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赠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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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阳城中,认识刘子秋的人没几个,而为了避免惹人注意,李靖夫妇都没有来码头相送。<冰火#中偏偏策马赶来的这人,刘子秋不仅认识,而且打过交道。

    此人一身戎装,打马如飞,正是秦叔宝。

    刘子秋心头一紧,再看他身后并无士兵相随,方才稍定。

    迟疑间,秦叔宝已到近前,猛勒缰绳,那马希聿聿一声长嘶,人立而起。秦叔宝在马上朝着张三一抱拳,急切地问道:“船家,可是要南下?”

    张三赶紧陪笑道:“回军爷,此船正要前往江都。”

    秦叔宝翻身下马,拱手道:“可否搭某一程?某家母病重,还望行个方便。”

    刘子秋这才知道只是虚惊一场。

    那天在悬崖边上,刘子秋记住了秦叔宝的长相,而他自己蒙着面,秦叔宝又如何认得出来。再说,上林苑的事早有定论,秦叔宝更不会将眼前这个商人与刺客联系在一起。

    今年北方的天气特别冷,才只是初冬,小河便结上了一层薄冰,许多船只都停下来不跑了,张三也打算回到江都以后不再北上。除非有人开出无法拒绝的大价钱,谁也不愿意在寒冬里行船,因此秦叔宝才分外焦急。

    不等张三说话,刘子秋已经摆了摆手,说道:“船家,让他上来吧。”

    秦叔宝十分感激,连忙牵马来到刘子秋面前,施礼道:“在下秦叔宝,乃是来大将军麾下卫士。今日从军中来得匆忙,不曾带的财物,敢问兄台尊姓大名,他日必当重谢!”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刘子秋并不通姓名,转身挽着高秀儿上船去了。

    这正是刘子秋的聪明之处。贩夫走卒都属于社会的底层,但秦叔宝现在只是个兵头,连将尾都算不上。而刘子秋却已经步入富商的行列,如果他愿意,随时可以买宅置地,成为土豪乡绅。这种情况下,他如果刻意结交,反惹疑心。

    不通姓名甚为无礼,倒也符合“暴发户”的特征。如果落在小人眼里,未免觉得刘子秋有些狂妄自大。但秦叔宝不这样看,他知道别人是施恩不望报。

    船缓缓驶离码头,刘子秋和女眷们都进了船舱。阿安、阿福一左一右守在舱口,阿富、阿贵却分立船头、船尾,盯着水手们干活。秦叔宝不便闯入船舱,便瞅了个机会向阿富打听。只是这几个家奴都守口如瓶,丝毫不肯透露主人的一点信息。秦叔宝无奈,又去询问张三。张三却也知之不详,仅听说这户人家姓刘,来自余杭郡盐官县。

    西北风起,船行甚速,颇有一日千里的感觉。渐次到了黄昏,雪住天晴,一轮红日悬在西陲。忽听张三大声吆喝,水手们忙碌起来,收帆靠岸。

    秦叔宝归心似箭,连声问道:“船家,日头尚早,怎不走了?”

    “前面数十里全无人烟,恐有贼人出没,如何行的?”

    “有某在此,何惧几个毛贼!”

    张三冷笑道:“此船便是某的身家性命,岂容有失!雇主一家还有女眷跟随,哪比得了你孤家寡人!”

    秦叔宝一时语塞,却听得“扑通”一声。众人紧张起来,四处张望,只见阿贵脱了衣衫,大声说道:“船家勿慌,我兄弟去取些鱼虾,给主人宵夜。”

    说完,阿贵也纵身入水。

    一盏茶的功夫,阿富却先从水中冒出头来,双手高高举起,手中一条大鱼拚命甩着尾巴,足有二尺多长。又听“哗啦”一声响,阿贵也窜出水来,脸色颇为沮丧。他手中同样举着一条大鱼,却比阿富的那条略小一分。

    昆仑奴出自南洋,从惊涛骇lng中过来,一条小小的运河当然不在话下。但正因为来自南方,很难适应北方的严寒,洛阳城中每年都有不少昆仑奴因为水土不服而死。此时,运河虽未结冰,河水却也刺骨般寒冷,这两个昆仑奴却浑然不绝,显然都身负武功。

    两个昆仑奴有意在主人面前卖弄,看得张三眼热不已,暗暗盘算着等攒够了钱,也去买几个这样的昆仑奴,那样的话,连雇水手的钱都可以省了。但很快他便泄了气。像这样年轻健壮的昆仑奴,身价少说也在五十贯以上,足足抵得上一条船了。如果不是当初长孙无忌赏给他一锭银子,他到现在还换不起船,要攒够买昆仑奴的钱,不知要到何年何月。

    秦叔宝久在京中,知道大户人家多喜欢使用昆仑奴,但像这样身怀绝技的昆仑奴却少之又少,身价十分惊人。守在舱门外两个昆仑奴能得主人信任,只怕身手还在他们之上。

    这四个昆仑奴本是南洋某个小部族的勇士,在与一个比他们强大得多的部族发生的战争中,因为寡不敌众,成了俘虏,和许多其他俘虏一起,远涉重洋来到大隋,卖为奴隶。他们四个本来食量惊人,但从成为战俘的那天起,就没有吃过饱饭,以致饿得面黄肌瘦,压在人牙贩子手中半年都没卖得出去。不过,这几个昆仑奴却极聪明,汉话、各种活儿都是一学就会,那贩子却也不舍得降价。

    刘子秋却买家妈,忽然就发现这几个昆仑奴虽然萎靡不振,但眼神却异常凌厉,于是出钱将他们买下。谁曾想,几顿饱饭一吃,他们便生龙活虎起来。这完全是机缘巧合,刘子秋后来又逛了几回人市,却再也找不出 第 035 章 ,北方已经开始下雪,江南的树叶才开始凋零,四野里一片金黄。高秀儿挑起窗帘朝外张望。如今远离东都,高秀儿也恢复了本来面貌,吹弹得破的俏脸始终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她已经从父亲含冤惨死的悲痛中完全走了出来。

    刘子秋忽然想起一件事来,说道:“秀儿,你自幼在北方长大,恐怕不喜欢这南方的气候。等见过袁天罡,了却我的心思,咱们去洛阳城中买座宅子,如何?”

    “我娘可是地地道道的江南人。”高秀儿只想着能跟刘子秋在一起,哪里在意南方还是北方,“不过,郎君说去哪里我就跟去哪里好了。”

    刘子秋还是第一次听高秀儿提到她娘,正想问个究竟,却见高秀儿已经放下窗帘,也就不再理会。

    ……

    晓行夜宿,一路颠簸,车队终于抵达了钱塘江畔的长山村。此时已是冬月初三,北方的寒风终于吹到了这里,村周新栽的小树已经光秃秃的,不见几片叶子。

    刘子秋想起自己刚来时才只是夏末,转眼已进入冬天。四个月的时光,发生了许许多多的事情,经历过快乐,经历过生死,如今却又回到了这里。

    “驾!”刘子秋忍不住一阵感慨,策马进村,却觉得村子里的气氛有些怪异,隐约还有哭声传来。58xs8.com