淡地问:“你告诉她了?”
“沒有。”闵世言刚想说的时候,被关小舒打断了。“你为什么不让我告诉她?”
“她沒有必要知道。”战熠阳说,“现在她不知道,对她也是最好的。”现在,在很多事情他还沒有查清楚之前,许荣荣不能知道这些事,她什么都表现在脸上,品瑞云一旦看出端倪,她就会再度处于危险中。
“……战熠阳,”闵世言的神色平静却十分认真,“你是不是……恢复记忆了?”
“……”战熠阳意外地看了闵世言一眼,沒说什么。
闵世言几乎已经可以确定了,勾勾唇角,“既然这样,我直接告诉你好了,你失忆,很有可能是被人下药了。至于后來记起了大部分却偏偏忘记许荣荣,应该是被人催眠了。这些事情是谁做的,你比我更清楚。荣荣手术的那半个月……你查到了什么才会把天宁的抚养权让出去?”
那半个月,战熠阳查到的事情确实不少,可是……闵世言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他到底什么來头?
“你只是个医生,跟你沒有关系。”战熠阳的语气很冷,他不能让闵世言知道他恢复记忆的事情,否则的话许荣荣很有可能也会知道,到时候不止许荣荣会身处险境,他的计划也会被破坏。所以,他只能狠下心,“我失忆是因为受伤,至于恢复记忆……我对四年前的事情沒有兴趣。你可以走了。”
闵世言沒走,他的双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里,似笑非笑地看着战熠阳,“这样的话,你对荣荣的以后也沒兴趣了,对吧?那我就放心了,她已经快要被我追到手了,你在这个时候恢复记忆,对我而言真的不是什么好消息。”
“……”快要……追到手了?
战熠阳的手悄然握成了拳头,脑袋飞速运转起來……他要怎么样才能让许荣荣拒绝闵世言?
然而,方法还沒想出來,这些日子以來许荣荣和闵世言的点点滴滴却先浮上了他的脑海
。
许荣荣对他越來越客气疏离,却和闵世言越來越亲近,她可以和闵世言说说笑笑、一起吃饭,这样是不是真的……喜欢上闵世言了?
如果是真的,解决了品瑞云的事情之后,他该怎么办?去和许荣荣坦白,求她原谅,还是……假装什么都沒想起來,成全她和闵世言?
光是想到后一个选择,战熠阳的心脏就已经一阵撕裂一样的疼痛。可是他给许荣荣的痛,又何止这个程度?如果许荣荣真的已经喜欢上闵世言,真的已经彻底忘记他,他难道不应该忍痛放手?
战熠阳眼底的一切都沒有逃过闵世言的眼睛,然而闵世言什么都沒说,笑笑,离开了。
一出病房,闵世言又想起了许荣荣刚才还在迷迷糊糊地状态中,叫出战熠阳的名字……
他知道,无论战熠阳怎么伤害过许荣荣,许荣荣记下來的,也始终只有战熠阳的好,她永远不会叫出他的名字。
许荣荣心心念念的,始终是战熠阳。
两个决定,慢慢地在闵世言的心里形成。有些痛,他却又突然觉得很轻松……
再回到许荣荣的病房时,闵世言已经把所有的情绪都收拾好,脸上挂着一副什么都沒发生过的浅笑。
许荣荣这个时候才反应过來,扫了病房一圈,“我在a市了?怎么回來的?”
“被直升机送回來的。”闵世言说,“天宁的姑姑安排的。你伤得不轻,只有回來才能好好休养。”
“那……我是被谁救出來的?”许荣荣问。“我明明记得,我被埋在废墟下了。”
“还能有谁?”闵世言耸耸肩,“人民子弟兵啊。那些兵现在好歹还叫你嫂子,搜救的时候很拼命,你是被他们发现的。”
“……”许荣荣很难形容那种复杂的感觉,有感激,更多的却是……失望。昏迷的时候,她明明很清晰地感觉到了战熠阳,感觉到了他给的安心感觉,可原來……一切都是幻觉。
“别想太多了。”闵世言说,“好好休息。我在这里陪你?”
许荣荣摇摇头,“你也回去休息吧。”
闵世言沒有执意留下來,点点头,“有事按护士铃。”
“嗯。”
目送着闵世言离开后,许荣荣并沒有马上睡着。
她在夜色中睁着眼睛,脑海中……满是战熠阳。
当时的感觉太真实了,如果那真的只是幻觉,那她宁愿永远不要醒过來了。
她无比地贪恋那样的温暖和安心。
就这样想着,不知道过去多久,困意又重新击中了许荣荣,她闭上眼睛,沉沉地睡了过去。
凌晨三点多的时候,许荣荣病房的门被推开了。
从闵世言离开后,战熠阳就一直沒有睡着,他知道这个这个时间点是人的睡眠最深的时候,不容易醒过來,所以來了。
他脚上的伤比许荣荣严重,走到许荣荣的病床前并不容易,可是站定后,看着许荣荣熟睡的样子,他忘了所有的痛。
许荣荣睡着的样子,和他记忆中别无二致,还是显得那么恬静,让人忍不住想把她拥入怀里好好呵护。
可是现在,他连伸手抚摸她面颊都要小心翼翼,生怕把她惊醒,无法解释他为什么会深夜出现在她的病房。
沒错,他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在‘组织’的意图调查清楚之前,在品瑞云除掉之前,他要和以前一样冷漠地对许荣荣,理智告诉他应该这么做,只有这样许荣荣才能安全。
可是再清醒的理智都抵不过汹涌的思念。
四年了。
明明和她说好,秋天就回來。可是他让她等了四个秋天,门前的树叶都枯荣了四遍。
好不容易回來了,他给她的,始终都只有伤害。
曾经,他以为他在许荣荣身边,扮演的是呵护她一生一世的角色,可最终,他伤她最重。
他只要闭上眼睛,就会想到他朝着许荣荣开的那枪,以及那之后,她死寂绝望的眼神、麻木地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的样子。
要他怎么睡得着?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